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遠不明所以,也快步走過去,繞到了夜瀾安所坐著的輪椅後方。


    這麽一看,他頓時也恍然大悟——


    原來,夜瀾安的真正死因是,異物貫穿了腦後,造成了當場死亡。


    而之所以蔣斌會說“因果報應”,則是因為,那個造成夜瀾安死亡的異物,正是她之前一直抓在手中的銀簪,原本就是她自己拿出來的。


    林行遠又瞥了幾眼,隻見那支簪子幾乎已經沒入了夜瀾安的頭部,隻剩下一小截在外。


    鮮血從簪子上一滴一滴落下,落在她的頸後方,散發出血液特有的腥甜味道。


    夜瀾安瞪著雙眼,分明是死不瞑目。


    120的急救人員已經趕來,正在把榮甜和寵天戈抬進急救車內,為他們做檢查,和簡單的傷口處置。寵天戈的外傷要比榮甜更嚴重一些,而且下巴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歪掉似的,眼眶和鼻梁都是腫著的。


    警方控製住了艾利克斯和他的同夥傑克,由於兩個人都屬於正常入境,沒有非法入境的記錄,而且都是持有外國護照,所以還要稍候聯係大使館的人,提供一些證明材料,再對他們進行常規的審訊工作。


    蔣斌叫來兩個警員,讓他們過來看一下現場。


    畢竟,夜瀾安還是死了。


    林行遠也不得不被警方帶走,配合著做筆錄,他努力迴憶著剛才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包括和夜瀾安所說的話,對她做的每一個動作,任何一點都不能遺漏。


    警察也把夜瀾安所坐的輪椅帶走了,據說要做詳細的檢查,因為他們在現場撿到了一個小小的螺絲釘,初步證實是從輪椅上掉下來的,也可能是造成她的輪椅刹車失靈的原因之一。


    當然,還要經過詳細的檢查和化驗才能確定,這隻是推測而已。


    幸好的是,蔣斌當時也在場,看到了一部分情況,證實了林行遠並非是故意推開夜瀾安,所以,這些警察並沒有過分刁難林行遠,對他的態度也相對和緩一些,並沒有把他當成犯罪嫌疑人來對待。


    一直到天快亮,這一場鬧劇才總算結束。


    所有人都筋疲力竭,感覺就好像是度過了十年那麽漫長,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夜晚。


    寵天戈的外傷都已經被處置過了,榮甜腳上的麻藥藥效也過去了,兩個人被蔣斌的手下小沈親自開車送迴了榮甜住的酒店。而這也是寵天戈強硬要求的,一方麵,他現在的狀況有些糟糕,不太適合自己一個人迴到住處,另一方麵,他更擔心榮甜被今晚的事情嚇壞了,想要陪著她。


    玖玖不在,昆妮一個人在酒店,見到他們兩個,尤其是滿臉是傷的寵天戈,她嚇壞了。


    “你們遇到搶劫犯了?報警沒有?”


    昆妮拉開門,東張西望。


    “我就是警察,小姐,麻煩你別擋著門。”


    小沈頓時有些無語,亮出自己的警官證,然後率先走進房間,四處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示意寵天戈和榮甜進來。


    “二位,我先迴醫院去了,同事都還在那邊。有什麽事你們可以給蔣局打電話,他說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也會來這裏一趟。”


    小沈把他們兩人安全送到酒店,就算是完成了蔣斌給她的任務,還要馬上迴去複命。


    昆妮將她送出去,然後驚慌失措地再跑迴來,想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去的時候好好的一個人,沒幾個小時,再迴來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


    “麻煩你幫我找點兒東西吃,我好餓。”


    榮甜捂著胃,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想必寵天戈也已經餓得半死了,起碼之前她還偷偷摸摸到一邊去吃了幾樣小點心,而他可是從傍晚開始,就什麽都沒有吃。


    昆妮立即去打電話,給他們準備吃的。


    榮甜悄悄看了一眼寵天戈,有一點點緊張:她當時挺身而出,之前可是根本沒有和他商量的,等他反應過來,想要伸手拉住她,已經來不及了。


    而且,要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和那個健壯的艾利克斯一對一捉對廝打,還傷得這麽嚴重。


    所以她現在,心虛得很呐。


    主要是怕他生氣。


    雖然寵天戈好像沒有對她發過太大的脾氣,但是榮甜就是很清楚,一旦惹火了他,誰也救不了自己。而且這件事,她自己也著實理虧。


    “那個,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沒話找話,站起來,去拿水杯,走到飲水機前給他倒了一杯溫度適中的水。


    顫顫巍巍地遞給寵天戈,榮甜的雙手抖得厲害。


    幸好,他接過去了,抿了幾口,又把水杯放在茶幾上了。


    “我真想掐死你啊,要不然就是掐死我自己。你來選一個吧。”


    寵天戈雖然語氣是十分憤慨的,但由於他的一張臉都被打得腫起來了,有淤血,傷口上還擦了藥水,所以看起來有幾分古怪的可笑。榮甜想笑,當然又不敢,隻好拚命憋著。


    “是我錯了,我認錯。你怎麽處罰我都行,就是別生氣,消消氣,消消氣。”


    她一臉狗腿地說道,就差伸手給寵天戈捶捶腿,揉揉肩了。


    可惜,他當然不吃這一套。


    “你明知道那女人是瘋的!你還敢過去,找死嗎?”


    寵天戈一想起來就後怕,別說他現在和艾利克斯對打,受了點小傷,如果夜瀾安真的拿出來一把刀,一支槍,那他就是衝上去豁出命,也未必救得了她。


    他是真的害怕。


    一次,兩次,他這麽多年總算是一個人都熬過來了,要是再來一個第三次,那他真的受不了。


    “可是,你也看到了,那個寶寶沒事呀。我也沒什麽事。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榮甜振振有詞,兩手一攤。


    寵天戈頓時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皆大歡喜?!你是歡喜了,可我不歡喜!就算是我好朋友的兒子,那也不值得你去冒險!他有事,大家擔心,你有事,難道我不擔心嗎?”


    他氣咻咻地說道,牽動了臉上的傷,痛得他連連皺眉,不停地吸氣。


    榮甜無話可說,心頭又湧出一絲甜蜜的感覺:原來,他竟然是這麽的在乎她……


    “如果,我是說如果的話……”


    她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地從嘴裏冒出來一句話:“如果那女人抓著的人質是瑄瑄的媽媽,你會同意我去換她嗎?”


    一說出口,榮甜就後悔了,她是不是有病啊,怎麽能夠給出這種假設呢。


    他要是說會,她一定會嘔死,他要是說不會,聽起來又有些虛偽。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答案,都不會讓人舒服就是了。因為這個問題本身,就足夠令人討厭。


    榮甜真希望寵天戈剛才忽然聾了幾秒鍾,沒聽見她這個白癡的提問。


    “這種假設不成立,所以我不迴答。”


    寵天戈愣了愣,果斷地迴答道。


    因為夜瀾安不可能抓著瑄瑄的媽媽,再去抓榮甜。這是個完全不可能同時完成的任務。因為她就是她,她不存在第二個自己。


    所以,也就不存在這種假設。


    不過,榮甜顯然不明白這一層含義,她隻是以為,寵天戈認定這種可能絕對不會發生,所以拒絕迴答這個不合理的假設。


    不管怎麽樣,她鬆了一口氣。


    他沒有正麵迴答她,那就說明,有無數種可能,她可以暫時不死心。


    和一個死去的人攀比,很可笑吧。


    兩人之間的氛圍忽然間變得有些尷尬。


    幸好,宵夜送來了。


    寵天戈也餓了,不由分說地喝掉了一碗粥。


    榮甜顧不上瘦身纖體之類的問題,也快速地填飽了肚子。


    見他們吃飽喝足,昆妮立即湊過來,問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等到榮甜簡略地和她講完事情的經過,昆妮的臉都嚇白了。


    “這、這這也太、太……可怕了!”


    堪比警匪動作片。


    她正感慨著,門鈴再次被人按響了。


    “我去看看是誰!”


    昆妮小跑著,到了門口。


    來人是剛從醫院趕來的蔣斌。他走進來,一臉疲色。


    “我剛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完。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們……”


    蔣斌抬起手,擠了擠眉心,很困倦很壓抑似的。


    寵天戈和榮甜對視一眼,麵麵相覷,不知道在他們上了120急救車之後,現場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更嚴重更惡劣的事情。


    “是的,你說對了。”


    聽見榮甜的疑問,蔣斌點頭答道:“就在我剛把你們幾個人送走以後,我一迴來,就看見林行遠和夜瀾安起了爭執,然後夜瀾安坐著的輪椅一個勁兒地向後滑去,撞到欄杆上,然後,她就死了。”


    寵天戈和榮甜全都吃了一驚。


    “撞到欄杆怎麽會死?”


    寵天戈率先發問,這不會又是夜瀾安使的一個計策吧。


    “非常巧合,她原本不是拿那根簪子刺傷了林行遠,然後又刺傷了榮甜嗎?榮甜從欄杆上下來的時候,那根簪子就卡在欄杆上了。她這麽一撞,因為輪椅本身滑動得很快,那股力氣很猛,簪子就直接紮進了她的後腦這裏,進去了一大截。當場死亡。”


    蔣斌搖頭,否認了寵天戈的猜測。他已經把夜瀾安的屍體直接送到公安局法醫鑒定科那裏,會找法醫再確認一下死因。


    雖然,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這個原因沒跑了。--4852+516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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