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餐後,簡單地商討之後的計劃,四人便各自散去,沒過多久,下午的上課鈴聲就沉沉地響起,卻是在一晃神之間就又變成了下課的鈴聲。


    掛在小山頭上的太陽,將教學樓的走廊染得鮮紅,影影散散的學生順著太陽走上歸家的方向,不一會兒,學校又變成了空蕩蕩的地方。因為還要在學校觀察柳洞寺的情況,麥克雷與凜仍舊在學校內呆著,而衛宮士郎與阿爾托利亞二人也在同大河招唿後留在了學校。正準備登上樓頂,遠距離探查柳洞寺時,遠處的驚叫驚擾到了四人。


    尋著聲音的源頭,是從道場的方向傳來的,刺耳的女聲打破了空氣中的安寧。記得中午綾子說過,她放學後還會在學校練習一段時間,麥克雷的心中傳來不好的預感。直接從屋頂跳下,並向凜發出立刻下樓的請求,敏捷地落地,加快腳步,麥克雷向道場的方向突襲而去。


    “救命啊!”空曠的學園道路上傳出女孩子的淒厲哭喊,身上的弓道服已然襤褸不堪,拚命奔逃的綾子,終於看見了前方正在朝她跑來的麥克雷,而她的身後,正在不停地追逐著的,顯然是servant,從她超乎人類的敏捷便可以判斷出來。


    背對著血色殘陽,隻能看見那servant的身影,正麵則完全淹沒在陰影中,但從飄逸的紫羅蘭色長發與妖嬈的身姿可以看出,那servant明明是個豔麗的女人。但美豔往往相伴而來的是劇毒,如鳴佩環的金石聲音,筆直地向著綾子的方向奔出。帶著刺的鎖鏈尖端,如同欺詐的蛇一般,在空中來迴地閃扭,這樣的靈活,以綾子的人類之軀,根本就是無法閃躲。


    銀白的長蛇劃過破空聲,星馳電走,敏捷而又狠毒,伸出獠牙,鎖鏈驟然加速,就在即將刺破少女的身軀之時,一道白色的流星擊中了鎖鏈的尖刺,打成了無數的碎片。


    希望的色彩出現在綾子的瞳孔之中,雖然那個恐怖的女人仍然在身後追殺自己,但起碼自己的唿救的確是得到了迴應,真的有人前來幫助,死亡的危險似乎暫時消除。


    一發子彈解救了綾子的性命之後,麥克雷沒有停止射擊,緊接著射出五發子彈,盡數射向那追擊的女性,神乎其神的槍法,倘若那女人是人類,此刻的身軀一定會被五發子彈穿透,留下五個巨大的血窟,然而,作為從者的對手,永遠都不會那麽不堪。


    長發的servant靈敏地閃過前兩顆子彈,又揮動著鐵索結成巨大的網,招架住緊接而來的三顆,雖然是被子彈帶來巨大的動能擊得後退,卻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趁著麥克雷裝彈的瞬間,哪怕那時間極為短暫,長發的女性依舊是衝到了麥克雷的跟前,揮舞著鎖鏈向麥克雷刺去。緊急地向後翻滾,躲過咬來的銀蛇,尚未站起身子,還在翻滾過程中的麥克雷便完成裝彈,因為對方已然接近,麥克雷便直接以名為扇扇子的手法向對方連射六顆子彈,空氣中劃過六道白光,子彈結成網封鎖住對方所有的閃躲路線。


    長發的女性盡力地在空中閃躲,但如此近距離的射擊,想要盡數躲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哪怕是躲過致命的射向頭顱與心髒的兩顆子彈,又用鎖鏈擊偏了其他三顆,長發的女子,依然是撞上了最後的一枚。血色的鮮花在女子的右肩綻開,此刻女性的右臂已經快要與身子脫離。意識到現在的狀態已然無法戰勝眼前的紅衣槍手,長發的女子便立刻向後撤去,將鎖鏈結成鐵網護在身後,擋住麥克雷追進的射擊,紫色的身影急馳而去,消失在夕陽流下的鮮血之中,轉瞬即逝。


    看見追殺著自己的恐怖女人終於撤去,綾子才戰戰兢兢地朝著救了她的紅衣男子靠近,“那個,我叫美綴綾子,謝...”道謝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走近了的綾子看清了那男人的臉,救她的紅衣男子,居然是答應指導他弓術的麥克雷,“啊!麥克雷同學怎麽是你...你,你怎麽穿成這樣子...”由於吃驚,綾子說話的時候難免帶著些磕絆,“你...你怎麽還帶著手槍...”


    麥克雷還沒來得及開口,凜已經跑到了麥克雷與綾子的跟前。


    “沒有事吧,麥克雷?”凜正打算詢問這裏的情況,卻突然意識到,眼前的綾子,明明白白地正站在這裏,看見就站在麥克雷跟前的綾子,凜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消除目擊者是魔術師的規則,而凜就是不想這麽做,才會過去一直都小心不讓目擊者出現。可就這麽短短的幾天,先是衛宮士郎看見了servant的戰鬥,此刻魔術師的戰爭又被綾子看見,上次的衛宮士郎,雖然是個半吊子的魔術師,但勉勉強強也能算是非普通人吧,而綾子,卻完完全全隻是一個普通人。


    咬著牙,凜的渾身都在顫抖,皺著眉頭緊盯著麵前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綾子,掙紮著微微抬起左手,又狠狠地放下,一直在這樣的往複,像是在糾結著什麽。


    綾子當然看見了凜的掙紮,雖然不知道她抬手又放下的意思,但看著凜的眼神,心裏隱隱還是有著預感,剛剛的戰鬥明顯是脫離了自己的認知,可能是一些自己不應該看見的東西,而凜正在猶豫要不要殺掉自己。脫離了那個恐怖的女人,但此刻卻依然要在生與死之間掙紮,求助似地望向麥克雷,卻看見麥克雷的表情也是十分的嚴肅,雖然看他的眼神裏充滿著不忍,但是,綾子想,如果凜要殺掉自己,麥克雷一定不會阻止的吧,畢竟平時的麥克雷看起來都是唯凜是瞻的。


    恐懼,會在生死不定之時無限地放大,終於支撐不住內心的惶恐,跪坐在地上,珍珠似的淚珠從琥珀色的眼睛中湧現,順著眼角滑落在少女的臉龐。緊閉著雙眼,似乎是在等待著最終的宣判,然而卻始終沒有動靜,突然像是自暴自棄一樣的尖叫劃破了空氣中原本嚴肅的寂靜


    “不管了!”雙手捂著頭,尖聲地喊出後,凜便蹲在了地上,盈盈的霧氣也漫在雙眼上,自言自語著,“愛處罰我就處罰我吧...”


    看見這幅樣子的凜,綾子雖然是知道死亡的結局已經暫時遠離,卻是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手足無措地稍稍站起身子,緩緩地靠近蹲在地上的凜,想要安慰她吧,卻不知道說什麽,畢竟前一刻她可是差點就要殺掉自己,但不安慰她的話,自己的心裏卻很過不去,畢竟聽她的話說,因為放過了自己,她是要受到處罰的,更何況凜是自己的朋友。


    麥克雷走到凜的身邊,緩緩地蹲了下去,想要安慰她,伸出手撫摸著凜的頭。這次凜倒是沒有一巴掌扇開,而是任由他在自己的頭上揉著,沒有吭氣。看著眼前的凜已經恢複了冷靜,麥克雷放下手,將凜扶起。


    直起了身子,凜卻突然變了臉色,惱怒的微紅漫在臉上,朝著麥克雷喊道:


    “誰,誰允許你摸我頭了?”


    又想到綾子還慌忙無措地站在兩人的身邊,突然轉過頭看向綾子,綾子也是被凜突然而來的視線嚇了一跳,心裏想著難道凜後悔了,卻是被凜的話語打斷了糾結不定的思考。


    “綾子,這一段你就先住在我家吧,事情過去後你再迴家。”


    “啊?”


    “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放過你,可不能讓那個servant奪走你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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