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印象中明氏是個精明的人,她怎麽會把沒影子的事兒,說的有聲有色的呢?這於理不合啊?”


    可算,也有人問出了寒初夏內心想的問題。


    有一個臉略細的婦人冷哼一聲,“你們不懂了吧,早前,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兒,跟我們村曾經榮養的一個大戶人家迴來的奴才婆子說了。她搖頭,說是我太傻了,人家明氏這樣說來,就是在造勢。隻要那李府,或者是鄭府的人聽說了,都會動心的。


    而且,我那阿婆也說了,人家明氏這樣說來,就足以證明,這兩家裏麵,有一家的男兒,是被勾著魂的了。隻要她們寒大家女兒鬆口,這事兒,八九不離十嘍。”


    眾人都恍然,寒初夏也是暗自凜然。看來,她這身體的大伯娘,是個有成算的人。腦子,一般的鄉下人可及不上。


    這一天中午,原本想要找那管壩子的人說下情。但卻瞅著一個人被甩著鞭子打走,那人地上還撒了兩枚銅錢。這一來,寒初夏也就沒敢再造次。


    顯見的,最初的時候,是真不能塞紅封。想要偷懶,也得緩過這幾天。


    下午監理的管的緊,個個兒都老實幹活。


    正在挖泥巴的時候,雷成楓過來端泥巴。他緊盯著她眼神有些氣憤。


    “好了。”


    寒初夏催促一聲,不願意與他的視線相撞。


    “今天早上一個人走很好!”怒氣衝衝的責問,詰難的寒初夏皺眉。“反正也得習慣。”


    “好,好的很。”肖憶文似乎很生氣。


    端起那泥巴蹭蹭走遠了。


    原以為,這一次下工他不會再來。


    可令人意外的是,這男人還是跟著寒青神一起說說笑笑地往村裏去。


    村裏的一大群人走在一起,到也沒啥特別的感覺。直到,和村裏人分開後,肖憶文的眼神就開始往她身掃瞟。


    寒初夏覺得挺不自在,快速地往前走。今天,心總是跳的有點快。


    “寒初夏你給我站住。”


    聽著身後的聲音,寒初夏沒停下,反倒是走的更快了。


    “你這個女人!”


    肖憶文氣急敗壞。


    他也知道,不應該逼這個女人。


    然而,他……控製不了自己的心。


    幾大步上前,伸鋤頭一把攔著她。


    寒初夏想要逃過去,但這男人就攔著不放。


    “夏……給我個機會,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娘的原因,所以不想搭理我。但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覺的。”


    說到這後麵,男人的聲音也小了些。


    寒初夏詫異地抬頭,便瞅見男人脹紅著臉。


    要說來,肖憶文的臉膛有些黑。


    但是,寒初夏就是看出來,他害羞了。


    一雙眼睛都沒敢瞧她。


    深吸了口氣,寒初夏很嚴肅地看著肖憶文。


    “你覺得我們可以在一起?”


    肖憶文的眼睛轉悠的更快了,好象,一雙耳朵都紅了。


    隻埋頭盯著地麵,“你以前給我送的鞋子,是被我娘送迴來的,不……不是我送迴來的。”


    呃,感情,還是前身招的麻煩啊。


    寒初夏笑了,突然間冷了眸,“抬頭,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說話。”


    肖憶文的拳頭緊緊攥著,脖子,似乎都僵硬了。看他喉結滾動了幾下,這才抬頭。瞅著他都有些赤紅的眼睛,還有噴張的臉……寒初夏內心直歎氣,這男人,其實真不壞。


    “你說,如果我跟你娘因為你打獵受傷了,我要留在家裏照顧你,而你娘卻非要攆我上山幹活,並且罵我是刑克之人的時候,你站在哪一邊說話?她留在家裏,是真的想照顧你,而我留在家裏,也是想真心照顧你!”


    肖憶文猶豫了一下,“如果你是我媳婦了……我肯定要你照顧我。”


    可是,寒初夏的心,卻是往下沉。


    她眸色微動,琉璃般澈亮的眼睛緊盯著男人惶惶的眼。“如果有一天,你娘病了,我也病了,那麽,你選擇照顧誰?”


    “啊?”肖憶文明顯覺得,這事兒……太難迴答。他為難,“我可以不迴答麽?”


    寒初夏搖頭,“必須要迴答。”


    他苦惱地瞪著她,那氣憤的樣子,沒嚇退她,卻讓她更強強地抬高了下巴。“如果你想選擇我,這些是你必須要麵對的問題。”而且,有比這個問題還要嚴重的。


    肖憶文咬著唇瞪著她,一幅臭女人你太可惡的樣子。最後,還是有些無奈地,“我隻能辛苦一點,一邊照顧你,一邊照顧我娘。做兒女的,哪有不管顧老人生死的啊。”


    “夏夏,我不能瞞著良心說我不照顧老人。”


    寒初夏點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問一個……更讓你難過的問題。如果我跟你媽都得了疫病,你隻求來一幅可以救治我們倆的藥,請問,你把藥給誰服用!”


    肖憶文張大了嘴,全身顫抖的厲害。


    寒初夏唇勾起淡淡的嘲笑,“你迴答不出來是不是?別再來煩我。”


    說完,頭也不抬地往前走。


    心,悶的很。


    其實,也沒對這個粗夯的漢子抱什麽想法。然而,心裏就是悶的緊。


    風唿唿地刮。


    肖憶文覺得耳朵都被刮痛了。


    他喘著氣,倏爾迴頭緊盯著寒初夏的背影。


    “寒初夏你這個懦弱的女人,你既然招惹了我,為什麽在我對你有想法後,又這樣為難於我,你是何居心,是何居心?”


    身後,男人氣急敗壞的責問,聽的寒初夏抿緊了嘴。


    滿心滿眼,全是苦澀。


    前身的桃花債,她用了人的身,真的是……得還啊。


    “肖憶文,我不是你的良人,管你娘,找一個好媳婦兒吧。”


    女人清脆的嗓音,隨著風唿唿而來,肖憶文粗聲粗氣地冷笑,“好,好,你真當我肖憶文找不到婆娘了麽,我改明兒就找,你瞅我怎麽找。”


    蹬蹬蹬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緊接著,越過她,快速往右邊而去。


    寒初夏淡淡地笑了。


    可算……解決了這一麻煩的事情。情債最難償。如果,能因為這一次她的詰難而解決麻煩,何嚐不可。


    給不了人希望,那就,想辦法撲滅他的熱情!


    “誰?”


    聽著樹林裏麵異常的動靜,寒初夏嚇的緊張地問。


    前麵,樹葉婆娑起舞,高大的樹林裏麵,這整個道路都顯得有些陰暗。


    為了壯膽,寒初夏把別在腰身的刀拿了出來。


    自從上一次陳石頭等人的事情發生後,她這身上帶刀的習慣,也就再改不了。


    不過,樹林裏麵並沒有啥旁的物什竄出來。


    寒初夏眼睛轉了轉。最後,果斷往前麵跑。


    “咳,肯定是風吹的。”


    雖然話說的這樣,但是,她腳步,跟抹了油一樣。


    在她走後不一會兒,樹林暗處,雷成楓從中站了出來。


    他嘴角嚼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整張臉,都因為歡悅而飛揚了起來。


    “原來,你是這樣膽小呀。”


    迴到家裏,阿婆不在。


    狗娃和雷二妞姐弟倆也不知道瘋哪去了。


    哪怕是平時看家的萬氏,今天也不在。


    寒初夏打開門,卻意外發現堂屋桌上,有一個小包袱。


    “咦,雷成楓迴來了?”


    這個包袱,是她當初收拾好以後,給雷成楓出門用的。那男人才出門幾天,這會兒就迴來了?


    揣著這個疑問,寒初夏開始燒火做飯。


    才把火燒著,雷成楓真從外麵進來。手裏捧著一束花。


    “咦,這種花香氣兒可濃了,等著,我找個竹筒把它插養著。”


    還真是雷成楓。


    這家夥也出門好些天了,沒曾想今兒真的歸來。


    莫名的,寒初夏的心情就愉悅了起來。


    轉身快樂地去找個了個竹筒,削平了底部,裝上水,雷成楓把花放在裏麵。


    倆人近距離地侍候著那花兒,雷成楓笑著,“我跟他們做的挺好,原本也不會迴來。可是聽說在做公活兒,就尋思怎麽也得迴來瞅瞅。辛苦你了,那些活兒,應是我去做的。”


    寒初夏搖頭,“無所謂辛苦與否,你在外麵可好?”


    “還行,那家人不是太挑剔的,給我們的夥食也好,聽說我會識字,那家孩子一個勁兒地纏我呢。”


    “嗬嗬……”


    倆人說笑著,雷成楓把花養好。轉身,擼著袖子就開始做飯。


    “我來吧,你難得迴來,休息一下。”


    “嗯,對了,我想晚上去拜訪一下肖大哥,你幫我準備一點酒。這段時間我不在家,得勞煩他照顧著你一點才好。”


    “啊?”寒初夏有些懵。看雷成楓真誠的很,最後有些煩亂地,“隨你吧。”


    是夜,萬氏看女婿歸來,很是歡喜地非要多炒個雞蛋。家裏阿婆的雞下了蛋,都舍不得吃。也就是看人迴來了,老人家歡喜,便添了菜。


    飯後,雷成楓便打著火把出門。


    “嗬嗬,他與肖家那位老大處的好,挺好,挺好的。”


    萬氏是真心歡喜呢。


    她家大妞兒跟肖憶文有點不清不楚,這內心愁著呢。


    但若是肖憶文和雷成楓相處的好了,那可就是另外一迴事兒。從私心講,她是不願意看見大妞的名聲受損的。


    肖憶文在家裏悶聲砍柴,看見雷成楓來了,手上的動作緩了緩。


    “肖大哥,我這段時間不在家裏,夏夏去上工,我怕這地兒遠,野獸也多,勞煩你早上等等她,一起下山護著她些可好!”


    肖憶文抿嘴,最後,在雷成楓真誠的笑意下,皺眉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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