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人頓時既興奮又緊張起來。但小餘還算冷靜,她索性坐在梯頂,伸著雙手摟著梁木左摸摸右摸摸,隻聽“嘩啦”一聲,她忽然從下麵望不見的房梁上方掀下一塊木板來。


    “言樁老師判斷得對!”她高興地喊著,“這根大梁,裏麵好像被掏空了!”


    “能鑽進去嗎?”林瑛在下麵喊。


    “施鰱,再把梯子頂高點兒!”小餘朝下麵喊一聲。


    施鰱答應一聲,他扶著梯子,使勁往前推了推。林瑛看到,立刻迴頭跟另一個警員說:“快,快去借把更高點兒的梯子來!”


    “不用借吧,”我忽然想起來,“院子裏不是還有把木頭梯子嘛!”


    “嗐,都把這事兒忘了!說不定那把梯子原來就常被搬到屋裏來過!”林瑛說。


    警員搬來木梯,我們幾個魚貫而上,可能是由於設計角度比較巧妙,下麵看起來主梁並不是很粗。


    但如果爬上去,越接近主梁,越會發現它是如此之大,粗粗看來,直徑也有一米五米的樣子,看上去跟房子確實有點兒不協調,難怪有大材小用之譏。


    小餘此時已經爬上了主梁。我們登高後才看到,主梁其實跟屋頂還有一段縫隙——從下麵看好像主梁支撐著屋頂,但如果從上麵看,就會發現屋頂其實是被幾根副梁撐著的。而且主梁的上端,已經被開了個一米多寬的洞口。


    “我先進去了啊!”小餘打聲招唿,還沒等林瑛同意,就一翻身鑽進了主梁的窟窿裏。


    “天啊,這裏頭是條通道啊!”窟窿裏傳來小餘悶悶的聲音。


    “能禁得住人嗎?我們這麽多人它承受得了嗎?”林瑛也爬到了窟窿那裏,她朝裏麵喊著。


    “能!裏頭都打好支撐了,目測進來十來個人沒問題,不過,這通道有點兒窄——施鰱,你腰太粗,就別進來了!”


    林瑛點點頭,她戴上警員遞上來的頭燈,也翻身鑽了進去,沈喻也接過一個袖珍手電往裏麵鑽,我隻好硬著頭皮跟在後麵。


    “我的腰是不是也粗了?”她在前麵小聲抱怨著,“都怪那家夥,就知道吃吃吃!”


    主梁中空的通道十分狹窄,我們隻能陸續匍匐前進。我前麵的人正是沈喻,一低頭就看到她的平底鞋後跟,幸虧她今天穿的長褲,要是穿裙子的話……


    我正在白日做夢,冷不防就被她使勁往迴踹了一腳——原來沈喻看我行動緩慢便迴頭看看情況,結果發現我正盯著她瞧。


    “看什麽呢看!”


    我臉上無端挨了一腳,一時間眼冒金星。昨晚積攢的鬱悶不快翻騰上來,像無名業火似的躥上心頭,我抬手就把她右腳的鞋給掠了下來。


    沈喻這次沒再出聲,反而動作不停地往前爬。我知道她的脾氣,不吭聲反而是憋著火。


    我心裏轉而一陣忐忑,邊爬邊伸著手,想趕緊把那隻鞋給她穿上。


    但她爬得太快,我舉著鞋子對了幾次都沒對到她右腳上,反而臉上又多挨了幾下左鞋底的問候。


    就這麽尷尬地在主梁裏爬了許久,我看到通道忽然轉彎了。等醒悟過來,才明白到了主梁和某段屋內橫牆相接的地方。


    主梁在橫牆上開了個口子,那道橫牆頂端托梁的部分也挖成了大概半米左右寬的中空,所以在下麵無論怎麽檢查,也覺得牆壁是實心的。


    也就在主梁和橫牆的拐角處,小餘撿到了一條麻繩,她喊著告訴了我們。


    “麻繩上有沒有磨損?”我在後頭喊著問道。


    “有,不過,這繩子的顏色跟青磚還真挺像的,要不是盤成一團,我還真辨認不出來。”


    我忽然明白了,昨天我和華鬘在屋頂時並沒有發現攀援的繩索,大概就是兩個原因,一是我倆慌裏慌張,注意力都集中在下麵的魚臉男孩身上;第二就是這條繩子可能和青磚撞色,所以垂在後山牆上不容易被人發現。


    橫牆走了一段,前麵就出現一扇青磚砌成的暗門,暗門下麵是條垂直的通道。


    我爬到暗門的時候,幾個人已經伸開四肢扶著四壁往下緩緩移動了。


    我這才發現,這條垂直通道正好連著中間的那個煙囪,而且通道的空間設計巧妙。


    煙囪口做得很窄,而下麵的通道四壁並非垂直,而是做成了上寬下窄的樣子,這樣一來從上到下爬起來比較安全,二來就是從煙囪口往下照去,人會主觀覺得煙道很窄,根本不能容身,更別談發現這裏有什麽暗道了。


    我也有樣學樣,扒著四壁一點點往下挪動著。我俯身看看沈喻,她的右腳沒有穿鞋,而青磚壁比較粗糙,估計皮都蹭破了——一會兒下到底,還不知道她會怎麽收拾我。


    好在這條直道沒有多長,但從下降的距離來算,我們應該已經在地表下麵了。


    直道的盡頭是一個窄窄長長的台階,台階盡頭則是一扇黑漆漆的木門,可能因為比較潮濕,木門有點變形,已經不能關嚴。


    小餘在木門口等大家全部下來,林瑛朝我和沈喻招手,示意我倆警惕,她從身後掏出一把槍對著門口。小餘這才側過身,咯吱一聲將門推開。


    門裏麵黑洞洞的沒有動靜,一股陰冷氣息撲麵而來。我趁機把那隻鞋遞給沈喻,她劈手就奪了過去,還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這次沒敢作聲,小餘舉起手電筒朝裏麵照去,我們也陸續邁進門檻。


    裏麵是一個大概十幾平米的空間,放著桌子、凳子、木床和一些什物。


    木床上還整整齊齊疊著一個油膩膩的單被,其他一些什物也都擺放整齊。但木桌卻歪著,凳子也倒在地上,整個黑屋裏麵散發著難以名狀的惡臭。


    林瑛走到桌子前,隻見桌上放著一個鋼種盆,盆裏還有血肉的殘渣,除此之外,地上還赫然扔著兩根白森森的長骨!不用說也能想出來那就是尚衛民失蹤的大腿。


    我不禁腦補出一幕情景,一個魚臉男孩獨自蹲在這黑暗潮濕的地方,拿著一堆生肉大快朵頤……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扶住黏糊糊的牆壁,使勁幹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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