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傻寶不高興地跑出來後,剛拐上街頭就碰到了慶王妃,慶王妃正被某個大家夫人纏著討好,不耐煩得很,一看到傻寶,立馬甩了那個夫人,一改慶王妃式的高貴冷傲,親親熱熱地就拉著傻寶要一起逛街,嫉妒得那個夫人不行,本來還想厚著臉皮跟上去,結果錯錯說了句“我家公主被氣到了,不高興著呢”,那位夫人斟酌再三,再看看傻寶對著慶王妃遞過去的一朵菊花就一頓掐,掐的七零八落,還是決定悄悄退下了。


    逛街可以啊,可是這裏東西太少太難看有什麽好逛呢,傻寶看看燒餅,不如大賀皇城裏的香,不想買,看看包子顏色都是發黃的,沒胃口,看看花瓶,都是假的,看看鐲子,都是劣質的,沒興趣,看看胭脂,糙的不得了,看看布料,就沒一件繡了石頭的,太討厭了,討厭這裏,她開始想父王,想母妃,想大賀,那裏她要什麽都有,父王都沒有對她擺過臉,這裏的人老是要她下跪還要她看到好多不合規矩的事,要是在大賀,父王早把這些人全關進大牢了。


    慶王妃從錯錯嘴裏知道了傻寶不高興的原因,就跟她說:“可別把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人放心上,你娘親那是無視她們,當他們不存在,懶得計較。”


    “這是逃避現實,是不對的。”


    慶王妃語塞。


    蘇傾鈺得了消息找過來的時候,傻寶鬱鬱寡歡地蹲在一個賣風車的攤子旁邊,拿著一個風車自己吹著玩,錯錯愁的直抓頭發,看到蘇傾鈺過來,表現得更憤怒了,都是會因為他,公主才會來這麽破爛的地方,還要因為這裏亂七八糟的人不高興。


    慶王妃已經迴去了,還是慶王妃派人送信給蘇傾鈺的。


    “傻寶,你怎麽了?”蘇傾鈺蹲下來跟她麵對麵,第一次看到要麽霸氣測露,要麽乖巧可愛,要麽歡天喜地的傻寶變的沉默,大眼就跟明珠蒙塵似的,心裏悶悶的難受。


    傻寶吹吹風車,軟軟地說:“我想父王想母妃想妹妹,想白白想落落想犇犇想元帥他們了,我想迴大賀,不想待在西羅了,白白說我不喜歡了就迴去,我想迴去了,相公,是你把我接來的,你再把我送迴去好不好?我喜歡以前的日子討厭現在的。”


    蘇傾鈺心裏空了一塊,這段日子他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就有點自怨自艾,知道她討他高興他也沒當迴事,忘記了她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還是遠行千裏萬裏嫁來和親的,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人,哪怕他這個相公都是陌生的,最疼愛她的父王母妃白白落落元帥他們都不能天天看到了,和她的失落孤單相比,他的那點自尊渺小得可憐。


    “傻寶,是我不好,我以後天天陪著你,不會不高興,會讓你高興,會努力比你父王他們還疼你,你不要想迴去好不好?你已經嫁給我了,你不能不要相公,我也會難過的。”蘇傾鈺低低地說,手指摳著地麵的沙土,一下一下,像是要把所有不高興都給摳幹淨。


    傻寶看看他又看看風車:“不是的,你以前沒有我也是高興的,就像我以前沒有你也是高興的,所以你把我送迴去,我們就會像以前一樣高興了。”


    怎麽可能呢?你迴去了不說他是不是真的能高興,怕是西羅王加上你父王就要把他抽皮剝筋了。


    “如果我說,這段日子就是我最開心的呢?”蘇傾鈺小聲說,“以前幾乎所有人都議論我是草包,是蘇南侯府的恥辱,說我仗著太後寵愛,無法無天,很多人都對我避之不及,還說二公子肯定會取代我。”蘇傾鈺右手摳了一指甲的泥土,於是又用左手去摳右手指甲裏的雜物。


    “我也一直這麽想的,什麽蘇南侯的爵位,我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我掙來的,我十歲之前就見過我爹爹兩次,十歲生日那天他第三次出現,我很高興,可是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我一巴掌,罵了我一句混賬,之後全皇城都知道我是個紈絝了,我就更討厭蘇南侯這個名號,可是我娘不甘心,我三歲的時候她要和爹爹和離,後來祖母臨死哀求娘親才沒有堅持離開,我偷偷聽到過一迴他和嬤嬤說,她就想著占著嫡母位子,給我占著蘇南侯世子的位子,讓我做這個西羅除了皇室外最尊貴的人,甚至,皇室的人都得對我以禮相待。”蘇傾鈺摳幹淨了手指甲有開始去摳地上,頭一直沒抬起來,害怕一抬起來會看到他的妻子投來異樣或者不屑的目光,更怕自己唯一一次放開心房肯述說,憋了十幾年快悶出病的心裏話,一抬頭就沒有勇氣說下去了。


    “可是我娘的青春都耗在我最討厭的侯府裏,後來我去大賀,也沒指望能娶到公主,可是你選了我,七個人裏不要尊貴的皇子龍孫,不要前程似錦,威武不凡的大將軍,竟然選了最草包最沒用的我,你是第一個在有選擇的時候,選了我而沒有選別人的,就連我娘都常和我說,要我生個兒子給她帶,然後培養成侯府接班人,我就安心吃喝玩樂,混吃等死,連她都已經不指望我揚名立萬,建功立業。所以能娶到你我很高興,你願意選我我很高興,就算討厭的侯府因為有你在裏麵我也慢慢不討厭了,和你成婚到現在的日子是我近二十年裏最高興的日子了。傻寶,你別迴去了,我以後真的會對你好的,你說東我不往西,你怎樣高興我怎樣做,你走了,我就沒有妻子了,又要被人嫌棄,我也會,想你的,現在想到你要是會走,心裏就疼了,傻寶,別走了好不好?你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傻寶看著他半天,看他把地麵都摳出老大一個坑了,又看看風車:“那你以後要陪我迴去看父王他們,一年兩次太多,就一年一次,我答應母妃要一年迴去一次的。”


    “恩,一年迴去一次。”蘇傾鈺一掃剛剛的低落,高興的抬頭,初起的月亮把他的眼睛照亮了。


    傻寶就把風車扔了,站起來要迴去,可是蹲得太久,腿麻了。


    蘇傾鈺趕緊拍拍手,背過身來:“你上來,我背你迴去。”


    傻寶就爬到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發覺她的相公後背比白白還要寬闊,比她父王的還要高一點。


    蘇傾鈺感覺到後背上那並不重卻又好似千金重的軟軟人兒,依賴地趴在自己肩頭,心裏終於踏實了,背著她迎著月光慢慢往迴走。


    “傻寶,我不會給你機會後悔當初選擇我的,我知道自己不夠好,還配不上你,不過,總歸有一天,你會承認,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蘇傾鈺才配得上你,隻有我,哪怕全世界放棄你,我也還在陪伴你,等待你,因為在我一無所有,聲名狼藉,隻有一份不離不棄的可以給出的現在,是你來到我身邊,將我拉到人生的另一條路上,我能迴報你的也隻有不離不棄了。”


    後麵跟著的錯錯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想哭,看著前麵的公主駙馬總會想到互相取暖的小奶狗,那樣的稚嫩,卻最是真誠溫暖。


    迴到侯府,一進門,急壞了等在門口的蘇夫人趕緊過來扶傻寶下來:“乖寶啊,你去哪了,嚇死娘親了,生氣了也不能不說一聲就跑去,還不讓人迴來說一聲,在外麵有沒有受欺負有沒有挨餓啊?冷不冷?娘親給你捂捂。”蘇夫人拉著她的手握在手裏搓著捂著,“傻寶啊,你說的對,娘親治家不嚴讓你生氣了,娘親以後一定好好管教他們,你別生氣亂跑了知不知道?”


    傻寶點點頭,抱著蘇夫人喊:“娘親,我想我父王他們了。”


    蘇夫人心裏有點疼,溫柔地拍拍她的後背:“娘親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你已經嫁人了,不能天天跟著他們的,不過以後還是能迴去看看他們的,等有時間,一有時間就讓傾兒跟你迴去看他們,啊?”


    傻寶說:“今晚我要跟娘親睡。”傻寶覺得蘇夫人比她母妃好說話。


    “哎,好,跟娘親睡啊,你說什麽都好。”


    蘇傾鈺在一邊緊緊地看著傻寶,就算睡覺了,他也賴在蘇夫人房間的外間打地鋪,就怕傻寶半夜還會想起來要迴去,然後就能真迴去了,他記得她帶過來了幾十個高手中的高手,離開小小西羅那是小菜一碟。


    蘇夫人歎口氣,手指點了點躺在地上還往裏間看的兒子的腦袋:“你就盯著吧,現在急了,早幹嘛去了,自尊心早不發晚不發,趕著這時候發,人家可比你小好幾歲呢,看看你這出息。”


    蘇傾鈺悶悶地埋進被子裏:“娘,我知道錯了,你別說了。”


    “她是天生拘不得的,你讓著點寵著點,她也是會明白你心意,以後啊,也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蘇傾鈺悶悶地說:“她今天說要我把她送迴大賀去,說討厭這裏,我沒肯,娘,你再去哄哄她,別讓她想著迴大賀了,我以後什麽都聽她的就是了。”


    蘇夫人看兒子這樣又是心酸又是高興,什麽都不在乎的兒子都開始知道喜歡媳婦,曉得看著媳婦,哄著媳婦了。


    “娘再給你去說說,你記得你今天說的啊。”


    “我記得的,娘,你快去吧。”


    蘇夫人就不管悶被子裏的兒子,迴內室床上摟著白嫩嫩的傻寶說:“乖寶啊,傾兒跟我說了,以後他什麽都聽你的,娘親這個兒子也許沒什麽別的大本事,但他不會騙娘親,你就放心留下,哪天他犯渾了,娘親第一個不饒他。”


    傻寶其實已經睡著了,沒迴聲,蘇夫人低頭一看笑出來:“哎呀,我那傻兒子真是白擔心了。”


    第二天,傻寶滿血複活了,起來就吃了三大碗飯一盤醬牛肉,蘇傾鈺一點都沒跟她搶還一直殷勤地問她:“夠了沒?夠了沒,再給你添點?”


    傻寶搖頭,跟他說:“相公我們今天去茶樓聽書吧,我都好久沒聽書了。”


    “行啊,我認識好幾個茶樓老板,有兩家說書,咱們上午聽一家,中午去大酒樓吃好吃的,下午再去聽一家。”蘇傾鈺吃喝玩樂還是很在行。


    蘇夫人臉黑了,感情是兩個二世祖碰頭了。


    不過當個富貴閑人多難得,侯府的家產還有傻寶帶的嫁妝,一輩子也吃喝不盡,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娘親也去吧,天天在府裏多悶呐。”傻寶拉著蘇夫人要一起走。


    蘇夫人直擺手:“不行不行,多不成規矩。”


    “哎呀,娘,今天也沒外人,就咱們娘三,一起去唄。”蘇傾鈺早就想把他娘親帶出去玩,他娘長得多好看呐,帶出去多長臉啊,有時候他都會懷疑蘇南侯審美不正常,才會在有了娘親以後還能啃下姨娘那樣又醜又愛作的女人。


    蘇夫人拗不過他們真被兩人拖出去了,蘇傾鈺就樂顛顛帶著老娘跟媳婦直奔皇城最大的一家茶樓。


    錯錯自帶了幾樣糕點茶水,幾人也沒要什麽樓上雅間,就在大堂角落裏的一張桌子坐下,此時人還不多,說書的正在擺桌子驚堂木什麽的。


    傻寶喝口茶說:“這裏的說書先生都好老啊。”


    “是啊,年輕的人都覺得說書沒前途,沒人願意學。”蘇夫人隨口答。


    “說書挺好的,什麽都知道一點。”傻寶可惜地說,“相公也不會。”


    蘇傾鈺眼睛亮亮:“你喜歡我說書?誰告訴你我不會的?我知道的比這個說書的多多了,說起來也不比他差。”


    “得了吧,你爹知道你說書還不得拿鞭子再抽你一頓。”蘇夫人白了他一眼。


    蘇傾鈺撇撇嘴:“傻寶,我隻能迴去說給你一個人聽了。”


    “好啊好啊,我喜歡聽人物傳奇,你講那個我聽。”


    “行啊,這傳奇人物我知道的沒一千也有八百,迴去天天給你說。”


    傻寶就樂了:“相公真的什麽都會。”


    蘇傾鈺眼睛笑的眯眯的。


    蘇夫人又好氣又好笑,也隻有這傻寶覺得自家兒子有本事了。


    漸漸地人多起來,說書的清清嗓子:“今天要說的這事,可就是皇城最近發生的怪事。”


    大夥靜下來,認真聽著。


    “自從聖上為民除害,斬了那貪汙受,賄草菅人命的京天府伊,別的也沒什麽了,但是這皇城裏的官爺就怪了,不說多少官差笑臉迎人,就說這許多官差都不要這差事直接迴家吃老本了,所以這眼下,皇城內倒是缺了多少巡邏官兵,新上任的京天府伊可是要愁白頭了。眾位都知道,當年西羅和伽澤連年戰爭,西羅男子驟然減少十之三四,皇城的兵也調到前線去了,皇城就頒令百姓自願加入皇城護衛隊,隨時準備上戰場,和直接入伍的士兵最大不同也就是,日後滿三年就可自願離開,可真當了官,誰願意離開,這許多人一當就是十多年,可如今卻是不當了,你道奇不奇?”


    眾人都說奇怪,傻寶也跟著說奇怪。蘇傾鈺和蘇夫人嘴角一抽,一點都不奇怪好不好?


    果然那邊驚堂木一拍,說書先生說:“你道奇怪?哪裏奇怪,不過是心中有鬼罷了!”


    眾人一靜,然後爆出喝彩。


    隨後說書先生又說起了一些別的事,聽聽也就過去了。


    中午要吃飯,蘇傾鈺狗腿地帶著老娘媳婦跑到最熱鬧的酒樓,福來酒樓,包了一個雅間吃飯。


    所謂雅間可是超越了傻寶期望值,壓根不是那種房間式的,而是就拿了一個屏風一攔就成。


    蘇傾鈺一坐下就跟小二說:“招牌菜都上來,再來白米飯七碗。”


    小二笑嘻嘻:“哎,世子您等著,馬上就來。”


    這時候屏風那邊傳來小小的說話聲:“你爹真把你塞到了那皇城護衛隊裏?”


    “是啊,我姨娘好不容易求來的,我爹拿了私房錢給我弄得,過兩天就得去當值了。”


    “你爹對你可真好,不像我,親娘沒了,爹又不愛的。”


    “鄭兄何必自苦,你不是與那蘇南侯世子相識?找他討點人情也就夠去謀份差了。”


    “哪裏能隨便麻煩世子,世子平日裏帶著我們白吃白喝許多,不然就我在自己家裏,早幾年就該餓死了,還能讓家裏夫人因著世子給點薄麵,讓我體麵點出來見人,還給我娶了媳婦?如今哪裏還好意思去勞駕世子再為我掙個糊口差事。”


    “那你就甘心日後給家裏當一輩子奴才?”


    “我與娘子商量過,日後便分家過,緊巴緊巴也不受那等閑氣。”


    “唉,都是這嫡庶給鬧的,你不去找世子是對的,他娶的那公主十萬分不待見庶出,家裏的弟媳還是禦史大人女兒,說送走就送走啦,陛下非但不管,還訓斥了告狀的禦史大人。”


    “公主是個厲害的,倒也好,日後便無人敢欺負輕視世子了。”


    “唉,鄭兄日後還有何打算?聽說你家大人近來身體越發不行了。”


    “是啊,我娘子已經讓嶽父悄悄看房子了,多多少少家裏也能分點,日後分了再說吧。”


    “這要是能在城裏當上差倒也不必擔心什麽了。”


    “不說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好,喝酒,這頓我請,還要多謝鄭兄前些日子提醒我謀差事。”


    菜上來了,傻寶聽到有人提相公和自己就問蘇傾鈺:“相公認識他們?”


    蘇傾鈺認識很多人,並不能聽聲音就認出來,姓鄭的好像是有:“大概吧。”


    “庶出?”


    “也許吧”


    “懂規矩?”


    “聽起來是。”


    “我很厲害?”


    “恩,厲害”


    “有人欺負過你?”


    “啊?沒覺得啊。”


    “嗯,我厲害,我以後罩著你。”


    蘇傾鈺風中淩亂了,蘇夫人笑了。


    “錯錯把他們叫過來。”傻寶指指屏風。


    其實她剛剛說我很厲害的時候那邊就聽見了,冷汗都出來了。


    錯錯直接和紈絝把那屏風抬走了。


    那邊兩個穿著粗布衣的人立馬站起來,過來低著頭顫聲說:“見過公主世子。”他們還不認識蘇夫人。


    傻寶咬著筷子看他們一會兒:“坐吧,相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們是庶出,但是懂規矩,我不會討厭你們,唔,吃飯吃飯。”


    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哪裏敢坐,連連彎腰告罪:“世子公主恕罪,都是小的腦子不清楚才敢議論公主世子。”


    傻寶看看蘇傾鈺,一臉“你朋友好奇怪”的表情。


    蘇傾鈺尷尬地說:“公主讓你們坐就坐吧。”


    蘇夫人也說:“坐吧坐吧,平日裏傾兒也不帶朋友迴家,難得今天見到兩個。”


    兩個剛準備坐下的人又嚇得站起來直鞠躬,給蘇夫人再請迴安。


    好不容易坐下了,傻寶已經吃了一碗米飯,半盤子雞肉丁。


    小二又給上了兩碗白飯,兩個年輕人戰戰兢兢地一直吃白飯,安靜無聲。


    傻寶吃完三碗米飯,兩盤炒肉,一碗排骨湯後,蘇傾鈺也吃了三碗米飯,一碗紅燒肉一碗黑魚湯,幾碟子小菜。


    蘇夫人優雅地吃了半碗米飯,一點菜,一點湯。


    另外兩個人早就看呆了,世子吃那麽多還能理解,是個大男人,那麽公主你呢?你呢?


    吃飽了,蘇傾鈺又讓人上了茶水和一盤梨子。


    蘇傾鈺特地給傻寶遞切好的梨子,每遞一塊自己先咬一點點,傻寶都沒有發現,蘇夫人暗笑兒子的小心思:不分梨啊不分離。


    另外兩個人什麽時候看過這麽捧著一個人的世子,都有點嚇到,戰戰兢兢不出聲。


    傻寶問他們:“你們平時都去哪玩啊?”


    蘇傾鈺送梨子的手一頓,另外兩個人立馬會意:“啊,平日裏也就是去書齋看看書,郊外踏踏青。”


    “不是還聽書嗎?”


    “啊?”鄭石任看了眼蘇傾鈺,蘇傾鈺微微點頭,立馬說,“是啊是啊,有時候是去聽書來著。”


    “對對對,粉紅樓的書說的最好。”另一個李家的庶子李章立馬也附和。


    鄭石任心底一寒,立馬“咳咳”,李章迴過神也嚇得頭上冒冷汗。


    蘇傾鈺一個激靈去看傻寶,傻寶不知道粉紅樓是什麽樓:“粉紅樓說書好?相公你下午就是打算帶我們去那嗎?”


    蘇夫人也心底一慌,這昨天還鬧著迴去,好不容易哄好了,這要是粉紅樓再鬧出來,兒子鐵定完蛋,兒媳婦要跑了。


    蘇傾鈺比蘇夫人害怕幾百倍,以前去那些地方從來沒想過以後會後悔,因為他自認沒做什麽混帳事,不過換個地方喝酒吃飯,順帶看看美人,可現在,他害怕了,傻寶要是知道他去那些地方,還有幾個常調戲的紅顏知己,雖然真是單純的紅顏知己,還不得立馬迴大賀,那他就得沒媳婦打光棍了。


    “額,我覺得粉紅樓說書不好聽,他不講人物傳奇的。”蘇傾鈺極力鎮定。


    “那是挺無聊的,今天一上午那個說書的都沒有講人物傳奇,都講什麽地方長出了什麽奇怪東西,好無聊。這裏說書的都說這些嗎?”


    “沒事沒事,我會說,我說給你聽。”蘇傾鈺連忙跟著她的話岔開去,“下午咱們去看雜耍,不聽書了,啊?”


    傻寶想了想點頭,蘇傾鈺狠狠吐出口氣。


    鄭石任和李章也鬆了口氣。


    下午幾個人就去街上看看哪裏玩雜耍的,走了一圈到了京天府衙門口,據說那裏有雜耍,因為人多。


    人多是因為最近在招皇城護衛隊的人,雖說沒品沒階,可想當的人不要太多哦,所以在宗兆帝有意無意的提示下,新上任的京天府伊就明的暗的提示下麵,符合條件的進來沒問題,不過得交點夥食費衣料費什麽的,交的費用,在有錢人看來太少,沒錢人看來太多,五十兩,可是有錢人誰家需要當這個一文不值的護衛隊的一名,沒錢的就是真沒錢,所以空了很多位子沒人能進,而現在站在附近糾結的,都是想要名額又沒錢的,一直有人問衙役能不能再便宜點。


    鄭石任瞧了那邊兩眼,又落寞地收迴目光。


    傻寶蹲在路邊逗一隻猴子,小猴子蔫蔫的,傻寶用手指戳它它也不怎麽動。


    來這的人是多,可大多是窮人,沒錢看猴子,猴老板在這都好幾天了,沒掙到幾文錢,猴子當然也吃不好了。


    看到有人逗猴子,猴老板高興了,就讓猴子起來表演,可是猴子沒力氣,翻了個跟頭就趴那不動了。


    猴老板生氣地拿鞭子抽猴子,猴子躲了兩下就趴在傻寶腳下不動了。


    猴老板可不敢在傻寶腳邊甩鞭子。


    傻寶大喊:“你不許打它。”然後就把小猴子抱起來瞪著猴老板一眼,抱著猴子跑了。


    猴老板急了:“這位夫人…”那是老小兒的所有家產啊喂。


    錯錯立馬掏了一小塊金子給老板,猴老板立馬笑逐顏開:“小皮子就送給夫人了。”


    蘇夫人便讓人買了點心,讓傻寶喂猴子玩。


    鄭石任和李章都看著老板拿著金子樂嗬,心裏總是有那麽點不是滋味。


    蘇傾鈺湊過來搗搗小猴子腦袋:“小皮子小皮子。”


    傻寶就瞪他:“再弄它它就生氣了。”


    蘇傾鈺笑嘻嘻地又摸了猴子兩下。


    “女婿啊,你在這做什麽?”一個裹著頭巾的大嬸本來在那邊跟一群人一起圍著兩個官差說什麽,無意間看到鄭石任就跑過來問他。


    “嶽母,”鄭石任有點意外,趕緊給婦人介紹,“這是蘇南侯府的夫人公主,還有世子。”


    那大嬸一愣,想起聽人說過自家女婿認識蘇南侯世子,嚇得立馬要行禮。


    蘇夫人拉住她:“免禮免禮,這是在外麵別太聲張了。”


    大嬸還是惴惴不安,鄭石任就問:“嶽母平日這時候不是在趙大人家做點活麽?今日怎麽來了這?”


    “你嶽父就梅娘一個女兒,想著你們是要單出來的,就跟我商量這房子實在不行,你們還能住我們老兩口家,有點餘錢就先謀個差事,這不就來問問能不能再少點錢。”


    鄭石任有點難堪,低了低頭:“讓嶽父嶽母操心了。”


    傻寶聽說鄭石任要當差就問:“這個是不是沒品沒階?”


    那大嬸一愣,然後立馬點頭:“是是是,不過也是個重要差事,做好了以後也是有希望升的。”


    傻寶摸摸小皮子肚皮,小皮子恢複了一點體力,學她摸摸自己肚皮。


    “傻寶,你看我幹什麽?”蘇傾鈺被傻寶一看,頓時背後一涼。


    “相公也去當吧,像你弟弟那樣從沒品沒階升到七品然後再往上升,比他好,那樣相公就開心了,娘親也開心。”


    “什麽?”蘇傾鈺哀嚎,“傻寶,我一個世子你讓我…哎哎哎,你別去…”


    蘇傾鈺要拉住去湊熱鬧的傻寶,蘇夫人一把拖住兒子:“乖寶說的對,就算當個小差,也好過你每天無所事事,當上了好歹也是個正經吃皇糧的了。”


    那大嬸一看傻寶也要給世子買個差立馬跟上去瞧。


    錯錯和那大嬸擠開人群,傻寶就跑到最前麵,周圍的人紛紛說:“這人怎麽這麽沒禮貌!”


    傻寶才跑到最前麵的桌子前,一手支頭一手扇風的官差頭也不抬,就說:“五十兩一個,少一個子也不行,總共還有二十個名額,愛要不要。”


    周圍來的原本就二十一個了,加上傻寶二十二,於是有人更不安了:“後來的排隊去,別插隊。”


    傻寶才不管,看了看錯錯,錯錯掃了周圍一眼,刷地抽出一張兩千兩的銀票,話說這是承業帝準備的最小麵額的銀票了。


    周圍瞬間沒有議論聲了,都是窮人,哪有人見過這麽大的銀票。


    那官差視線裏突然出現一張兩千兩的銀票,一個手滑,差點把手裏的筆扔出去,立馬站起來,一看竟然是這麽好看的人,立馬笑臉如花,熱情似火:“喲,這位夫人可真是客氣,可這也是太多了些。這是要把二十個都買了?”


    傻寶看錯錯,錯錯捏捏荷包一臉我盡力的模樣。


    傻寶搖頭:“我隻要給我相公買一個,你把多的錢找給我。”


    官差臉色不好了:“這位夫人,我們這裏是不找錢的。”一下子給找一千多你當容易麽?


    傻寶想了想,看周圍人都怕怕又恨恨地看她,就說:“那就別找了,他們也是來買的,我給他們買了。”


    周圍人一聽雙眼發光,官差說:“這多了兩個人,而且二十個一共也才一千兩,我們是真不找錢的。”


    傻寶皺眉:“多出兩個不行嗎?你們養不起?唔,就拿我給多的養好了。”


    這時候又出來一個官差,是剛剛門口跑進去通報的,積極地迴答:“大人說了,就是二十二個,這位夫人勞煩您把您相公的名字寫下來,這之前差個小隊頭領,就暫時定了您的相公。”


    傻寶就把蘇傾鈺三個字寫了,官差腿一抖:“世子?”


    傻寶點頭,周圍正在登記的其他人一愣,然後又繼續登記,蘇傾鈺在人群後麵捂臉要跑被蘇夫人抓住。


    “多謝世子夫人,以後還請世子多多關照。”周圍登記完的人一下子熱情起來。


    鄭石任也愣愣的,自己的差事就這麽弄好了,連忙對蘇傾鈺抱拳:“世子大恩,鄭某絕不敢望。”


    蘇傾鈺無力地擺手:“罷了罷了,以後都是同僚了。”


    晚上迴去,蘇夫人高興地特地喝了兩杯:“我兒子以後也是正經官差了。”


    傻寶摸摸旁邊多添的一張凳子上放著的小皮子,喂了幾塊豬頭肉,小猴子先是不吃,後來就喊著還要吃。


    蘇傾鈺隻關心一件事:“傻寶啊,你看,我現在也是官差了,大小是個隊頭了,你是不是就不迴去了?”


    傻寶點頭:“不迴不迴,相公高興我也高興,我以為是多了我相公才不高興,我也不高興,就要迴去了。”


    蘇傾鈺眼睛一酸,給她夾了個雞腿:“我高興著呢,多了你可高興了。”


    蘇夫人心裏也暖暖的:“是啊,多了傻寶,娘親也高興。”


    晚上迴房時,蘇傾鈺堅決地把人拖迴自己房間,蘇夫人笑著先走了,一到了房間蘇傾鈺就把小猴子扔出去,摟著傻寶可憐兮兮地說:“傻寶,我們都兩天沒親熱了。”


    這兩天擔驚受怕的,蘇傾鈺可是親都不敢親她一下。


    傻寶被他親的癢癢的,聽他可憐兮兮的聲音就心軟了,也摟著他軟軟地喊相公。


    蘇傾鈺摸著她滑嫩嫩的皮膚狼血沸騰,聽她一喊更是沒骨頭了,親了又親:“傻寶,你就是個來收我的寶喲!”


    第二天,蘇傾鈺神清氣爽地去順天府衙報道了。


    一起新去的在等候分派的人,一看到他都過來打招唿:“世子早,以後有事說一聲,別的沒有,力氣還是有一把的。”


    蘇傾鈺有點受寵若驚,微笑地矜持地點頭:“好說好說,都是一樣當差的,也要大家多多關照。”


    裏麵人出來對人頭的時候,對到這個花了兩千兩進來當個小嘍囉的世子熱情極了:“世子快請來這邊,以後就負責人字隊的事務,每日上午巳時和下午申時在順山那一條街各一迴的巡邏,巡邏完了也就沒事了,本來巡邏隊要求成員是家在皇城的,輪流隔三天迴一次家,世子特殊,每日完事就可以迴了。”


    話說他們侯府多給的一千兩不要讓他們順天府衙太歡騰,這些賣官的錢往上一報,聖上樂了,也不管哪來這麽多錢就賞了他們衙門一百兩,還派人來口頭嘉獎了一番,他們一個月才二兩的月錢,百兩對他們來說都是巨款。


    加上順天府尹剛上任要買人心,就把銀子都給下麵了,大家雖然最後沒分到太多錢,可這些天夥食不要太好,吃不完還可以打包帶迴家,最近一家人都覺得自己這個皇城護衛隊一員太厲害了,婆娘不會再嫌棄巡邏小嘍囉不如隔壁走街串巷賣針線的老王掙得多,父母走出去都自豪說家裏天天吃上肉了,兒子也說當巡邏兵的老爹值得驕傲,值得作為學習榜樣了。


    所以的所以,大家都對這個新上任的人字隊隊頭很客氣,人家就是土豪就是大款,想要再有好處還不得好好跟人處?


    蘇傾鈺就這麽愉快地開始了巡邏生涯,順山那條街他是熟透的,全皇城最熱鬧那條街嘛,什麽茶樓酒樓粉紅樓的,以前都是常客,什麽地痞流氓紈絝子弟的,都是耍了十幾年的老熟人,大家都是很配合的,每日巳時和申時都是不鬧事的,有不長眼的想出去浪一下,都會被其他人拉著。


    所以到了月末,順天府尹發現就是巳時和申時最安分,買賣最興隆,明明這兩個時辰都是富家子最愛出門玩樂,各路地痞流氓最喜歡出來興風作浪的時辰,明明那條街是全皇城最熱鬧,各種幺蛾子最喜歡出的街,怎麽就突然變了,是他之前得到的情報有誤,還是跟不上時代步伐了?


    不過說到底是好事啊,這個月的稅可是比以往多了五成不止。於是歡樂往上一報,宗兆帝本來就聽說那個傻公主竟然把堂堂蘇南侯府的世子塞到皇城護衛隊當個小隊頭就很八卦,想看笑話來著,還默許了底下程雲指使順天府尹派給蘇傾鈺管順山街的事。萬萬沒想到月末竟然是蘇傾鈺做的最好,這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你說這一個紈絝草包怎麽就能把那條出了名的時刻能出事的大街給管了個安靜?


    太後聽說了,高興了,早就說了,她們家傾兒是個人才你們不識貨而已,於是皇帝還沒賞,太後就急吼吼地賞了一百兩銀子,三十兩金子,一根玉帶,這在西羅是厚賞了。


    蘇夫人高興啊,蘇傾鈺潑她冷水:“娘,你忘了我說過那都是熟人給麵子?”所謂熟人,可都是他娘說過的不幹正經事的敗家子,蛀蟲。


    “熟人好啊,熟人好辦事嘛。”蘇夫人笑的花枝亂顫,傻寶送的那支七尾鳳凰金釵在她頭上一直晃啊晃。


    ------題外話------


    【我們兩位主角年紀都不大,都純潔懵懂著呢,哦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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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生性淡薄,不在乎世事,隻想窩在丞相府,喝喝小茶,聽聽小曲兒,當個大家閨秀。


    他是淩王應飛聲,威名在外,兇名遠播,對世人不屑一顧,卻獨對她百般刁難。


    一紙婚約,讓兩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人,有了聯係。


    他設計退婚,她坦然接受。


    他教唆陷害,她見招拆招。


    他視她如禍害,她視他如災星。


    從此黎清清的人生,多了一項活動,鬥前未婚夫!


    可老天,就這麽喜歡捉弄人。


    應飛聲發現,年少結緣,他一心想要娶的女子,竟然是被他退婚的她?!


    這可怎麽破,退掉的婚事,他可不可以反悔?


    黎清清小臉一甩,“你想反悔?問過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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