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娘娘廟做“義工”的信徒們也作證說,黃大師和師娘“恩愛得很”,而且娘娘廟的大門都是從裏麵閂起來的,從來不上鎖,也沒人看守,“師娘要想離開,隨便走,根本不會有人攔著”。


    義工們的家人也紛紛表示,他們隨時都迴家換拿東西,不存在限製人身自由的情況。如果以此類推的話,芮千縵說的可能也是實情。


    不僅如此,芮千縵還突然向派出所反映說,魯玉方曾經騷擾過她……


    她的證據,是一段手機錄音,從錄音裏明顯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喘息聲,而且芮千縵還不停地說“不要這樣,別這樣,我害怕”,而有疑似魯玉方的聲音在說“別怕,別怕,跟著我沒什麽怕的”。


    派出所一時嘩然,雖然錄音不能作為足夠的證據,但也夠可疑的了。


    魯玉方氣惱萬分,他堅稱自己隻是私下找芮千縵談話了解情況,絕對沒有騷擾女性的行為。但考慮到影響和避嫌,宗所長還是對他做出了“休年假,待調查清楚另行處理”的建議。


    就這樣,派出所三月份對娘娘廟的突擊檢查結束了,最後隻是對十二個人說服教育,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最重要、最奇怪的事情還有一件,那就是警方在娘娘廟搜了個底兒掉,根本沒有發現蕭使君這個人!


    可是兩位“大師”、芮千縵和九位義工卻異口同聲地說,絕對有蕭使君這個人,而且她一直就住在廟裏,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可是,派出所的確沒在娘娘廟找到蕭使君這個人,她要麽已經逃之夭夭,要麽——根本不存在。


    宗所長判斷,蕭使君隻是黃、吳二人為了欺騙搞出來的一個“符號”、一個“象征”而已,也就是說,黃豐登和吳大寶憑空捏造出來一尊“神”,然後把自己塑造成了“神”的代理人,從而妖言惑眾,蠱迷人心。


    但當派出所訊問幾個“義工”時,他們其中好幾個人都異口同聲地表示,看到過蕭使君,她就住在娘娘廟正殿旁邊的西廂房裏。


    警方已經搜查過那個廂房,廂房門上麵掛著“承聖殿”三個字,推開殿門,正對麵便懸掛著一副古代人的畫像,畫像上的人麵容和善,他褒衣博帶,頭戴白紗高頂卷荷帽,手裏拿著一柄羽毛扇,扇麵遮住小半張臉。


    畫像下麵還供著香爐和新鮮花果,香爐裏餘香嫋嫋,空氣中一股甜甜的氣味,讓人聞起來如癡如醉。


    西廂房有四個大房間,但被分隔成了九個小間,大部分小間裏麵都比較空曠,隻是鋪著草席,放著蒲團,有一個小間的確有人起居生活的痕跡。


    宗所長親自帶人,在西廂房裏搜索數次,但裏麵沒有暗室,也沒有那種能上天入地的暗道之類的東西。


    根據黃吳兩人還有義工們的證詞,蕭使君一般穿著灰色或者白色的長袍子,喜歡夜間才出來活動,白天見不到人。


    最神秘的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蕭使君的臉和後腦勺。


    他們說,蕭使君留著長長的頭發,整日都是長發垂麵,隻能看見兩個黑洞洞的眼睛,其餘五官都朦朦朧朧無法辨認。


    而且更令人悚然的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看到的都是她的正臉,仿佛她頭上四麵都是臉似的。


    “使君可不是一般人,你們無緣,自然見不到她。”當初審訊黃豐登時,他還冷笑著對宗所長如此說道。


    總而言之,邪關鎮派出所三月份對娘娘廟的突擊一無所獲,唯一的收獲,就是遇到了更多的疑點。


    宗所長是個老警察,他穿上警服已經二十多年了,娘娘廟這個案子令他如鯁在喉,越是沒結果,他越覺得裏麵有問題。


    他感覺,娘娘廟絕對有更大的問題,如果真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就是對當地治安的不負責任。


    宗所長想了想,決定從另一個角度下手——把那個提供舉報線索的人找出來。


    由於當時是匿名舉報,舉報者隻是從當地的治安管理網站上提供情況,所以按理來說,搜後台的ip數據就可以了。


    但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那個ip顯示的地址就在派出所旁邊的網吧裏!


    宗所長趕緊去網吧查訪,現在網吧都是實名登記,而且還有攝像監控,調出舉報者的信息來其實易如反掌。


    可宗所長到了網吧才發現,舉報的那天夜裏,網吧根本沒有營業,而是在停業裝修,所有電腦設備都被老板收走了。老板一頭霧水,因為晚上工人肯定不會施工,而且還鎖了門。


    不光如此,包工頭說,那天鋪線鋪了一半兒,他們怕漏電起火,傍晚收工的時候,還給網吧裏斷了電。


    沒有電,沒有電腦的地方,卻發送了一封電子郵件線索舉報信……


    這說明舉報者行蹤隱秘,根本就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這樣,從舉報人突破的這條路也被硬生生堵死了。


    但宗所長依然沒有善罷甘休,他明察暗訪,終於找到並說服了一個“掛上蕭使君號”的人。


    這個人名叫許朗,是個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


    許朗是個搞藝術的人,他對玄學的東西很感興趣,至於蕭使君的事,他也是聽朋友的朋友說的。


    “元辰宮?每個人都有自己精神的歸宿嗎?有意思!”他剛聽說這事情就來了興趣,“我非去看看不可!”


    許朗於是開著車,輾轉找到了娘娘廟。那時候娘娘廟聲名剛剛鵲起,已經開始有了排隊的人,但還沒有後來網上約號那麽誇張。


    許朗在廟門口外頭站了一天,終於拿到一個號,一看時間——一個半月之後!


    “怎麽迴事?排的不是今天的號啊?”他拿著寫號的那張紙,問發號的年輕人道。


    “今天的號,是半個月前排的。沒辦法,大家都有急事兒,使君就有一個人,互相擔待一下吧。”


    “那——今天看病的人呢?我看都是掛號的啊。”


    “看元辰宮需要清淨,所以使君一般都是在亥時之後才出來。”


    亥時就是夜裏九點,得,看個元辰宮,先得白天排長隊,又得半夜進深山——不過心誠則靈,連這麽點兒誠意都沒有怎麽能行?


    於是許朗掛好了號,靜等著一個半個月後去見蕭使君。


    但他等了一個月,聽到的卻是警方查封娘娘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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