不知道是哪個古人曰過:國之將亡必見妖孽。


    政和之後接著就是宣和,宣和的最後一年,徽宗禪讓欽宗,改元靖康。靖康二年,北宋就亡了。


    不管是曆史也好,水滸也好,說起這個年月,都有一種滿城皆是大妖孽,好人不曉得哪裏去了的荒謬感。


    來自河南沁陽的這個李邦彥,就是其中一隻大妖孽。


    此君倘若落在和平時期還算好,熱愛足球、熱愛美女、長得又帥、書法很好,恩科進士及第。再加上乃父慷概豪邁,特喜歡出資讚助每一個上門打秋風來的赴京趕考大學生。在廣大莘莘學子心目中,李爸爸就好像河南及時雨、沁陽唿保義一般仁義慷概。李邦彥有這麽一個闊氣而且豪爽的好爸爸,又得了徽宗皇帝的賞識,一時間人氣爆棚。


    日後,這家夥官至首席宰相,在東京城裏人稱浪子首相。首相以前就叫首相,徽宗時改成太宰,反正不管怎麽叫,都是首席宰相的意思。


    “浪子”一語在北宋還不算貶義語,大概也就柳三變那般的人物。雖然會被高階士大夫鄙視,在美妹和低階小幹部心目中,卻是風流倜儻的豔羨對象。


    (燕青:是誰這麽討厭又來騷擾燕小乙?俺隻是水滸架空人物。你們玩你們的,貴圈的事情跟俺並不相幹。)


    這浪子首相李邦彥,平生其實並無大過。也就是不幸在第一次靖康投降儀式上,被宋欽宗欽點為和談大使。不小心攤上了這件事情,不情不願地倒了個大黴。他都躲起來不想接這個旨意,最後卻沒能躲得過去。


    汴京投降,女真人要求另立一個不姓趙的漢族中央政府。偽宋皇帝要作為俘虜被送往黑龍江,還要繳納戰敗國按例都有繳納的巨額賠款,並繳出所有的美女、圖書、工程圖紙、宗廟禮器。這個喪權辱國的糟心條約,是靖康第二次汴京投降合同中的內容。靖康第一次汴京城下之盟,浪子首相簽訂的屈辱條約,基本上就是賠款割地,還不算最黑暗。


    為了這樁醜事,某浪子被東京城裏熱血憤青大學生們打得抱頭鼠竄,終於被劃分為遺臭萬年的那一類。其實,投不投降又不是某浪子說了算,他這基本上是背鍋。


    也怪李綱是個文官不懂打仗,既不擅長戰略部署,也不擅長看相識人。臨陣誤用了熱血低能將領。著名的憤青忠臣李綱,力挺姚平仲率部逆襲完顏宗望,結果宋兵大敗,姚平仲這孫子幹脆趁亂逃走。李綱選錯了將,被迫下課。李邦彥這時候正在宰相任上,接著就攤上了著名的處死東京霹靂炮手事件。


    主力出擊失敗,宋欽宗就打算議和。正在議和期間有霹靂炮手一時手滑,誤開了一炮,不小心嚇到女真人。於是,為了和平,這個手滑的霹靂炮手必須處斬以正軍規。倘若沒有議和投降一事,炮兵手滑走火給個死罪以正軍法倒也說得過去。但此時正是國家危亡關頭,主戰派當然就認為此舉純屬賣國獻媚於蠻夷,令我大種花家無數熱血男兒切齒痛恨。主和派同時也有充分的理由,認定這個亂放炮的小兵就是必須死。這時候徽宗已經帶著童貫逃到南京去了,留守東京的欽宗顯然是主和派,李邦彥又不是敢噴皇帝一口唾沫的包大人,所以就……


    所以李邦彥這鍋背得略冤。張叔夜後來自殺全節,遂為萬世忠臣。邦彥乃是柳三變一類人物,怎麽可能玩自殺,於是淪為了人渣。


    另外還有一個李彥,是楊戩那個西城括田所的繼任者。


    這個李彥卻是個跟童貫、楊戩、梁思成齊名的渣太監。


    楊戩在西城所搞的一套,直接逼反了梁山泊,但楊戩畢竟還是以“括廢堤、棄堰、荒山、退灘及大河淤流之處,皆勒民為佃”作為業務大綱的。


    到了李彥手裏,這政策就升級成了,“凡民間美田,使他人誣告,皆指為荒地,雖執印券皆不放過。魯山縣盡括為公田,焚民故券,使田主輸租佃本業。”


    於是當時就有這麽個說法,“蔡京壞亂於前,梁師成陰謀於後,李彥結怨於西北,朱勔結怨於東南,王黼、童貫又結怨於遼、金。是為六賊,請誅之。”


    這個朱勔是個擅用假山營造園林的高手,為了從江南運太湖石到東京營造皇家園林,逼反方臘。這個運太湖石進京相關的政績工程,當然就是那個著名的花石綱。


    但宋江卻不是李彥逼反的。


    李彥執掌西城所汝州括田局,一味向西北兼並,跟山東河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梁山泊事件還是楊戩在任時弄出來的,不過,那數百裏水泊,究竟該算國家公產還是當地漁民私產,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楊戩把諾大的水泊算作國家公產,似乎也有些道理?這梁山泊的刁民認定了數百裏水泊皆為當地人的私產,貌似也有點過分囂張的意思?


    這政和元年其實水泊梁山已經鬧起來了,不過局麵暫時沒有失控。


    在這麽個水深火熱的關頭,阿蓮竟然跟這個李邦彥扯上了關係,蒯飛的心裏砰砰直跳。


    還好他這次穿越沒帶度娘。


    帶了的話,印象會更糟糕。度娘在這種事情上出了名的不靠譜。度娘是認為李邦彥就是李彥。一個風流浪子宰相,跟一個大內總管,竟然被度娘合二為一。


    還好蒯飛這時候沒有度娘可用,他當然不會一廂情願地認為李邦彥是個太監了。


    那麽問題也就來了。


    阿蓮是因為父母愚蠢懶惰,傻愣愣地一頭撞進了西城所的大火坑,背上了還不起的閻王債,不得不拿了女兒來抵。這西城所裏執事的都是一幫小公公,我家阿蓮是怎麽跟那個浪子大官人扯上關係的?


    李邦彥這時候還沒有當上少宰和太宰,暫時還是個中書舍人、翰林學士。


    說起來,在大才子大文豪大奸賊群星閃爍的北宋,區區一個翰林學士還真是算不了什麽。隻是身份榮耀,又沒有具體差使。大宋的官製,自然是將職銜和差使分開的。後麵帶個“使”字的才是拿實權辦實事的,倘若前麵再加個“都”字,都什麽什麽使,那就膩害了!


    相比於王安石、司馬光、蔡京、蘇軾那樣的大佬,李邦彥這等小角色,真是不夠看。放在民間,這可是很膩害很膩害的大官人了。天子殿前行走,隨時為皇上提供秘書諮詢服務,幫皇帝當槍手代寫發言稿的中南海大秘書,能不膩害嗎?


    蒯飛的心裏一想起李邦彥這個名字,就隱隱感覺有點不妙。


    他是穿越客,又有係統在手,並不會懼怕一個未來獻降表的軟骨頭首相。


    我們飛哥現在惶恐的是:當浪子這個頭銜,跟大官人這個頭銜,放在同一個風流佞臣身上的時候,這會聯想到什麽呢?


    臥槽!這個曆史位麵雖然是沒有西門大官人了,卻來了個比西門大官人騷包了不曉得多少倍的真-大騷包,真-大官人。


    這就尷尬了!


    之前飛哥對阿蓮並不特別歧視,心想那西城所一群小公公,諒也做不來什麽好事兒。


    現在某個頭上頂著浪子標簽的真-大官人,斜刺裏殺來這麽一槍,飛哥這感覺就很蛋疼了。


    內心狂躁!絕不接受戴綠帽!絕不容忍ntr!換女主!趕緊換女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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