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得罪,靠窗的?”


    寒初夏詫異看向窗邊的那張床榻。


    “那不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婆子,出來服侍那位行走不便的老伯的婆子?我沒得罪她啊,嬸兒你此話何故?”


    吳嬸兒冷哼一聲。


    “我這人慣來就是個眼毒的。早前我瞅著你被自己神棍蒙著要處死。無意中瞅著羅婆子可興奮了呢,隻不過,她縱然掩飾的及時,卻也被我瞧見了。事後,我就一直在悄悄觀察著她。


    在你戳穿神棍的招兒時,她那失望,嘖嘖,你是沒瞧見,恨的跟啥樣兒似的。是以我才納悶,難不成,你奪了人的男人,搶了人的孩子不成?不然怎麽這麽恨著你。這事兒,你愛信不信,總之,你自己個兒仔細點就好。再過兩天,我就得弄著我們家的迴家去。


    這醫館雖然將養的好,但也架不住天天耗費銀錢啊。唉,要是老頭子還健康能走動,到也不愁吃食。奈何現在他倒了,外麵的好些事兒,也得由我去處理呢。”


    寒初夏聽的暗自點頭,看了一眼她家還躺在床榻熟睡的老伴兒,“改天,我若是有好的方子,許能幫上嬸兒也未嚐不可。”


    吳嬸兒拉著她手,“那多謝你呢。”


    她可沒真指望著自己老頭的腿能有人治徹底,這種骨子裏麵的病症,哪裏是輕易就能瞧好的。不過,人有這心,她自當收著。


    旋後,寒初夏就默默觀察著那羅婆子和她侍候的那個老伯。


    這一細瞧,還真就瞧出來了。


    雖然羅婆子是來服侍老伯的。


    但是,好多時候,那老伯卻是有畏縮的眼神看她。


    且,能自己做到的,都盡量自己做。


    吃飯入恭,全是那老頭自己解決。就算是說話間,也總是帶著敬稱。


    這倆人的關係,哪裏象是平時處的好,同情之下前來照顧病人的。


    而且,她好幾次假意睡著,便會聽到羅婆子故意陪著四妞聊天。可話裏話外,全是打聽一些她和雷成楓的事情。


    為什麽會圍繞著她們倆進行呢?


    她的身世清白,就是寒家的不得寵的大妞寡婦女。


    到是雷成楓。


    想到最近這幾次雷成楓身上經曆的古怪事情。


    再聯想到當初羅婆子和一個貴婦人曾經來過。


    那麽答案,也就不言而喻。


    這個人是為了雷成楓而來。


    至於為什麽想要害她?


    左思右想,這內心是怎麽也不平靜。她才決定了要跟雷成楓過活兒,好家夥,立馬有人來行兇,要取她性命。


    若真的這樣,她還有啥好過的。


    是以,這一在雷成楓端著飯進來時,寒初夏隻是冷著臉,自己盛飯,自己挾菜,丁點也不要他侍候。


    雷成楓頗為受傷地瞧她一眼,轉身,黯然端碗。


    這一天,寒初夏都沒給他好臉子。也是這一在,她有悄悄瞥見,那羅婆子似乎極歡喜她和雷成楓鬧別扭。


    嗬嗬,這還沒認親呢,就變成這樣。


    越想,起覺得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對雷成楓的態度,當然就不會好。


    看她一點就炸的樣子,雷成楓內心難受。


    哪怕是四妞這個呆萌的妞兒,也察覺到姐姐跟姐夫,好象有些不得勁兒。


    當天,吳嬸兒出醫館,羅婆子和那老頭去外麵散步了,四妞也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了出去。


    養了幾天,她的蛇傷也好了許多。小丫頭,身子骨恢複的快。這會兒又可以活蹦亂跳來著。


    “你也出去吧。”不想看見他,寒初夏攆人。


    扯過被子想休息。


    雷成楓卻是狠狠攥緊她被子,瞪他她半響,憋出一句。“娘子,可是為夫……得罪不成。”


    說著,他可憐兮兮湊過來,“要不然,你打我幾個解氣兒可好?”


    那涎皮賴臉的可憐樣兒,直瞧的寒初夏火氣也消了一些。可就此原諒他,還是不可能。是以,她就是憋著勁,“你老可不曾得罪我,我就是自己欠揍。”


    “娘子,為夫肯定做錯了,說吧,你說了為夫改?我尋思,今天行事可有不端不撿的地方。”


    他苦惱狀,搖頭晃腦想要認真檢討自我。但是,憋來憋去,好象也沒啥失禮,不檢的地方啊。


    “難道,是我和陳娘子說了幾句話,娘子不舒服了。天地良心,那陳娘子可是這醫館老板娘,我就是純粹的一些瑣事找她,哪敢有非分之想。”


    看他越說越沒個正形,寒初夏也端不住。噗地笑出聲來。


    “原也不是你的錯兒,就是,我覺得憋屈。”


    當下,她還是糾結著,把自己這幾天的疑慮說了出來。


    “我的傷,其實傷的秀是蹊蹺,原以為就是個外麵的流匪所為。可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令我不得不胡思亂想。一般的流匪,怎麽會專門找我們倆沒銀錢的人搶劫,且,隻是說了一聲打劫,卻徑直就下手了。


    二則,家裏的人縱然再怎麽恨我,也不至於突然間就想到要置我於死地。


    三則,你是撿到的孩兒,最近又有夫人老爺的上門,且,你與他長的八九分肖似。


    四則,羅婆婆來了以後,我家裏就來找事兒,神棍也上門要置我死……


    但凡此種種,令我不得不懷疑,有人……不願意我與你在一起。是以,我尋思吧,還是趁著你身份末明的時候,咱們就此分開的好。


    想想人家顧慮的也對。


    若你真的是貴人家遺失的孩兒,何苦要娶一個身家不清白,名聲極不好,還帶著狗娃這樣的拖油瓶孩兒的婦人!”


    她越說,雷成楓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到得最後,鐵著臉就要去找那羅婆子。


    嚇的寒初夏趕緊把他拽住。


    “喂喂,我是認真跟你在說這事兒的可行性。咱們沒秘要糾纏在一起。反正,我還沒正式答應你不是!”


    雷成楓氣得咬牙。


    “在你問我那幾個問題的時候,便表明你是我娘子的。所以娘子……”他突然間微微一笑,那瞬間,風光霽月,亮瞎了整個房間。


    “你就陪小生可好!”


    那濕漉漉的大眼睛透著無盡的委屈,惶恐,乞求……


    如此複雜的種種情緒,令寒初夏心軟的一蹋糊塗。最後,鬼使神差地點頭應好。


    “嗯,娘子,你真好。”


    應聲後,寒初夏無語至極,怎麽一對上這男人的濕眼兒,她就招架不住。


    “我想反悔!”


    “不能。”男人笑的象隻偷腥的貓。女人則越發苦哈。“可你若真的是貴人家的男人,到時候規矩會多。”


    “縱然如此,我可有要應親!”


    “呃,啊!你!”直到,雷成楓轉身離去。


    “你要去哪裏?”


    “娘子。”男人迴頭,眸光灼灼,照耀的整個房間都晃眼兒。“有些事情,須得我這男人去做,你是我女人,隻要把家,還有孩子們管顧好便行。旁的事,莫要操心。”


    “哦。”


    既然如此,她還折騰個什麽勁。且看著罷,若是他處理的好,有擔當,或許是良人也末嚐不可。


    這般思慮著,寒初夏便懶得管。


    就混賴著倚在床榻。


    院外,羅婆子看著直直向自己走來的雷成楓,眉微微擰了擰,怎麽嗅著有股不一樣的味道呢!


    那老頭一瞅,便趕緊歪著步伐掙紮著要往裏。“我,我先進去了。”


    “且慢些兒。”羅婆子心不在焉應了。


    “我找你有事。”雷成楓眸色闐覺地看著老婆子。


    羅婆子的心,更顫了。


    老爺的麵前,她還站的直,看的深。


    可在這個小少爺的麵前,她居然有種直不起腰來的感覺。此時,他那幽冷的眸,令她不敢直視。


    “公子有話且說,婆子知無不言。”羅婆子強打著哈哈。


    “你前來這兒所圖為何?那夜跟你一起的那位夫人,還有早前的那位老爺,是我的什麽人?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能引得你們前來,必是我的相貌與那老爺相似的緣故。”


    隻是幾句話,便戳中了要點。羅婆子縱然想找由頭兒推諉。可雷成楓卻是冷哼出聲。“你們想怎麽樣我管顧不著,但是,須告知你身後的人,莫要再上門找我和娘子的麻煩。我們現在的生活極好,就這樣平安一輩子,足俟。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便是一輩子,沒必要再糾纏不休。”


    丟下這話,雷成楓轉身就走。


    羅婆子則呆呆看著他背影,感歎,這年輕的,愣是要比家裏那隻知道吟詩做畫,見天在外麵端著個才情老爺架子的人,要好了不下十倍兒。


    她沒有被年輕人駁斥的慍怒,相反的,卻更加瞧好了雷成楓。


    “雷公子,且稍候,有些話既然大家也挑明了,我且與你說道一番。想來,你也不會怨道老爺夫人的。”


    走到門口的雷成楓,聽得這話,慢慢迴身。光線下,他抿成一條線的唇,就如利劍一樣,看的羅婆子內心凜然,態度,不自禁地就恭敬了好幾分。


    “公子,你說的對,老婆子我來這兒,純粹就是奔著公子你來的。當然,我們也是為你著想,是以才如此尋上門來。如公子剛才所猜測的那樣,你確實是我們杜老爺親養的兒子。隻不過,你出生之時,因著小人的緣故,是以被掉了包。最終淪落到了貧寒之家,而府裏的那位小姐,則是旁人假換來的……”


    “哦!”婆子聽著雷成楓淡然的迴應,心一點點往下沉。少公子,一點也不為富貴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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