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來環抱住自己唯一的愛女,輕輕拍著夜嬰寧的脊背,馮萱輕聲歎息。


    她和丈夫結婚多年才懷孕,年過三十終於有了女兒,自然當成掌上明珠一般地嗬護。也正因為如此,才造成夜嬰寧今日的個性,不僅僅是被過度溺愛,更多的則是想要做什麽就去做什麽的隨意性格。


    就像是當年,她喜歡欒馳,就絲毫不在乎外界的眼光,毅然決然地選擇和他在一起,任憑父母磨破嘴皮也聽不進去一句勸說。


    “哎,像我和你爸這麽傳統的性格,怎麽生出來你這樣的女兒……當初對欒馳,現在又是寵天戈,你到底喜歡哪一個,連我這個當媽的都弄不懂了……”


    馮萱連連歎息著,她知道,孩子一旦長大,便大多不願意再和父母訴說自己的心事,夜嬰寧自然也是如此。


    “我和欒馳……畢竟那隻是小的時候不懂事。再說,他現在身邊也有真正喜歡的女人,你就不要再提他了。”


    思及欒馳,夜嬰寧心口難免一陣刺痛,卻不是嫉妒,而是隱隱的擔憂——出於女性精準的第六感,她無比確定,鍾萬美就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劫。


    聽見夜嬰寧說出這樣的話,馮萱驚訝地微微張了張嘴,當初愛得死去活來的兩個人,居然這麽輕易就各奔東西,她覺得自己愈發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


    “一開始我很討厭周揚,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對我確實很好,但其實私下裏卻總是陰陽怪氣,我們……一直也沒有同房。不過後來也說不上怎麽,好像忽然一夜之間扭轉了乾坤似的,百煉鋼就成了繞指柔……”


    夜嬰寧喃喃自語,迴憶起她和周揚之間這一年來的相處過程,點點滴滴浮上心頭,頓時也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馮萱想了想,試探道:“小揚以前沒有過女朋友吧?你……是他第一個女人?”


    臉上一紅,夜嬰寧沒出聲,算是默認。


    露出一副過來人的了然姿態,馮萱抿唇淺笑道:“難怪了,這夫妻之間的事情就是這麽玄妙,床頭吵架床尾和。”


    夜嬰寧有些難為情,不過她也承認,自從自己和周揚真正地上過床以後,似乎一切真的都與從前大不相同。


    “哎,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你要是真的愛他,見到寵天戈也不會輕易就動了心。”


    馮萱長歎一聲,拍了拍夜嬰寧的手,歎息著開口道:“你剛才問我,一個人心裏能不能同時有兩個人,我沒嚐試過,所以我也沒法告訴你,究竟是能還是不能。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就去問問自己,到底他們中的哪一個一旦離開了你,你會更痛苦,更難以承受,或許,你就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聞言,夜嬰寧微微一怔。


    周揚離開,她確實很難過,覺得自己辜負了他,充滿了愧疚和歉意。


    但是,若是換做寵天戈……她隻要一想,就再也不敢繼續想下去,好像被硬生生剝開了心髒的膜,露出鮮紅的肉,疼到不可自已。


    其實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吧,一再地裝作茫然迷惑,隻是不想在赤|裸|裸的選擇麵前給出一個結果罷了。


    “媽,先不說我的那些破爛事兒了。你先私下和我說說,爸爸到底怎麽想的,他今天把寵天戈叫來,絕對不會隻是單單吃頓飯那麽簡單吧?”


    夜嬰寧將腦中的混亂想法暫時全都壓製下去,迴到正題上來。


    馮萱從床頭櫃上抽了張紙巾,擦拭掉眼角的淚,然後將她和夜昀這幾日商量的結果,簡單地告訴給夜嬰寧。


    *****母女兩人收拾妥當,走下樓來,原本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夜昀和寵天戈全都不見了,一問阿姨才知道,他們去了書房,已經在裏麵談了很久。


    夜嬰寧和馮萱到餐廳幫忙擺擺碗筷,等菜快上齊,派人去喊他們。


    正說著話,門鈴忽然響了,夜嬰寧很意外,問道:“今天還請了誰來?”


    門一開,提著紅酒的杜宇霄走了進來,他算是夜家的常客,見到馮萱很客氣地問好,他似乎也知道夜嬰寧今天迴娘家,看見站在桌邊的她並不驚訝。


    “朋友新開了酒行,送我一瓶好酒,正好今天拿來借花獻佛。”


    杜宇霄將手裏的酒交給阿姨,請她拿來開瓶器。


    剛好,夜昀和寵天戈也從樓上的書房走下來,三個男人一見麵,都很開懷,紛紛問好後逐一落座。


    夜嬰寧不知道父親和寵天戈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她有些餓,難得桌上的幾道菜又格外對胃口,所以她幾乎沒怎麽說話,隻是偶爾和身邊的馮萱輕言幾句,然後便低頭吃飯。


    飯桌上隻要有人喝酒,就會顯得很熱鬧,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夜昀、寵天戈和杜宇霄三人推杯換盞,很有幾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味道。


    夜嬰寧剛剛從母親口中得知,父親已經同意了禦潤和天寵合作這件事,現在又特地將負責公司財務的杜宇霄叫來,想必是要一起坐下來仔細商討細節,為接下來的正式合作做好萬全的準備。


    她夾了一口菜,暗自慶幸,幸好周揚是不過問家中生意的,否則,她還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向他交代。


    至於婆婆謝君柔那邊,夜嬰寧無聲歎氣。但願,她能看在周揚的麵上,不要太過為難。


    “夜總,寵先生,預祝我們這次的合作能夠順順利利。來,幹杯!”


    杜宇霄操著一口不是十分標準的普通話,主動舉杯,和夜昀以及寵天戈彼此輕碰手中的酒杯。


    他已經婉拒了之前聯絡的那個獵頭,暫時打消了迴港的打算,因為在中海,他還有一個更為完美的計劃,那便是暫時先同寵天戈聯手,擊垮林行遠,繼而從夜瀾安手中拿到皓運的繼承權。


    這是一盤極為完美的棋,隻要能下得好,杜宇霄會隻賺不賠。


    “寵先生,其實我很想知道,如果將來禦潤成為天寵集團的子公司,那麽您想要多少百分比的股份?有什麽話不妨直說,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們一切好商量。”


    借著微醺的酒意,夜昀索性直接問出心中的好奇,想聽聽寵天戈能給出什麽樣的底線。


    寵天戈指間挾著高腳杯,側過頭來微微一笑,卻是看向了斜對麵的夜嬰寧。


    她察覺到了他的注視,隻好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


    “天寵雖然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但是在和禦潤合作這件事上,我會盡量做到安撫集團內的各個方麵。禦潤是你們的心血,我也不想做吸血鬼,所以我會象征性地拿一部分,其餘的那些股份……”


    說到這,寵天戈頓了頓,然後繼續微笑著開口道:“將以個人轉增的形式,由嬰寧來享有。至於她以後是拋售還是自留,與我無關。”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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