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眉色憂愁之色現濃,她輕撫著才突出尖尖的肚皮。


    “若成楓隻是想當一介普通的商賈之流,我也不想過問此事兒的。然則,如果要往上京去,隻怕,你們就得多慮一番。曆年以來,但凡入考之人,都是講究個宗族輩份之類的。從商者不得入考。且,還得是體無殘疾之人,士族之人的身份……”


    這一天,從杜府裏出來後,寒初夏一直在沉默。


    她早前想象的還是太美好了。


    隻當不與那杜南伯糾葛,便可以相安無事的。


    然則,現在看來,若雷成楓要想實現自己的入考夢想,怕是要認那麽一門士族的親才最妥當。


    “寒初夏你是不是最近日子過的太一帆風順,所以就忘記了,現實生活中,一直以來都士族,還有家族關係盤繞著,才能更有前途的。若是成楓隻是立誌在一般的地方,便也無所謂了。可是,若要去京城,以他現在這樣的孤子身份,且,還曾有一門不好的婚姻,自是不妥的。


    可若有了杜家這一門親,便算是士族之子。是為了身份人,委屈求全,還是……”


    寒初夏狠狠閉上眼睛。


    “侄兒媳婦,此事兒也隻與你通一番氣兒。若是你家成楓想要往那方麵奮鬥,你且去瞧瞧我那不爭氣的兄弟倆吧。若是不願意往京城去,那權當我沒提過。”


    “成楓……”


    寒初夏倏爾睜開眼睛。看著在馬車裏麵還在認真讀書的雷成楓,她的心突然間靜謐下來。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是個不願意麻煩的人兒。


    從遇到杜南伯這樣的極品後,她就不是太願意接近的。


    可是,她卻忽略了雷成楓的想法。


    再怎麽說,雷成楓與那一邊兒也是親骨肉。


    更者。


    雷成楓一直就想要考取功名。有些事情,她哪還需要多問呢。


    這樣一想,寒初夏也不再深思。


    “娘子,你怎麽?”


    雷成楓放下手裏的書卷,要來摟她。


    卻被寒初夏輕輕拂開。


    “成楓,我們……還是去瞧瞧那杜家人吧。”


    雷成楓久久不語。


    過了好半響,才抬頭緊盯著她。“可是伯娘與你說了什麽?”


    此事,就算是要隱瞞,也不可能。且,寒初夏一直以來都喜歡凡事敞亮了說。是以,便把利害攸關說了一遍。


    “若你隻是考取一個普通的秀才,咱們也不用操心。但是,若是要往京城裏麵奮鬥,咱們就可以認這樣一門士族的親。至於說怎麽個認法,咱們也要有章程,此事,哪裏是我們上趕著去認的呢。相公,咱們現在不是弱者,而是有資格說話的人。那一邊兒縱然再怎麽傲氣使然,也須得給咱們把嘴巴閉上。”


    認親,其實,也是全一番雷成楓有爹娘,有家的夢想。至於說旁的,她還真沒想過。什麽與公婆一起居住,日日請安問好的虛假之事,她斷不會做的。


    雷成楓麵色鐵青,拳頭攥的咯咯響,把馬車叫停後,帶著寒初夏在城郊處胡亂逛。


    “娘子,我心裏……早前還對他們有點期盼。可是,自打猜測你因為好她們後,我就再也沒那心思了。”


    寒初夏尷尬。“咳,據調查得知的,那次的事件,不是那對夫婦所為。所以,此事還真的怨不了那倆人。”


    雷成楓眸色微滯。


    “可,我還是覺得憋屈。”


    寒初夏無語。


    但卻不得不好好安撫。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當年自己不察,把你給遺失在外。現在落魄了,想要認親,還這那樣的胡亂來。要說來,誰心裏也不會舒服。可是,咱們得這樣想吧。隻是認個親,以後,再不管顧。縱然他們落魄潦倒到沒飯吃,大不了,就是管那倆人一天三餐便可。旁的,咱們再不能插手多管閑事,可好?”


    明明是你要認親啊,現在搞到我要勸你,唉當古代媳婦是真的好難呢。


    “小時候,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不幸。因為爹娘對我極好。有何好吃的,好穿的,都緊著我來。就算是有了弟妹,也是以我為長子來教導的。直到,她們離世,我飽嚐生活的磨難,那會兒曾經偶爾幻想一下,親爹娘會在何處,若是有親爹娘,會不會好。


    嗬嗬,以後,我知道了,凡事得靠自己,而不是靠著幻想吃飯。娘子,我不會讓你受委屈。咱們可以去看他們,但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男人的眼神格外明亮。


    握著她的手指,更是攥的緊緊的。


    看著他皎美的側麵,寒初夏輕輕笑了。


    在這樣的古代,能得一個男人傾心對你,也算是極不錯的了呢。


    當天,夫婦倆跟著陳氏夫婦倆一起出現在杜南伯家裏時,愣是把之一家子喜的不可自抑。


    伍秀麗更是悄悄看了好幾迴雷成楓。


    杜餘元雖然夫婦倆雖然內心不悅。但是想著陳氏與她們所說的,這個家現在都掏空了,若是能認個有出息的兄弟進門。於他們來說,也算是有倚仗。


    是以,小夫婦倆縱然內心不喜歡。卻也知曉現實關係,不再胡亂甩臉子。


    隻是找個由頭,在中途半道退場。


    這一夜,雷成楓夫婦倆和杜一楓留在杜南伯家裏吃飯。


    看著院裏隻有兩個婆子出入,還有兩個丫頭端湯端水,寒初夏暗自皺眉,可見,最近這杜南伯還真過的要局促多了。


    院裏院外,看擺設的,大多數也隻是一些普通的物件兒。


    寒初夏更是皺眉,去年的時候來這兒,好象院裏還有不少的寶貴的擺件。


    不過一年的時間,居然就耗費的七七八八。


    可見,這一家子的日子,還真是捉襟見肘來著。


    “那個,我楓兒啊,就如你伯父所說的,我們……私底下認親。宗族那一邊。我們隻需低調擺幾桌酒便好。我,我跟娘也沒旁的想法,隻想著以後百年後,有子孫飯吃,便好……”


    這一刻,杜南伯內心還是難受,又期盼的。


    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眼神清亮。


    行事舉止,更不象是鄉下長大的人。進退有加,說話也知情識禮。


    比之家裏那個上門的女婿,還要強上許多。


    一想到上門的那個女婿,杜南伯內心就氣憤不已。


    若不是為了那人打通關節,他何至於把家裏的財富大多都給了外麵典當行。


    可最後,那人也隻是得了一個秀才的名號。偏偏,這還隻是走關係得來的。


    一想到這此,杜南伯是打落牙齒往肚吞。


    他怎麽會耳根子軟,聽著那幾拔人胡諂亂說呢。


    再反觀自己的親兒子,這才覺得,真真是人中龍鳳。


    走出去,更是臉麵有光。


    早前,他還覺得自己家盈餘有富。此時麵對親生兒子,卻隻除了一身的盛名在外,旁的產業,居然再也沒有。


    “我們不要你們的錢財,認了宗,名字上了族譜便罷。”寒初夏在席間如此淡然而談。話外就是你們也甭想要我我出錢出力了。


    “那是,那是,我們也不會管你們要錢物之類的。”杜南伯終歸是清士,還是要點兒麵子。聽她這樣一說,便立馬聞弦知意說了出來,為此,寒初夏表示他很上道。


    “你們要在外麵做營生,成楓在外麵做學問,我們都不管顧。隻一條,我們若是思念你們了,想來小住一番?”


    這一刻,伍秀麗也是上道的很,小心翼翼問出自己的要求。


    “那當然沒問題。到時候你也可與伯娘一起來住的,過些時候,鄉下的房了,許還會擴建一番。”


    寒初夏略一思量,便應允了。


    終歸是要認親的。


    哪有一點虧也不吃的。


    且,隻是多幾張嘴吃飯,她到是不介意。


    “好好,那就好。大嫂,你以後可得帶著我。”


    看著伍秀麗那小姑娘一樣的羞澀表情,還有媚眼四溢的樣子,陳氏撫著肚皮,不斷念著阿彌陀佛。


    寒初夏更是默默為陳氏悲哀。


    一把年紀的弟媳婦兒,卻總是一幅小鳥依人,一臉嬌羞看著她這當嫂子的。


    明明,你孩子都成家立業,看看那掉包的杜家小姐,不都有身孕了麽。唉,這樣肖著一個小姑娘,你這年紀合適麽。


    一切講妥,擇了個好日子,三天後在杜家的族譜裏麵拜祭先祖,認祖歸宗,上族譜。


    寒初夏的懷裏揣著那一紙協議,內心還是很滿意的。


    而杜一楓夫婦上了馬車後,也是長歎了口氣。


    “唉,但願,以後不用再管顧他們的破事兒了。你這兄弟喲……”


    陳氏揉著額角,她是真不願意來這杜一楓家裏。


    來一次,便覺得哪哪都不怎麽好。


    杜一楓把妻子摟在懷裏,手貼近她肚皮,“以後咱們少來了,不過,你說咱侄兒媳婦的那一紙契約,也是絕了呀。”


    提到契約,陳氏噗的樂出聲來。


    “確實是,不愧是腦子轉的極快的丫頭。早前你說她適合做生意,我還有些不相信。現在看來呀,她是真的天生適合做生意的人兒。那一對人,前一刻答應的事情,後麵翻臉不認人的事兒,還少了麽。現在好了,侄兒媳婦把條款都擬在契約上。隻要大家明麵上過的去,往後,他們也為難不了那一對小夫婦。”


    陳氏是由衷的佩服寒初夏的未雨綢繆。


    因為是那邊兒想要認親的。


    是以,處於上風的寒初夏夫婦倆,便把所有的條款,全給記錄在契約上麵。


    就算是那倆人去鄉下,也是詳細擬出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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