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包房內。


    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各占一頭。


    寵天戈點了一瓶上好的紅酒,正放在冰桶裏醒著。


    “真沒想到,我們居然又來了這裏。”


    他擺正兩個酒杯,有些感慨地說道。


    顧墨存也打量著周圍,略微皺眉:“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那當然,”寵天戈並不驚訝:“又重新裝修過了一遍,這裏的老板已經不是林行遠了,換人了。聽說,新老板不喜歡原來那種風格,全砸了,換了新的。”


    “時代不同了。”


    顧墨存點了點頭,收起了視線。


    不過,他確實也沒有想到,寵天戈會主動約自己見麵。


    還選擇了這裏。


    就是林行遠之前和朋友一起開的那家酒吧,喵色唇。


    他來過,寵天戈也來過。


    “那是當然,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眼,連我兒子都上小學了。”


    寵天戈摸著下巴,一臉感慨地說道。


    聽到他提起了寵靖瑄,顧墨存的神色有些激動:“他還好嗎?”


    點了點頭,寵天戈拿出手機,找到幾張照片,還有幾段視頻,遞給了顧墨存。


    “還不錯,馬上二年級了,終於不是一年級的小豆包了。”


    照片裏,寵靖瑄穿著學校裏的統一學生製服,笑得很開心。


    顧墨存愛不釋手地看著,眼睛裏流淌出喜悅的神采。


    看得出來,他確實很喜歡寵靖瑄。


    反複看了好幾遍,顧墨存終於戀戀不舍地把手機還給了寵天戈。


    倒是寵天戈主動說道:“如果方便的話,我找一天帶他出來見見你。”


    顧墨存的眼睛一亮。


    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不必了。”


    寵天戈笑道:“你不用這麽有戒備心吧,一個小孩子而已,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連我都不害怕,你擔心什麽?”


    見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顧墨存立即解釋道:“我是擔心他現在已經長大了,開始記事,所以不想讓他記得我這個人。”


    挑了挑眉,寵天戈一臉詫異:“你不是很喜歡瑄瑄嗎?小孩子一向最喜新厭舊了,要是有那麽一兩年不見你,恐怕就忘到腦後了!”


    誰知道,聽他這麽一說,顧墨存反而笑了。


    “我就是希望他忘了我這個人,永遠不要記得才好。我是很喜歡他,可我不希望他記得我,就這麽簡單。”


    他慢悠悠地說完,伸手一指紅酒:“酒醒得差不多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嚐一嚐了。”


    聞言,寵天戈也沒有再說什麽,一把拿出酒瓶,倒進酒杯裏。


    因為身體的緣故,加上秦野看得很嚴,顧墨存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飲酒。


    不過,他今天卻破例了。


    嚐了一口,他仔細迴味著舌尖上的綿長味道,不由得脫口讚歎道:“確實不錯。”


    寵天戈一臉坦然地接受了顧墨存的誇獎。


    “算是謝謝你這一次的仗義出手吧。”


    他故意說得含糊不清,但是,寵天戈相信,顧墨存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麽能讓你感激我的事情。”


    顧墨存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迴答道。


    不管任何人問起來,他都不可能承認自己和傅錦涼的事情有關。


    之前他從未露麵,也沒有經手過任何一個環節,就算是國際刑警都不可能找到和顧墨存有直接或間接聯係的證據。


    至於那個懷特,他已經拿到了足夠的好處,也得到了州檢察官的簽署令,被免於起訴,還能得到證人保護。


    所以,他更加不可能出賣顧墨存。


    “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重要的是,我知道是你,那就足夠了。”


    寵天戈眯起眼睛,篤定地看著他。


    盡管他也沒有證據。


    可是,證據重要嗎?


    他們都清楚,需要證據的時候,自然會有證據。


    而不需要證據的時候,自然就找不到任何的證據了。


    “這我就不明白了,聽你的語氣,好像很感謝我似的。但是,我實在不記得我做過什麽讓你感謝我的事情了,無功不受祿,我現在挺緊張的。”


    看顧墨存的樣子,他似乎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演技真好,換做是別人,說不定真的以為自己猜錯了。


    可是,寵天戈從來都不是一般人。


    “是嗎?我說了,記不記得都無所謂,我隻是想當麵感謝一下你的配合。”


    他舉起酒杯,揚起嘴角,微笑著開口說道。


    先是傅錦涼和傅老三勾搭成奸,跑到香港開空殼公司,後有榮珂拿到的可靠消息,再加上其他的蛛絲馬跡,寵天戈基本上有八成把握,她是被人陰了。


    小偷小摸,自然進不了傅錦涼的眼睛。


    能讓她上鉤的,必定是極大的誘惑。


    直到杜宇霄查到了光宏投資,一個奇怪至極的公司。


    沒有背景,沒有任何新聞,也沒有任何問題,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了。


    然而,在寵天戈看來,這家公司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題。


    幹淨得好像不存在一樣。


    至此,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個用巨大的利潤來引蛇出洞的人,就是顧墨存。


    “哦,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之所以這麽高興,是因為你的另一個敵人出事了。怎麽,殺雞給猴看,今天特地來敲打我嗎?”


    顧墨存隨口打了個哈哈,他知道,傅錦涼跑路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稍微有一點門路的人都知道,自己要是再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那就太過了。


    “你終於提到這件事了。”


    寵天戈用一種譴責的口吻說道。


    很顯然,他們彼此全都心知肚明,隻是都在裝傻充愣而已。


    不過,鑒於顧墨存已經先說出來了,寵天戈覺得,自己也不能逼得太狠。


    傅錦涼是跑了,可傅家還沒有倒,雖然不存在傅錦行為她報仇這種可能性,但是,還是應該謹慎一些。


    “敬我們一杯。”


    他舉杯。


    顧墨存也拿起酒杯:“為了什麽呢?”


    寵天戈想了想,一時間也想不出要他們兩個人要為什麽而碰杯。


    “就為了說不出來的原因吧。”


    顧墨存含笑說道。


    “好。”


    酒杯輕輕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裏麵的酒紅色液體如血一般,散發著令人心醉的香氣。


    喝了一杯酒,顧墨存起身要走。


    “你的身體……”


    寵天戈有些疑慮地問道。


    他知道,自從那次手術之後,顧墨存曾經銷聲匿跡了好一陣子。


    甚至令人一度以為他已經死了。


    不過,他又活著迴到了中海,而且身家翻倍,還成了謝氏的真正主人。


    這個男人,還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強!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能跑能跳,能吃能睡。”


    顧墨存一臉輕鬆地迴答道。


    “很多人得了這種病,根本活不了多久,你應該算是醫學史上的一個奇跡。”


    寵天戈由衷地說道。


    “你想多了,大部分人無法活命,隻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錢而已。我隻是一個得了病的有錢人而已,和奇跡沒關係,和金錢有關係。”


    顧墨存一點兒也不給麵子,當麵反駁道。


    “好,算我說錯了。我準備走了,你還想再坐一會兒嗎?”


    看了一眼時間,寵天戈站了起來。


    “還早,這麽急著迴家?”


    顧墨存勾了勾唇角。


    是因為家裏有老婆和孩子在等著嗎?


    所以,才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迴去?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不管他在外麵遊蕩多久,都不會有人在一個被稱為“家”的地方,等待著他。


    “我準備去買尿不濕,天太熱,要給珩珩換一種牌子。”


    寵天戈大大方方地說道,好像一點兒也不覺得,身為一個總裁,給兒子買尿不濕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我先走了,你隨意。”


    他離開了包房,隻留下顧墨存一個人。


    看著剩下的半瓶紅酒,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解決掉傅錦涼,接下來呢?


    她雖然還沒有死,不過,已經不足為懼了。


    至於給她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顧墨存覺得,還是讓寵天戈去操心這件事吧。


    不知不覺,他竟然一口氣將紅酒喝光了。


    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時候,顧墨存感到一陣頭暈,眼前發黑。


    他伸手進了褲袋,摸索到了手機,給秦野打電話。


    剛一接通,顧墨存便咬牙說道:“我在和平路上的一間酒吧,馬上來接我……”


    說完,他就昏了過去。


    拿著手機的榮甜一臉發懵,她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顧墨存,但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讓自己去酒吧接他。


    原來,顧墨存以為他撥通的是秦野的號碼,但事實上,他按的是榮甜的。


    她第一反應是,這是一個圈套。


    本想告訴他,他打錯電話了,但是,任憑榮甜怎麽大聲喊著,那邊也沒有聲音了。


    榮甜略一猶豫,還是讓司機改變了行車方向。


    “去和平路。”


    她覺得,自己的身邊有司機,還有保鏢,應該不會出問題。


    先去看看再說。


    等到了和平路上,榮甜不禁傻眼了,這一條路上有大大小小七八家酒吧。


    她試著迴撥顧墨存的電話,沒人接聽。


    “不會是真的出事了吧?”


    榮甜掏出手機,試著找一找裏麵有沒有顧墨存的照片。


    可惜連一張都沒有。


    她隻好連說帶比劃著,打算一家一家問。


    幸好,問到第二家的時候,就有人認出她來了:“是……是寵太太嗎?寵先生之前來過,約了一位先生。不過,他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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