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愈是想要說謊愈是將話說的完美,愈是完美就愈能露出破綻。


    楓葉老先生靜靜的聽著白瑾澤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辭,抬眸,眼球渾濁的看著他:“瑾澤,這件事也就順了皇後吧,一個小小的宮女不足以打壓她什麽。”


    扶著楓葉老先生迴到了房間,在房間內燒了些碳來取暖,白瑾澤披著裘狐大氅,探出手來舒展的烤了烤火,道:“徒兒心中有數。”


    火光凝聚成一個火點匯聚到白瑾澤的清眸裏。


    借著枯井女屍之事查到了太傅和皇後私下有私交。


    白瑾澤會牢牢的抓住這條線索。


    窗月徘徊,曉夢初迴,一夜東風綻早梅。


    深夜。


    寒雪蕭蕭,吹拂在窗咎上,積成一層窗花,剔透卻寒涼,恰如白瑾澤縈繞在腦海裏的噩夢。


    那年冬天,也是這般冷。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十歲的白瑾澤像個小大人兒似的每日幫母親幹活兒,掰苞米,洗衣裳,寒冬臘月,他的小手凍的通紅,他記得經常有一群人砸壞他們家所有的東西,踩壞他們家的苞米,打他的娘,扯他娘的頭發,他娘哭,他在一旁憤恨的瞪著那些人,日複一日,日日都是這樣。


    他娘被他們踩的吐了血,卻依然牢牢的將白瑾澤護在懷裏不讓他受一點欺負。


    他發誓要長大,要學武功,要保護他娘。


    於是,他遇到了他的師父楓葉老先生,楓葉老先生教他習武,教他念書,有一日,他學完武功興高采烈的要迴家演練一番給娘親看看,讓娘親高興高興,可誰知,他的娘就那樣倒在血泊之中,衣不蔽體,死相很慘,血,到處都是血,他知道,他沒有機會讓娘親看到自己已經會武功了,他也再也無法保護娘親了。


    那是白瑾澤一生的痛,一生的恨。


    “娘……”白瑾澤在噩夢中驚醒,醒來後,滿頭大汗,那雙清濯的眸子失魂落魄,怔怔的望著周圍才發現原來又做夢了。


    他再也睡不著了。


    呲呲燒灼的油燈燈芯兒忽閃忽滅,白瑾澤披了件大氅信步走到木桌前,將即要熄滅的油燈燈芯兒重新燃起,清雅的屋子鍍了一層淡淡的光,他捧著油燈來到窗咎前,修長的指腹輕輕的掃去那一層雪花。


    推開窗子,皎潔的明月彎彎的掛在天際邊。


    倦意全無,空氣中似乎縈繞著淡淡的梅花的香氣,白瑾澤攏著裘狐大氅循著梅香走去。


    寂寥的冬夜。


    宮中寂若無人,地上殷白一片,白瑾澤望著茫茫的白雪,倒有些不舍得踏腳破壞。


    聽,耳畔恍若有絲絲入扣,牽動人心的箏音。


    綿長,淒涼,柔軟,薄寒。


    “她又在想誰?”白瑾澤輕輕的嗬氣。


    一個一個的腳印錯落的排在雪中,目的地卻是那麽的清晰明朗。


    箏音愈發的近,愈發的清,白瑾澤佇立在迴廊下,靜靜的望著隔著窗紗透出的綿軟的燭光。


    挑起的箏弦是那讓人內心升騰起淡淡憂傷的《琵琶語》。


    我愛你,從來都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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