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諾闖進來的時候,付一承正端著一杯清酒在喝。杯子仰地有些高了,一些酒液順著他的下巴滴進了脖子裏。冬天屋子裏開了暖氣,在家的衣服不會太厚,付一承直接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酒水打濕了衣服,露出皮膚原本的顏色。

    扣緊了最上麵一顆扣子的襯衫,緊緊地貼著付一承的喉嚨,他每一口吞咽下去的酒,都隨著喉結一起滾動。

    “咕嚕。”付一諾聽見了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諾諾,你怎麽來了?”付一諾的動靜太大,付一承放下酒杯就朝著付一諾走過來。他的眼眸如水,付一諾的身影倒映在他眼波的深潭之中,霸占了他的所有視線,得到了他的所有溫柔。

    付一承的記憶裏還有在上官家過年的記憶,有爸爸有媽媽,他們三個相互依偎著,當時的少年不明白,這是一種比得到了世間所有財富還要珍貴的幸福。現在,他大概也不會寂寞。當他在萬籟俱寂之時獨自飲酒,卻有人闖進來要拽他出那記憶的漩渦。

    付一承遇到付一諾,大概是真的要傾盡他的所有,許下那一生一世的承諾吧。

    付一諾的表情依舊呆滯,手上抱著的枕頭都快落了地,就是有那麽一種人,有著絕世的容顏,仿佛不屬於人間的清貴。在你以為你已經知道了他的所有,他又總會有些新的東西吸引你,驚豔你,讓你無法自拔。明明那張臉眼裏夢裏看了千百遍,卻還是看不厭。

    “嗬嗬。”付一承接過付一諾即將落地的枕頭,然後揉了揉付一諾的腦袋。他很喜歡這個動作,手心的頭發軟軟的,癢癢的,很舒服。他拉著付一諾慢慢地走,畢竟小姑娘已經長大了,一把扛起來就走好像不太好。

    僵硬移動著的付一諾可沒有付一承那麽淡定,不管她在外麵多麽優雅,多麽端莊(真的嗎),在付一承麵前就是花癡一個。剛才付一承笑了,“嗬嗬”,不就是他微博的全部內容麽?真的聽到了,恨不得錄下來,手機鈴聲、鬧鍾鈴聲……隻要是手機能發聲的地方恨不得統統都改成這兩個字。

    “哥哥,你再嗬一遍?”想到就做了好了,反正付一承也不會在意。付一諾舉起手機,朝著付一承揮了揮。

    “別鬧了,諾諾,是不是睡不著?”付一承把付一諾的枕頭在床上擺好。

    付一諾的“好習慣”還是多虧了付一承才養成了,小公主睡不著的時候爬到付一承的床上,有付一承哄著,一會兒就能睡著。付一承不在的日子裏,付一諾可是失眠了好長一段

    時間才漸漸習慣。然而這種習慣在付一承迴歸的時候被徹底粉碎。

    “對啊,文渺哥哥的電話聽起來好像很可憐,我被文渺影響到了。”大胖子也很可憐。不過付一諾沒有說。她跑到付一承的床上,然後非常自覺地蓋上付一承的被子,聞著幹淨凜冽的味道,就像一味安眠的香。

    不管什麽問題,隻要有付一承在,就不會是問題。

    “安心睡吧,諾諾,不要想太多。”文渺的情況付一承比付一諾清楚得多,不過鑒於文渺也是真心對付一諾好,所以他才不計較。他坐在床邊,一隻手輕輕地有節奏地拍著付一諾的手臂,直到付一諾真正安心睡去。

    昨晚瘋了一個晚上,天邊都暈開了亮色,付一承看上去卻依舊那麽精神。他看著付一諾的睡顏,露出一個幾近單純恬靜的笑容,那笑容隨即就悄然而逝。拉開小公主一旁的被子,付一承輕巧地躺下,默默地合上眼睛。

    開年的第一天,中午十二點,《愛神的黑白鍵》的最後兩集終於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出現。點擊率瞬間創了開年來網站的新高。

    歐陽家在都住進醫院的俞明和俞安的示意下悄然破碎,歐陽甜甜流落街頭,已經變成乞丐的歐陽甜甜看著依舊元氣滿滿的張曉悠從她麵前路過,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充滿怨恨地盯著張曉悠遠去。然而這一切,關於歐陽家倒台的震動,張曉悠都不知道。

    張曉悠終於湊夠了錢買到了一架舊的便宜的鋼琴,她摸著琴鍵,正準備坐下彈奏一曲,手機卻響了。是醫院和俞家來的通知,俞安並非沒有問題,相反他的問題嚴重許多,俞明是失明,俞安卻是心髒衰竭,現在隻能等待一顆可以替換的心髒來解決問題。

    俞安又一次被推進了手術室,俞明終於忍不住,給張曉悠打了電話。這就當是他和作為影子的弟弟之間最後的一次公平的較量。

    張曉悠很慌張,一路跑著出去,沒想到意外發生,一輛失了控的車把張曉悠撞飛了出去,她被救護車送到了醫院。還是清醒的時候,張曉悠拉著護士的手,說,“護士姐姐,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眼角膜送給俞明,把我的心髒送給俞安。他們和我在同一家醫院。”

    觀眾們都期待著這個女孩的又一次新生,他們還不知道張曉悠會選俞明還是俞安呢,然而不同於一般偶像劇愉快的大結局,張曉悠是真的死了。

    她的心髒和眼角膜如她所願,被送給了俞家的兩個兄弟,並且沒有出現任何的排斥反應。

    故事的結局,俞安和俞明都站在張曉悠的墓前。他們都長大了,穿上一身黑色的西裝是那麽英俊,然而那位可愛的女孩卻什麽都看不到了。隻有照片的她,還在天真爛漫地微笑,永遠地定格在那一刻。

    “曉悠,謝謝你。”俞明開口,他蹲在她的墳墓之前,倒了一杯果汁。張曉悠不會喝酒。

    “曉悠,這是用你的鋼琴彈奏的曲子,希望你喜歡。”俞安把一個mp3放在張曉悠墓邊上。

    太陽照著他們,兩道影子慢慢遠去。全劇終。

    粉絲在網上哭成一片,張曉悠沒了,俞明和俞安長大了,感覺最初的純粹都開始遠去,就像那漸行漸遠的青春。

    導演和編劇都說好了似的沒說話。

    隻有付一諾在微博上發聲了。

    付一諾:難過到爆炸!【哭臉】

    ------題外話------

    手心的頭發軟軟的,癢癢的,很舒服。

    寫到這裏,我不禁想到了一句廣告詞,暖暖的,很貼心,笑死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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