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陪笑彌勒喝了一會酒,答應若得到寶貝,少不了笑彌勒一份好處。然後,酒宴散去。他隨即來到後院,要兩個徒弟將張小蓮帶來繼續審問。二人將張小蓮帶來,張小蓮愣愣地盯著他。“小子。見了嶽父,為什麽不參拜?”“我什麽時候承認你為嶽父?”“你不承認這場婚事也好。你別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認為我真的拿你無法?”“你有什麽方法,盡管使出來就是。大不了一個死字。說老實話,我來救這些書生,牙根兒就沒想過活著出去。”“死,那太便宜你了。你休得桀驁不馴。你知道我如何對付我的馬嗎,我的馬若不聽話,我就用鞭子抽它,直到它馴服為止。”“哈哈,你打吧。你要如何打,那是你的事,那就隨你的便吧。若我向你投降,我就不是男兒漢,大丈夫。”“有種。不過,我勸你還是很好想一想。你就不想見你祖父母,就不想見你爸爸媽媽了嗎?”“不是我不想見他們,而是你不要我見他們。你能讓我走嗎?”“你聽我的話,你的前程遠大,我能不讓你見他們嗎?”

    “幫主,你說得對的話,我當然要聽的。你說得不對的話,我為什麽要聽。”“好,有骨氣。我得看看在我的鞭子下,你是否還是這麽硬。李至,去取我的鞭子來。”張小蓮仍愣愣地站著,龍興卻已氣得暴跳如雷。他接過了李至的鞭子,啪的一聲就向張小蓮抽去。一鞭子下去,張小蓮沒哼一聲,第二鞭子,張小蓮的衣服撕毀一塊,他仍沒哼一聲。三鞭子,四鞭子,直至十鞭子,張小蓮已是血肉模糊,他已倒在地下,但他仍然沒有哼一聲。

    龍興還想繼續打下去,卻有一雙細手抱住了他。“爹爹,你就饒恕了他吧。”他的女兒秀珠已跪在他麵前。龍興卻憤憤地說;“這小子,真是令人生氣,不給點他厲害看看,他真不知天高地厚。還認為我劍幫軟弱可欺。”秀珠卻哭著說:“爹爹,你就可憐可憐女兒吧。我已經當著眾人說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爹爹打死了他,不是要女兒守活寡麽?再說,爹爹的目的不是要找那金管銀硯嗎。你打死了他,誰又來幫你找金管銀硯。爹爹不是不知道這張相公的性格,你打死他也無用。你不如將他交給女兒,讓女兒很好感化於他,這豈不更好麽?”龍興歎了一口氣。“哎,我何曾想打死他。但是,此子桀驁不馴,不狠狠地教訓教訓他,他能馴服麽。你既然與他求情,我就將他交給你,在二十天中,他必須加入我劍幫。”“爹爹,這事得慢慢來啊!”“好,去吧。”

    張小蓮在朦朧之中,正做著惡夢。全身象無數螞蟻在吸他的血,他正發著高燒。模糊之中,他叫著水,水。秀珠坐在他的床邊,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著。聽見他的唿喚,就急忙端了一杯水來喂他。秀珠的眼淚滴在他的臉上,他微微睜開了眼睛,又模模糊糊地睡去。一天一夜過去,他仍模模糊糊,他的高燒並未減退。他全身火辣辣的,不斷說著胡話,不停地唿喚著奶奶,媽媽,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啊。秀珠一直守著他,但她一籌莫展,除了滾滾的眼淚,她卻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手帕完全打濕了,但是,那流不盡的淚水仍是滾滾而來。每次,她清涼的淚水滾到張小蓮的臉上,張小蓮又微微睜開了眼,然後又昏迷過去。秀珠十分失望,她悔恨她那天不該那樣衝動。難道這張郎就這樣會死?難道她真的要守活寡?她從內心與他連在一起了。不管如何說,雖然他們還沒結婚,她都要以妻子的態度來服侍他。於是小蓮要解便時,他就攙扶他。在扶他的時候,他發現了他身上有什麽東西。他打開了他的衣衫,終於發現了他的白布包裹。

    最初,她不想看包裹內有什麽東西,她沒有打開它。張小蓮已是三天不醒,她才想著,她應該知道他包裹內的東西,他死了也好向張家人交待。於是,她打開了包裹。她終於發現,這包裹內的東西,竟是人們夢寐以求的寶貝。她想,幸好是她發現了此寶,若是其他人發現,這寶貝還能存在麽。她認為這寶貝在他身上,不很保險,若他死了,她必須為他很好保管,以便將來交還給張家人。當她打開包裹,看見那金管銀硯翡翠衫時,就看見了那衫子上的寶珠,光華耀目,使滿屋生輝。她突然想到,這張公子穿上這衫子該是什麽樣子,她得仔細看看。於是,她把翡翠衫與張小蓮穿上。這時,奇跡發生了,一股冰涼浸透了張小蓮全身,他的高燒逐漸減退,張小蓮終於醒了。當然,秀珠也曾經想過,將寶物交給父親。然而,她想到她是因為愛他,主動答應了婚姻的。現在拿了人家的東西,別人就會說她與父親勾結一起,以犧牲自己的色相,騙取人家的寶貝。於是,她沒有交,也不準備交。她隻是關著房門,將金管銀硯在手中把玩,將衫子穿在張小蓮身上觀看。

    張小蓮醒了,發現自己睡在人家的閨房中,又發現了自己的金管銀硯,就憤怒地對著秀珠說:“你卑賤!”秀珠聽到了聲音,就問道:“張郎,你醒了?”“你你,你這卑賤的女人,你怎麽把我弄到你房中的?你偷了我的東西?你拿去吧,拿去吧。你不知它的用途,拿去也沒用。”“張郎,你聽我說,聽我說。”“我不聽,我不聽。你這卑賤的女人,你殺了我吧。你們終於如願以嚐了,但是,天下人容不得你們。”“你,你這沒良心的東西,誰稀罕你的東西?你的東西不是在這裏嗎。如果在你昏迷時,我將這些東西交與我爹爹,你現在還有什麽。”“那,你說,你說,這東西怎麽在你的手上,你得給我說清楚。”“張郎,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你摸摸你身上穿的什麽,我既然要你的東西,為什麽又給你穿在身上。”這時,張小蓮才發覺,自己穿著自家的翡翠衫。他緩和下來:“你總得告訴我,這是怎麽一會事啊?”於是秀珠將他已昏迷三天的事說了,又說她為了攙扶他,發現了他身上的包裹,以及給他穿上衫子的事。張小蓮聽完她的敘述,眼淚竟然奪眶而出了。

    “小姐,是我錯怪了你,我向你認錯。”“張郎,你現在還稱我什麽小姐,不說我在眾人麵前說過生是你張家人,死是你張家鬼,就說我在這裏服侍你三天三夜,你我同在一個屋裏三天三夜,你就該知道我的心了。我不會作對不起你的事的。”“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樣也不具備啊。”“張郎,隻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現在,你總算醒了,多虧那衫子,可是,你不能永遠穿在身上。你現在把它脫下來,我當著你把這些東西與你包好,就算交給你了。不過,你的病未完全好,你能保管得了這些東西嗎?若是這些寶貝被其他人發現,還有你的嗎?若你信得過我,我就代你保管幾天,等你的傷完全好了,我們才商量一個離開此地的辦法。你看如何?”“我相信得過你,大姐。你就代我保管吧。”於是,秀珠代張小蓮將那寶貝藏了起來。

    張小蓮醒了後,秀珠要龍興給張小蓮請來醫生,並且給他敷了金瘡藥。秀珠不要丫環給他喂湯藥,一切都由她自己親自服侍,張小蓮的傷就漸漸好起來。秀珠知道了張小蓮寧直不彎的性格,就比山比水開導他。她告訴他,要保護好天下寶貝,就得先保護好自己,要保護好自己,就得先設法離開劍幫。為此,就得取得她爹爹的信任。因此,他要張小蓮一切聽從她的安排。張小蓮從這些天來的接觸中,已深深感覺對方一切都為著他,他現在完全相信得過她。他答應了她的要求。為監視秀珠和張小蓮,龍興曾派雙英來房中探視過,龍興自己也親自來女兒房中看過,秀珠都要張小蓮裝著有氣無力的樣子。她要他不要開腔,一切由她應付。秀珠告訴父親,小蓮願意加入劍幫。龍興笑得合不攏嘴。“哎,還是女兒有辦法。”他對張小蓮說:“哎,早是這樣,就不會吃那些苦頭了。”張小蓮不斷地點頭。他的眼淚滾滾而來。他的性格,是不許他說假話的。他這眼淚,是內心痛苦的眼淚。十天過去,小蓮基本複原了。秀珠十分清楚,父親答應她與小蓮的婚事,隻是為了那金管銀硯,父親是不會讓他嫁一個文弱書生的。但是,對於張小蓮,不管從外表,還是聽說的張小蓮的性格,她似乎對他一見鍾情。一見麵,她就從內心喜歡上了他。因此,她才能當眾表態,定要嫁與他,他才從內心深處事事時時衛護著他。他知道,張小蓮的寶貝,就是他的生命。若她將這些東西交給父親,她的婚事就成悲劇,她將會受到天下人恥笑。所以,她決定,等張小蓮好了以後,就設法隨同張小蓮一路逃跑。可是,她知道,她要帶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人,逃離劍幫,那是多麽困難,她更知道,隨時有人監視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他們想離開,真是寸步難行。她更明白,他們一行動,走不了幾裏,就會被人捉迴處死。沒想好辦法,她絕不會輕易亂動,她隻有要張小蓮裝病。張小蓮身體越來越好,她就越著急,就顯得越憔粹。

    張小蓮越來越好了。但是,他總是常常望著天花板出神。那天,他正在出神之際,聽見了腳步聲,就車轉身來,四眼相對,相互默默地注視著,進屋來的是秀珠。看著秀珠深陷的眼窩,他實在有些過意不去。他說:“大姐,是我拖累了你,這一切都怪我。”“張郎,我們既然是夫妻,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還分什麽你我。”“可是,看見你為我的事一天天地瘦下去,我真感到難過啊!”“哎,作為江湖兒女,一生不知要經曆多少苦難,這些算不了什麽。隻是,我見你身體一天好過一天,我又想不出讓你離開此地的方法,我真為你擔心啊。”

    “哎,我現在想通了。隻要姑娘對我好,我就加入劍幫也沒什麽。我們能朝夕相處,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我的癡公子,你太天真了,你真不知人世險惡啊。我父親為什麽要你加入劍幫,那是為了你的金管銀硯。一旦,他得到了金管銀硯,他還會要你對我好嗎?所以,在這劍幫,我們難得有美好姻緣,我想與你一同出走,到那時,生米已煮成熟飯,父親疼女婿,也就不好說什麽了。目前,二位師兄監視得緊,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張小蓮也感棘手,他沉思起來。最後,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你爹爹不是要金管銀硯嗎,你告訴他,你監視著我去尋找金管銀硯,我們不是大搖大擺地就可離開嗎。”“我的傻哥哥,你想得太簡單,你認為他不會派人跟我們一路走嗎?再說,這普天之下,哪裏沒有劍幫的眼線。”“我們在沿途轉圈子,設法擺脫跟蹤人,離開了這地方,那時再想辦法如何?”秀珠也沉思起來。突然,她也拍著自己腦袋說:“有了,有了。”她將嘴對著小蓮耳朵,悄悄地說了一陣,小蓮甜蜜地笑了。

    第二天,秀珠去見龍興,說張小蓮願意與她結婚,願意加入劍幫,並說,為了不被人瞧不起,他要為劍幫立功,他願意去洞庭湖尋找那金管銀硯。“真的嗎?那就太好了。”龍興高興得大笑起來。“爹,他的病才好,得休息幾天。”“那好。明天我就召集全幫大會,為你們祝賀,為他加入劍幫祝賀。”“爹,張公子說,這儀式早遲辦都行,他現在沒有尺寸功勞,他怕遭人恥笑,他說重要的是,如何尋找迴金管銀硯,那時再進行祝賀不遲。”

    “對,他說得對。是該盡早找迴金管銀硯啊。”他笑得合不攏嘴。“隻是一個書生,一個姑娘,在江湖上行走,能不出問題嗎?”“我們化裝成一對農村夫婦去走親戚,我看是沒人認識我們的。”“這倒是一個辦法。隻是我還是不放心。這樣吧,我讓你們兩位師兄與你們同去,你看如何?”“這一切全靠爹爹安排。”“為了萬無一失,我再叫裴大叔,駝大叔,暗中保護你們。”秀珠早知父親必然要派人監視他們,她隻好答應。以免暴露了他們的行動。

    幾天以後,一輛馬車出了揚州。他們是一男一女。自是張小蓮和秀珠。那劍幫雙英,黃雲楊華,卻騎馬跟隨。半天後,裴雲,天駝各帶二十人,共四十人分兩批出了揚州,三起人馬,陸續直奔洞庭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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