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留在家裏幹活的寒三妞兒,把這一切都收入眼底,瞧自己家老娘笑的跟彌勒佛似的,也是搖頭。想不到,慣來老實的娘,也會有這麽促狹的時候哩。


    山上,寒初夏帶著幾個弟妹一路走,一路找藥材。


    肖憶文則負責警戒,偶爾,也會教導寒青神一些自己認的著的藥材。


    “香薷這一味藥,對於我們總是負傷的人是極好的。它具有散熱解表的作用,我配的好些退燒藥裏麵就有它。在藥店裏麵,這一味藥應該也能賣幾個小錢。”


    聽著肖憶文對於藥理方麵的知識,寒初夏也是暗自吃驚。


    她好奇地湊過來,“肖大哥啊,我記得你家裏沒有大夫吧?可是,你怎麽對這些藥材這麽熟悉呢?”


    肖憶文側首看了她一眼,眼神帶著迴憶。“當年,我在這山裏麵曾經有一個相認不到一個月左右的師傅,他當時身負重傷,據說是被野豬子咬了。是以不得不藏在山洞裏麵休養。認識他以後,他讓我從村裏捎一些吃的,打一些小野物給他充饑。而他,則負責教導我一些簡單的藥理。”


    “也就是說,肖大哥你隻學了一個月的時間?”寒青神很是吃驚。


    “嗯,一個月的時間,認藥理,學識字,全是那一個月的時間。”肖憶文很淡然地應。


    卻聽的寒初夏倒吸了口涼氣。


    肖憶文認字,但不是太多,可是,在這山裏麵,能認字的人,除了雷成楓,就是肖憶文,還有另外一個據說在外麵遊學過的一個老人。


    被蛇咬傷時,寒初夏曾經瞥見過肖憶文屋裏的一個小本子。上麵記載著不少的文字,還有地上,也有一些文字。顯見的,這個男人對於文化識字之類的一直在堅持不懈。這是一個上進的娃子。


    “肖大哥你太棒了,我記得咱們村老陳頭的書,你都能湊合著看完的。就學了一個月的時間,藥理,還有字,都能認得,你讓我太震驚了。”i的佩服就象是洪水一樣,怎麽也收不迴來。


    雷成楓笑著肯定,“嗯,肖大哥確實是很棒,如果專程學文,肯定更不一樣的。”


    肖憶文則是擺手,“說笑了,我也不過是喜歡,謹記著我那師傅的話,就算是平時,也得多學一些字。這些東西學進去了,明理,知天下事。”


    寒初夏黑黑的眸倏爾看著肖憶文,這話,怎麽聽著有點象是世外高人所說的呢。那個老頭的來曆?


    “肖大哥,你確定你那師傅是受傷了的麽?他身上的傷,你有親自看見過麽?”


    肖憶文被問住,“這個?傷還能作偽?”


    寒青神則是不以為然地否認她的猜測,“姐,你就是愛胡思亂想,人家老人家在山裏麵養病,碰巧罷了,又不圖肖大哥啥東西,還免費教導他識藥理,識字,這不是極好的麽!”


    “你怎麽看?”寒初夏眼神複雜地看著一直淡然站在一邊看他們的李書南。


    被她問詢,李書南這才搖頭。“這件事情,那個老人是故意教導你的。一個老人,受傷了大可以去村裏麵,要吃飯,要換藥,要做別的,也方便許多。山洞,沒事情可幹非要去住在洞裏麵?不說這山裏麵潮濕之氣嚴重,就說這裏麵的猛獸之多,一頭野豬就能傷著他了?顯見的,他是故意要教導你學東西。”


    肖憶文聽呆了。


    寒青神則糊塗了。


    寒初夏瞥一眼四妞五妞,看她們還在認真的摘金銀花,便沒管顧她倆的安全問題。


    “你說,我師傅是故意騙我,隻為了教導我的?”肖憶文倒吸了口氣,明顯的不相信。


    “是的,而且,是很顯然的事情。”李書南肯定的很。


    肖憶文緊盯著寒初夏,“你也這樣認為?”


    寒初夏狠狠點頭,“對,我從聽到一個老人在山裏要養傷一個月時間,就覺得太奇怪了。一個尋常的老人在山裏麵,這說不通。聽你說來,又懂藥理,又識藥草,怎麽可能在山裏麵呆一個月呢?且,就如李公子所說的,這人還是被野豬給傷的。肖大哥,當時,那人還有什麽東西傳給你沒?”


    提到這事兒,肖憶文突然間很鄭重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著的東西。


    隻看他極鄭重地打開布料,露出裏麵一本極薄的書。


    “這是……我師傅離開的時候,讓我閑著無事,定要多看的東西。而這,也是他要教導我認字的原因。他說,這些東西,保不齊有一天會有用的。”


    雷成楓趕緊接過書來。“兵法……”


    李書南瞳孔緊縮。


    他突然間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過書,翻看了幾頁,寒初夏也湊過去。這一看,上麵還真的是圖文詳說的各色打仗布陣的一本書。


    “這真的是行軍打仗的一本……兵書。”


    她內心驚駭。


    那個老人,究竟是什麽來曆?


    他怎麽會送肖憶文一個村裏野孩子一本這樣的書?


    這裏麵,到底出了何事?


    “肖大哥,你確定你是肖家親生的孩子嗎?”


    寒初夏這話問的很突兀。


    肖憶文愣住,旋即,脹紅了臉。


    寒青神趕緊拽拽她,“姐,你怎麽說這樣的話呢?肖大哥當然是他娘親生的孩兒,難不成,是撿來的呀?撿也不能撿大兒啊,依著明大嬸兒的性格,你覺得不是她親生的,會把肖大哥養大麽?”


    肖憶文也在皺眉,但是旋即便搖頭。


    “我娘,不可能做給人養孩子的事情。”


    李書南卻是緊盯著寒初夏,“我到是想聽寒姐姐的猜測!”


    “我的想法呢,可能比較狗血,就是很扯的那一種,你們要聽,我且說上一說吧。”


    寒初夏整理了一下思緒,把前世一些狗血片段套用出來。


    “在我看來,一般的人是不可能這樣平白無故來山野裏麵教導一個村裏孩子。這不合理,人說凡事要合理,得有個目的。肖大哥無名無望,人家憑什麽要教導呢?”


    眾人點頭,肖憶文眼也不錯地看著她,略有些嘶鳴地問,“我迴去再問問我娘,看看她怎麽迴答我?”


    寒初夏頜首,“你直接問,如果她驚慌,旋即,便略怒,這就足以說明,她是在欺騙。如果她愣住,再非常的生氣,哭天搶地,那就說明,你是她親生的。”


    李書南揚唇笑了。這個小婦人,對人性很懂啊。


    “從我的理論上來看,這件事情,十有八九,肖大哥不會是肖家人的骨肉。如果真是,那麽你爹的來曆,或許就有所猜測了。肖大哥你們家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嗎?”


    寒青神搖頭,“姐,我不得不打擊你,你的分析不對,肖大哥他們一家三代人都是本地人,不對,應該是四代人都是。雖然他們家在這兒隻有一戶姓肖,可確實是住了好幾代的人兒。”


    寒初夏被噎住,“好吧,看來你爹是皇親王將出身的猜測破滅。那隻能有一個猜測,你不是肖家的親生兒子。而是,外麵某個貴人的私養兒子。他們因為各種不得已的原因,把你掉包到這農家來。也或許,當年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弄丟了你。再找到你時,卻也不好與你相認,隻派了個一般的人來教導你識字,會兵法,往後……我堅信,還會有人來找肖大哥你的。”


    “之所以會這樣肯定,是因為沒有人會平白無故把一本兵法布陣的書丟給人。李公子,你是富家子弟,家裏應當也有不少的收。認識的人裏麵,識文斷句的人想來也不少,你看見有幾個人會隨意扔一本兵法書給不相幹的人?”


    李書南冷笑,“別說隨意扔兵法書,我們家,還有我認識的那些教習先生,也不曾瞧見有兵法方麵的書。這種書,除了市麵上一種普通的手抄本兵法書,再難找到這方麵的書了。就算是那一本普通的兵法書,隻有幾個簡單的講解行軍打仗的,一本也最少二十兩銀子。”


    “所以咯……”


    寒初夏再接過肖憶文手裏的書,略翻了翻,“據我所知,這上麵的兵法陣法,可是極精妙的,有好幾個陣法,更是出其不意。這樣的一本書,我敢說,應該是要傳給後人的寶貴財富,而不是隨意傳給肖大哥你的。”


    肖憶文拳頭攥的緊緊的,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眾人看的出來,此時的他,內心複雜。


    李書南很有興味地看著他,又瞅瞅不遠處的雷成楓。


    這個村子不算太大,估摸著就幾十戶人家,可是,人才,居然還有文有武的。


    雷成楓的文才方麵,隻要給他機會,定能一飛衝天。


    這個肖憶文,早前也隻是覺得他打獵是個好手,在山裏麵有些個靈活子。


    然而,現在意外知道,他居然還會看行軍兵法書……


    拋開他示揭開的身世不談,就算是未來,這人,也不應該是在山裏麵砍柴打獵的狩獵之人。


    “我還是……不敢相信,一直以來,我覺得師傅……是對我最無私,最好的人……”


    肖憶文輕聲嘀咕,擺手,麵色黯然地轉身就走。


    寒青神湊到寒初夏麵前,“完了,我瞧肖大哥的樣子,應當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了哩。姐,你說那個教導肖大哥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親爹啊?”


    “這個目前還不清楚。”


    原本隻是無意中進來打獵,可現在,卻發現肖憶文的身世神秘。這樣的他,真的是姓肖的男人的種?


    再想想那個老明氏,還真是潑辣的緊。這樣的婦人,真能生出肖憶文這種知文識理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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