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邊說邊拿起壺來,她若有所思地倒上一杯黑咖啡,然後邊啜邊繼續說著。


    “第三個懸案,就是雲塘鎮的一係列案子。現在看來尚衛民極大可能是被殺的,那麽盧鹹亨和羅老鬆的死也很可能不是意外,聯係到兩起案子裏的花衣鬼,還有盧鹹亨莫名其妙死在噴水池裏的事情,這三起案件有所區別,但共同點更多。


    “可是,尚衛民為什麽會在隗家的地道裏被肢解?為什麽盧鹹亨和羅老鬆卻沒有這樣做呢?尚衛民的屍體又去了哪裏?那個女人說他被分割後裝進了一個人的肚子裏,那麽有沒有食人變態的存在?這些都是問題。”


    “背鍋俠案、杜萬芊案和雲塘鎮係列案,你覺得它們之間有聯係嗎?”我問沈喻道。


    “看不出來,但直覺告訴我,這麽多疑難案件同時出現的話,概率未免也太低了吧?而且明顯杜萬芊之死是案中有案,而尚衛民之死也同樣像案中有案。”


    “啊,尚衛民也是重疊案?”我問。


    “對——哦,林瑛之前就打電話過來,讓我有空過刑警隊去,他們要去雲塘鎮走訪。今天給你放個假,你好好休息下吧。”


    “我覺得自己狀態還好。”


    “讓你放假就放假!——我跟學校也請了假,林瑛說她那邊正申請給我發一份顧問的工資,我現在這精神分裂的狀態,恐怕也不能正常帶學生了。”


    “對。”我想象著華鬘去學校食堂橫掃千軍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沈喻眯著眼問我。


    “沒、沒什麽——對了,林瑛今天肯定會問你怎麽推理到隗家老宅去的事兒,你還得圓謊。”


    “知道。”


    “哦,還有華鬘打倒一條街電線杆子的事兒,林瑛估計也得跟你請教犯人的作案手法。”


    “知道。”


    “還有隗家老宅春聯的事兒,隗彥曉收到奇怪租房電話的事,還都沒著落呢。”


    “知道——你婆婆媽媽什麽?你和那個女人昨天給我挖這麽多坑,還好意思提醒我?!”


    “好好好,我今天正好想找個人——那我就先出門了。”


    “走吧。”


    “你做飯還挺好吃的,尤其這份燙青菜,特入味。”


    “別拍馬屁,趕緊滾。”


    “得嘞!”我站起身來,拎著包往外走去。


    “哎,”她忽然想起來什麽,又叫住我,“你是不是也不再上班了。”


    “對啊,怕你醒不過來,為了照顧你嘛。”


    “謝謝。我不會讓你謀不到生路的。”


    “我有個堂兄,寫小說的,我要不要跟他學,做個自由職業者?”


    “行啊。”


    “我能寫推理小說嗎?拿咱們的真實案件當基礎。”


    “可以啊。”


    “那——我能在案件裏虛構咱倆是夫妻檔嗎?”


    “如果你不想坐輪椅的話,你可以試試。”


    “明白了。”我抹了把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水,推開門走了出去。


    ......


    我想要去的地方是聞廷緒當老板的“可為”公司,早上我已經給他發了微信,他告訴我上午十一點左右正好有空,還可以順便跟我一起吃個飯。


    到可為公司所在的寫字樓下才十點半左右,我想著他很忙,不好貿然提前打擾,於是就在附近找了個咖啡館,要了一大杯美式,打算慢慢耗時間等到十一點再上去。


    我這次找他有兩個目的,一是沈喻生病時他塞給我的銀行卡根本沒動,我想還給他。第二個就是,他在美國的時候曾經在一個心理實驗室當過助教,我想跟他諮詢一下關於精神分裂的問題——畢竟弄清華鬘的由來也十分重要。


    因為剛剛營業,咖啡館裏人很少,除了我之外隻有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她也獨自一人坐在不遠處的桌子上認真看書,她手邊放著杯抹茶拿鐵。


    我不禁又想起沈喻——她到底會怎麽闡釋“嗅”到隗家老宅的事兒呢?還有雲塘街齊刷刷倒掉的電線杆子,她又會提出怎麽樣的觀點呢?畢竟這兩件事是華鬘用非人間的力量達到的,但她卻隻能用人間的邏輯去解答。


    想到這裏,我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微信,問這兩件事難住她了沒有。


    但她那邊一直沒給我迴複,搞得我每隔一會兒就拿起手機瞅瞅。


    正當我閑極無聊的時候,那個看書的女孩朝我走了過來。


    “先生,您好。”她微微彎下腰,特別有禮貌地打著招唿。


    我抬起頭來,有點心虛地看著她——最近自己簡直成了柯南,走到哪裏,哪裏就出亂子,我生怕喝杯咖啡又遇上個連環變態殺人案。


    “您有現金嗎?櫃台那裏說掃碼機壞了,他們剛才修了半天都沒有網絡。所以我可以加您個微信嗎,您給我現金,我到時手機轉賬給您。”


    我摸下口袋,幸好自己還裝著幾張鈔票,要不估計我的咖啡錢都付不了了。


    我遞給她一張一百元的鈔票,她拿著去付了錢,然後掃我微信,搗鼓了半天忽然開口說。


    “我叫宣粱,高粱的梁,您方便告訴我個名字嗎,我備注一下。”


    說實在話,我有點納悶,本來微信掃碼她就能還我錢了,但幹嘛非要加我個微信,還問我姓名呢?


    她顯然看出了我的疑慮,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那個,我剛發現微信錢包也沒錢了,所以想迴去再還給您——實在不好意思,我可以把學生證和身份證都押在您這裏……”


    “啊,這樣啊,如果沒有的話,不用還了也沒事,就當我請你喝咖啡了。”我笑笑說。


    但她執意不肯,她最後還是拿出身份證和學生證給我看了,她的名字果真是宣粱,學生證上的入學年份顯示,她還在魏陽工業大學讀研一。


    “您一定要告訴下名字,下次還想請您吃個飯感謝呢,要不是您在,今天不知道會有多尷尬——這裏也沒有其他客人在,借錢都沒地方借錢。”


    我實在推辭不過,加上一個女孩追著問我名字,我還老不說,未免有些矯情。


    “言樁,語言的言,充電樁的樁。”我隻好同樣如實相告。


    “誒?好熟悉的名字——莫非,您就是那個在網上連載小說的作家言桄?我是您的書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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