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所長倒吸一口涼氣,雖然發生在老郎身上的事情很詭異,而且他也被送進醫院,但這也算一種塵埃落定。他更想知道的是還沒有落定的那顆塵埃——也就是魯玉方此時身在何處。


    “老郎,你抓緊時間,言簡意賅,具體情況等以後再說——老魯呢,他現在在哪兒。”


    “他救了我一命,然後去娘娘廟啦!”


    “我怎麽聯係不上他?!”


    “啊!你打他手機了對吧?這事怪我,他跟那倆戴口罩的人打架的時候,把手機踩壞了,掉草叢裏了。後來他說時間緊急,沒顧得上找手機就直奔娘娘廟去了!”


    宗所長這才覺得如釋重負,原來魯玉方沒有聯係自己是這個原因,他還以為老魯獨自一人去娘娘廟遭遇到什麽不測……


    他又趕緊問郎村長傷情。


    “沒啥事,跟他們廝打的時候,被扔出去了,剛才查了都是皮外傷,您趕緊去找老魯吧!”


    宗所長這才放了心,他揮揮手,讓小章加快速度。小章心領神會,一路上猛踩油門,飛也似的就趕到了娘娘廟的小山坳裏。


    出乎意料的是,娘娘廟大門依舊緊鎖,而且門前停車場冷冷清清,連一輛車都沒有。


    宗所長心裏一驚——魯玉方也是開車來的,娘娘廟好像隻有一個停車場,為什麽不見他的車?


    小章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連領導車門都沒去拉,自己下了車,大踏步就朝娘娘廟的紅漆大木門衝過去。


    宗所長也緊緊跟上,隻見小章用力一捶那門——


    木門忽地一下子開了,小章大概使勁過猛,差點兒撲個空栽到台階上。


    “找個趁手的家夥,這裏有問題!”宗所長一進大門就覺得有什麽不對,但他是從縣裏直接跑過來的,既沒有申請配槍,也沒有準備警械。


    小章左顧右盼,從門內側尋出兩根腳手架的鋼管。兩個人手一根,前瞻後看地往廟裏走去。他們先進了正殿,又去了偏殿,但意外的是,所有地方都空寂無比,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頭兒,你看,這還有啃了一半的蘋果呢。”小章喊道。


    宗所長過去一看,桌上果然有個殘缺的蘋果,看樣子是被人咬過,而且那一口明顯比喬布斯的蘋果大多了。


    從咬痕來看,這個人應該是個心急粗魯的人;從果肉的氧化程度來看,這一口也就剛咬了二十來分鍾的樣子。


    這說明他們在路上的時候,娘娘廟裏還有人!


    “走,去偏院!”宗所長說。


    因為有兩個偏院,所以兩人兵分兩路,一個人搜了東邊,一個人搜了西邊,不過他們很快又匯合到了一起——因為他們什麽也沒發現,娘娘廟好像遭遇了什麽變故,突然之間就一個人都沒了,連魯玉方的影子都找不到。


    他們又衝到後麵工地上,那裏也一片蕭條冷清。宗所長在腳手架下麵還發現一堆飯盒,飯盒裏是沒吃完的土豆絲炒肉和疙瘩湯,周圍扔著雜亂無章的幾雙筷子,還有一塑料袋饅頭。他拿起一個饅頭掰開,發現裏麵既熱乎又煖軟。


    他閉上眼睛,想象著幾個建築工人吃了一半午飯,然後撇下筷子,狼狽不堪逃走的情形。


    但是,不對,他們沒有逃走,也沒有驚慌失措——工地的四周滿地灰土,但他走了一圈,卻沒見到地上有亂衝亂撞的痕跡——有腳印,腳印之間的距離都是正常步行的跨度,他們沒有慌亂,也沒有奔跑,他們都是很鎮靜地離開這裏的。


    宗所長沿著足跡跟了一段,發現他們是朝前麵已經建好的廟宇行進的。可惜的是,廟宇那裏都鋪好了幹幹淨淨的地磚,上頭無法分辨出足印來。


    所以,這些人應該是在廟裏頭消失的。


    可前麵的廟裏已經查過了,並沒有人。難道有什麽暗道不成?


    宗所長忽然想到了“承聖殿”,就是上次蕭使君給許朗觀燈的地方。他當時就在警察的眾目睽睽之下,從殿內的偏房忽然消失了。


    ——既然他一個人能夠消失,那麽整個廟的人不也可以消失嗎?


    “小章,走,咱們迴去!”


    “迴所裏嗎?”


    小章有點慌,許多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誤會領導的意思。不過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宗所長,他吩咐小章說:“你給所裏打電話,叫他們多來幾個人,要快,老魯說不定有危險!”


    小章答應一聲,拿起手機就撥打電話,但他剛按下按鍵就愣住了。


    “所長,這裏沒信號!”


    “那你就找個有信號的地方!我先去承聖殿!”


    宗所長說完就拿著鋼管,獨自一人往承聖殿趕去,他再次推開承聖殿的正門,那幅被供奉起來的白紗卷荷帽畫像又出現在眼前。


    他望著這幅畫,畫像裏的古代男子依舊舉著扇子,遮著自己的半張臉——


    他忽然想起來,這男的樣子豈不就是出現在自己睡夢裏的人嗎?他們一樣穿著白袍子,而且用一隻眼睛盯著自己。唯一不同的就是,畫中男子是以扇遮臉,而夢裏男人是披頭散發遮住眼睛。


    ——梁元帝蕭繹,中國曆史上有名的獨眼龍皇帝。


    宗所長腦袋裏忽然想起林瑛之前說過的話。


    “隊裏有一個姓言的顧問,他說,那幅畫應該就是梁元帝,他奪得皇位後,被侄子聯合北周滅掉,皇帝最後騎著白馬,披頭散發,素衣出降,最後被侄子指使士兵,用土袋悶死……”


    披發覆額,素衣而立——這不就是自己夢裏麵那個人的樣子嗎?


    難道,梁元帝死後陰魂不散?被蕭使君他們利用了?還是真如黃豐登招供的那樣,蕭使君就是梁元帝的後人?


    宗所長不敢再看那幅畫像,他繞過承聖殿的正殿,朝旁邊的偏房走去。


    這裏剛才小章已經來過了,小章雖然是個司機,但他跟著自己多年,其細心程度是一般人不能比擬的。他看過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事實果然也是如此,整個承聖殿大大小小七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淒涼冷落,別說有人了,連人類生活過的痕跡都找不到。


    但就在宗所長準備出門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偏房有個書架,那個書架下麵積了一層灰土,而書架下麵的印痕跟灰塵明顯有錯位的跡象。


    ——有人移動過這個書架,難道後麵有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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