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快感蔓延到夜嬰寧的四肢百骸,她很清楚,一旦自己從十幾層台階滾落,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可她一點兒想要唿救的**都沒有,大腦空空如也,直到……


    一隻大手猛地從後麵扯住了她的風衣腰帶!


    下落的趨勢立即止住,夜嬰寧晃了晃,到底還是穩定住了身體,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身側的欄杆,驚魂未定。


    “你瘋了!”


    身後傳來林行遠憤怒的咆哮,她甚至能聽到他牙齒之間相互摩擦的聲音,腰際一緊,接著,她的身體被他狠狠扯住,向上提,一直被拖到了樓梯的緩步台上!


    “你差一點兒摔下去知不知道!”


    林行遠沒有鬆手,依舊拽著夜嬰寧的腰帶,因為恐懼和後怕,他的整張臉都有些扭曲變形,骨節分明的大手也不停地顫抖著。


    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他就沒能抓住她!


    如果真的摔下去,這麽陡這麽高的樓梯,他不敢保證她會平安無事!


    而且,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就在自己眼前!


    “我知道。”


    夜嬰寧同樣抑製不住的輕顫,一張口,聲音嘶啞得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喉嚨發緊,像是被堵塞住,而那顆高高懸起的心髒,已經狂跳得好像要躍出胸腔。


    “你是故意的。”


    聞言,林行遠眯眼,眼神危險而幽深,死死盯著她慘白的臉。


    這女人要不是太聰明,就是太蠢,居然敢拿生命開玩笑!


    夜嬰寧微微闔上眼,劇烈地喘息著,兩條腿完全軟掉,就快站不住,她隻得死死地靠著背後的牆,勉強不讓身體滑下去。


    鼻前毫無預兆地竄入一股白檀木的香氣,她一驚,連忙掀起眼皮。


    已經遲了,林行遠的臉近在咫尺,避無可避。


    下一秒,夜嬰寧隻覺得自己的下頜一痛,被林行遠攫住,無法動彈。


    他用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臉,沒有任何憐惜,用了全部的力量。


    “你敢死?!”


    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夜嬰寧蹙眉,顧不得反應林行遠聲音裏的異樣,隻是用力想要掙脫,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暗影投射下來,他騰出一隻手,按著她的兩個手腕,夜嬰寧甚至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就已經被他製服。


    唇角傳來一股劇烈的刺痛,他的牙齒撞到了她的虎牙,脆弱的牙齦立即迸出血珠兒,但林行遠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似的,繼續用舌尖去頂她的牙關。


    疼痛升級,並不是令人感到愉悅的淡淡酥麻感,而像是一種帶有懲罰性質的噬咬。


    這一刻,林行遠的心中充滿了害怕和憤怒,他仍捏著她的下頜,因為怕她咬自己。很是費了一番功夫,他的舌頭終於探進了她溫暖的口腔,暴虐地在唇齒間肆意掃蕩。


    無法合上嘴,夜嬰寧隻好任由他的發泄,事實上,她幾乎已經無力抵抗。


    她的體內好像已經分裂出兩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還是自己。


    一個她,想要舍棄全部道德和廉恥,繼續去愛著麵前這個男人,無論自己將背負任何罵名;令一個她,想要和過去斷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哪怕這個男人正在勾引誘惑著自己!


    “別再做這種傻事……”


    林行遠猛地離開她的唇,輕輕吐出一句話,聲音未斷,他已經去親吻她的耳後。


    吻,如窗外的雨絲,密密麻麻,兜頭而下。


    這是夜嬰寧的敏感帶之一,他記得很清楚,來自於她酒醉的那晚的收獲。


    果然,她立即說不出話來,無助急喘,一雙眼睜不開似的,微微閉合,密而長的睫毛輕顫。


    他吻了很久,然後將頭埋在她的肩窩,將夜嬰寧死死地抱在懷裏。


    “我也想在最開心的一秒時死去,讓一切都定格。”


    口中喃喃,林行遠自己也陷入了迷茫。


    很多個清晨,當他醒來,麵對著這個世界,整個人都會變得如同木偶一樣,許久許久,他才能勉強拚湊起自己那早已不完整的靈魂。


    而屬於心的那一塊,已經隨著某些記憶徹底粉碎,變成齏粉,再也消失不見。


    “忘了……她吧。”


    夜嬰寧強自忍住哽咽,她想說“我”,可是她不能。


    她的話像是一把火,燒得林行遠渾身猛地一個激靈,他被燙到似的睜開眼,一把推開她。


    不,她不是她!


    他差一點兒就被眼前這個女人蠱惑,又一次蠱惑!


    眼神裏的**一點點消褪,轉而浮上濃濃冷漠之色,林行遠倒退一步,眨眼間,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


    “記住你說過的話,我才會同樣保守我們那天晚上的小秘密。”


    他故意又一次提及那晚,為的不過是提醒夜嬰寧,他隨時可以讓她身敗名裂。


    說完,不等她有任何反應,林行遠轉身就走。


    他的腳步似乎有些狼狽,但絲毫沒有放慢,老舊的樓梯被踩得“咚咚”作響,整個世界似乎都跟著搖晃起來。


    夜嬰寧抬起手,一點點地撫摸著自己紅腫的嘴唇,手指伸到眼前,隻見那上麵沾了一點點血絲,是他的血。


    若非如此,她甚至會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倦極時打的一個盹兒。


    她垂下眼,不期然地在腳邊瞥見一枚晶亮。


    是那個小骷髏,鏈子斷了,從鑰匙上掉了下來,應該是剛才林行遠撲過來拉她的時候,從口袋裏滑出來的。


    原來,冥冥之中早有預兆。


    他帶了那麽多年,這鏈子從未斷裂過,直到今天,凡事都要有個了斷。


    夜嬰寧蹲下去,把小骷髏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就像是心電感應一般,一摸到它,那些往事如同電影鏡頭似的快速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逝,讓她縮在牆角淚水漣漣。


    斷了,也好。


    哭過,就好了。


    *****曆時三天,夜嬰寧終於將修改了十幾遍的設計圖草圖,打包發到了珠寶設計大賽的指定投稿郵箱。


    她有些忐忑不安,距離官方給出的作品呈交的最後截止時間隻剩下三個小時,她應該是最後一批交上去的參賽者。


    不是夜嬰寧沉得住氣,而是完美主義的痼疾再次發作,怎麽樣她都不滿意,隻好拖到最後一刻。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她這次的創作圖——旗袍型的吊墜,雙麵鏤空設計,最精細的連接處甚至隻有三四毫米,旗袍盤扣處鑲鑽,中央則有紅色玉石嵌入,構成一簇奪目的牡丹圖案。


    這便是來自於那個下午她得來的靈感,她的作品創意來自於那個旖ng漫的舊時代,精致而矜持,即便再過一百年也不會過時,既不會刻意討好,又不會隨波逐流。


    正因為時尚本身太醜陋了,所以它才會每隔十年就要變一變,而設計師永遠追不上時尚,設計師隻能締造時尚。


    夜嬰寧站起身,緩緩合上電腦,長出一口氣。


    她有預感,接下來,自己要打一場前所未有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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