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檾看上去比古鍾機靈很多,她一進門大概就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


    “是出事了嗎?”她問。


    我生怕嚇著她,於是先看看沈喻和林瑛,她們倆沒有反應,這才跟她講了抓住金滿山之後的原委。


    沒想到她聽了之後卻笑了起來。


    “就那件事嗎?你們之前也沒提過,我也不認為是什麽大事。其實每天六樓的跟班都會尋機會溜下來,跟大姐她們……你們知道的。當天也是,不過我躲在廚房裏,隻知道過了一會兒小凳子帶著另一個人就急匆匆跑上樓了,我以為是稀鬆平常的事兒,所以就沒跟你們說。”


    “他們上麵也不留個放哨的?”


    “我不太清楚,照理來說是留的。我曾經聽一個人在五樓念叨過,說留個看守,如果老大來了,就說自己去買吃的了。”


    “所以那天,上頭也應該有一個看守吧。”


    “應該是的。”洛小檾說。


    沈喻忽然開口問:“小檾,你還記得到魏陽的日子嗎?”


    “怎麽不記得,刻骨銘心,想忘也忘不了。”洛小檾臉紅撲撲的,“那是五月份,五月九號。”


    我和林瑛愣住了,因為之前沈喻詢問過金滿山,看來洛小檾被騙和藥瓶兒疑似遇害是同一天!


    同一天,在相似的兩個地下室裏,而且地下室的標牌還被人做了手腳——這到底怎麽迴事?


    她看我們一眼,那樣子似乎在說,你們看,時間上有問題吧。


    “你後來還見過跟曲江帶你來魏陽的中年男人嗎?”


    洛小檾搖搖頭。


    林瑛卻朝旁邊做記錄的警員招招手,示意他遞給自己一支鉛筆來。


    “你說說,那個中年人長得什麽樣,什麽臉型,頭發什麽樣,額頭、眉毛、眼睛、顴骨、鼻子、和嘴巴,還有其他地方有什麽特征嗎?”


    洛小檾皺著眉頭,她抬眼想了想,說:“是個國字臉,留著平頭,兩個鬢角有點白頭發,額頭有點兒窄,眉毛短而且稀,單眼皮,眼有點圓,顴骨有點高,鼻子比較大,臉盤有點兒闊,嘴巴想不起什麽樣子,正常的吧,還有,他耳朵正下方的脖子上有一道橫著的疤痕。”


    她邊說,林瑛便嚓嚓地用筆在紙上勾勒著,過了不到十分鍾,她直接把紙亮給洛小檾看。


    “是這個人嗎?”


    我們都愣住了,沒想到林瑛還有這麽一手。


    洛小檾邊看邊不停點頭,但她指著鼻子說:“那家夥是個蒜頭鼻子,圓圓的。”


    林瑛又拿過橡皮,擦擦畫畫,然後遞給洛小檾。


    “這次很像了!”


    林瑛把畫像遞給薑媛媛:“你去問問金滿山,這個人叫什麽,現在在哪裏。”


    薑媛媛接過畫像走了出去。沈喻轉向林瑛問道:“曲江和古鍾所在的學校和家人你們見到了嗎?”


    “去詢問了,也安撫了家屬。學校的老師和學生都反映,曲江這個人經常逃課,考試也不過關,一年來都是古鍾在幫他打掩護。期中有一門功課考試,古鍾幫著曲江作弊,被監考抓到了,倆人都掛科了,還背了處分。


    “在他們眼裏,古鍾雖然悶悶的,也不算好學生,但他膽子小,做不出惡事來,平時總是曲江幫他出頭。有同宿舍的學生反映,曲江之前欠了好多高利貸,是古鍾一直想方設法幫他還錢,他們想不出古鍾能幹出殺人強暴的事兒來。


    “至於家裏人,古鍾的媽媽哭訴說,之前她就勸告過古鍾,不要老跟曲江那種混小子來往,但他就是不聽。”


    “曲江家呢?”


    “隻是哭,看見古鍾家人都抬不起頭來。”


    正說著,薑媛媛迴來了,她把畫像遞迴來說,“金滿山說,這個人是個四處遊蕩的混混,並不總幫他做事,他們叫他老鳥,平時就在汽車站那一塊出沒。”


    “打電話給小餘,讓她聯係下那邊派出所的人,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林瑛吩咐道。


    我心頭一動,又拿起林瑛的畫像看了看,這個人長得頭大斜眼,看起來就一副奸邪之像。他應該就是華鬘所說的那個“鯨頭鸛”吧?畢竟二區的地下室那裏,就有他和曲江同時出現的氣味。


    他是個重要人物!


    不僅是重要人物,而且——他很可能是殺害藥瓶兒的黑手!記得古鍾說過,曲江第一次接活兒,就是去平照騙洛小檾,然後在地下室裏,他和鯨頭鸛對洛小檾施暴來著。


    如果鯨頭鸛這個人盯上了藥瓶兒,想要除掉他,奪取他收來的“租子”,那麽他可能將藥瓶兒騙到真正的一區地下室加以殺害。


    他偽造了二區的標牌,帶著第一次去“馬房”的曲江和洛小檾過去。因為金滿山手下的人都知道,電子管廠一區有個“馬房”,這樣即使有人發現鯨頭鸛在電子管廠小區出現,曲江和洛小檾也可以為他作證,因為他們誤認為自己所在的就是一區“馬房”。


    因為是初次到來,加上夜色漆黑,他們根本就意識不到,鯨頭鸛早就把“馬房”掉包了。


    而對於經常來收租的藥瓶兒來說,他自然輕門熟路地來到了真正的一區地下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那裏等著他的是被殺人分屍的命運。


    我估計沈喻和林瑛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林瑛才如此著急地讓餘以清去打聽鯨頭鸛的消息。


    不過,華鬘的辨味兒能力真不是蓋的,把老鳥這個人比喻成鯨頭鸛,無論是名字還是相貌真是恰如其分。


    說心裏話,我現在都有點兒迷惘,因為自己開始覺得華鬘真的如她所說,是阿修羅界第一神探了。她的種種異能,用在查案上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但沈喻卻一直坐在那裏,她眼神有些凝滯,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問題。


    林瑛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片沉寂,她接起電話,匆匆講了幾句,然後掛斷電話說:“小餘來電話,她問了汽車站那邊的派出所,片兒警說有老鳥這個人,他真名叫常永春,是個不務正業、雞鳴狗盜的慣犯。前兩天還有人看到過他,派出所了解到了他的住址,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守株待兔?”


    “必須的。”我說。


    沈喻卻一反常態地搖搖頭,她看著我倆說:“你們去吧,我自己好好琢磨點兒事。”


    林瑛也愣了一下,她帶著我走幾步又迴過頭來。


    “沈老師,你可不要再瞬移到別的城市去了。”


    沈喻沒說話,她狠狠送給林瑛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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