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微光漸漸透過了夜的麵紗,紮在房間外的窗簾,順帶著溜進凜的臥室,點在凜深閉著的雙眼上,刺破了她的夢境。


    原本飄來的香氣,此時早已散去了蹤跡,大概是夢醒之時已是六時許,肉與香料的氣味早已盡數掩埋在盒內,等待著中午的重現天日吧。


    “早安,凜。”溫和的聲音從樓下響起,麥克雷已經穿上了校服,在客廳裏坐著,終於等到了樓上木門的響聲。


    依舊是一身素白的睡裙,隻露出珠玉色的小腿,凜輕輕地推開門,就聽見樓下麥克雷道的早安,帶著微笑,緩緩地走下了樓。


    “早安,麥克雷。”


    不僅是因為麥克雷的道早,也是為著今天的天氣感到欣喜,明明現在隻是清晨,屋外麵卻已經是朗朗的藍天,再加上窗外偶爾幾隻鳴鳥,凜的心情確實是不錯,似乎一切都不像是戰爭中應該出現的景致。


    寧靜的遠阪邸內一片安詳,從凜記事起,這樣的感覺還是少有的,隻有在幼時父親仍在時曾出現過,但是家族的宿命,參與聖杯戰爭的使令,卻永遠地讓父親從這個世上消失。父親去世以後,麥克雷出現以前,偌大的宅邸裏也是同樣的寧靜,但是卻多了幾分死氣,空蕩蕩的屋中隻有孤獨的凜。


    現在的遠阪邸內,不再隻有凜一人了。雖然說凜作為魔術師,尤其是有著好強的性子,必然要承受著孤獨,但有麥克雷的陪伴,這樣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邁著優雅而輕快的步子,凜走進了盥洗室,打開熱水,徹底讓自己清醒。看著時間,這會兒離上學還有一個多小時,凜便決定泡進浴缸,洗一個晨浴。赤著身子踏入帶著泡沫的熱水裏,大概適應了一下,整個身子便躺了進去,隻露出完美的麵頰,為著水流而感到舒適,凜的表情顯得更加的愉悅,輕眯著雙眼,發出貓一樣滿足的聲音。溫暖的水流撫在每一寸肌膚上,讓原本就如同凝脂一般的皮膚顯得更加的嫩滑,偶爾的幾朵泡沫順著水流,停駐在尖挺的下巴上。


    “麥克雷,幫我準備一下早餐。”悠揚的少女聲音從盥洗室中飄出,進入到麥克雷的耳朵裏,聽見凜的話,麥克雷這才想起,自己被召喚以來的這幾天,凜似乎還沒有吃過早飯,隻是幫她準備過午間的便當。麥克雷苦笑著說了一句大意,便打開了冰箱,看看能為凜做一些什麽。


    “你喜歡西式的還是和式的?”雖然麥克雷隻會做麵包牛奶雞蛋培根這樣簡單的早餐,但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凜一句。


    “西式的。”凜想也沒想,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口味。


    “那就好,我隻會做西式的,讓我做和式的我也做不來。”咧著微笑,麥克雷打開爐子,開始了早餐的烹飪。隨著麵包雞蛋與培根的裝盤,凜也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培根的香氣勾起凜的食欲,凜小跑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了下去,拿起刀叉,細細地品味著另一個人為自己準備的早點。剛剛浸浴的凜,身上還帶著水汽,在淡金的陽光照耀下,顯得七彩斑斕,勾勒出青春的美麗,看著如同米羅維納斯一般的凜,麥克雷不禁感到有一些窒息,雖然剛來到現世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凜的動人,但此刻才發現自己的master,竟是美的如此通透。


    凜也察覺到麥克雷呆望的樣子,心裏頭哧哧一笑,沒想到他也有這麽可愛的一麵,看著他眼前絲毫未動的餐點,一股惡作劇的心思湧入腦海,突然裝作生氣的樣子,嗔怒地說:“難怪你不吃,你的手藝還真是差勁,居然讓我吃這種東西。”


    聽到凜的話,麥克雷確實有些訝異,連忙拾起刀叉,切下一小塊培根,伴著半生的蛋白吃了下去,卻覺得這味道並沒有什麽不對的,隻好疑惑地看著凜,心裏想著難道自己的味覺有問題?


    看著一臉困惑的麥克雷,凜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打量著更加疑惑不解的麥克雷,“開玩笑啦,我很喜歡的,”潔白的臉頰,也因為笑容而透出蘋果一般的紅,十六歲的甜蜜色彩在此時盡顯無遺,收迴了笑聲,卻仍保留著笑容,凜注視著麥克雷的眼睛,“從此以後廚房就交給你啦。”


    終於疑惑得到了解答,麥克雷也放下了心思,看來自己的手藝還是蠻不錯的,繼續持著刀叉,同凜享用著安謐的清晨。


    餐罷,凜便準備迴到臥室換上自己的衣服,向樓梯口走著,麥克雷這時正在收拾著桌上的餐具。向前走著的凜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過身,又走到了麥克雷的身邊,突然就雙手扶在麥克雷的臉上,踮起了腳尖。


    濕熱而柔軟的觸感出現在麥克雷的臉頰上,正當麥克雷吃驚地轉身之時,凜早已經小跑著上了樓梯,平淡中帶著一點羞澀的聲音,從樓梯上飄了下來。


    “就當作是你替我準備早餐的獎勵。”說完,凜如同平常一樣,悠悠地走迴了自己的房間,卻又是匆匆地關上門,身子一傾,靠在雪白的牆壁上,雙手捂著已經紅透了的麵頰。


    “我怎麽會做這種事...那個混蛋,一定是他的不正經影響到了我!沒錯,就是這樣!”


    樓下的麥克雷當然不知道此時自己又被形容成了混蛋,此刻的他隻是呆立在餐桌前,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依然保持著收拾餐具的姿勢,一動不動的,要是不知道的人進來,可能會以為他隻是一尊蠟像吧。


    “剛才發生了什麽...”


    時鍾,終於是打破了宅邸內的寂靜,悠悠的時針,此刻已經來到了八點鍾的位置,悠揚的鍾聲響起,突然驚醒了捂著臉,靠在牆上的凜,看見了此刻的時間,凜來不及想,趕緊脫下了睡裙,換上衣服,穿起絲襪,提著皮鞋就往樓下跑去。看著火急火燎的凜,麥克雷也意識到再不快一點似乎就要遲到,趕緊幫凜裝好了書包,和凜來到了玄關的前麵,換上鞋,急忙向學校奔去。


    “你這個混蛋!要不是因為你怎麽會趕得這麽急!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快點!”一邊跑,凜一邊朝著身旁跟著的麥克雷惡狠狠地喊著。


    “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下次注意。”原本昂著頭的麥克雷,此時卻是低下了頭,向凜承認著不知何來的錯誤。


    “下次?”


    “我抱著你跑吧,那樣快一點。”沒有接過凜的話,麥克雷直接把凜攔腰抱起,也沒有顧著凜的張牙舞爪。


    “你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雖然已經習慣了麥克雷的突然抱起,但上學路上可是有很多認識的同學,凜還是沒好氣地發出了驚唿,順帶著揮著拳頭朝麥克雷的胸膛砸去,麥克雷卻是沒有理會,隻是咧嘴笑著,不一會兒就跑到學校的附近,趁著這裏還沒有多少學生,趕緊把凜放了下來,一前一後地,向學校走去。


    “你看,這不是按時到了麽?”笑咪咪地看著凜,麥克雷說道。


    “哼。”走在前麵,背對著麥克雷,凜用這樣的詞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你今天真好看。”餐桌上的,晨光中,水汽中的凜的畫麵,突然出現在麥克雷的腦海裏,莫名的衝動驅使著麥克雷去誇耀凜的美。


    “那是當然。”驕傲地迴答著麥克雷,凜卻是沒有注意到,櫻桃色,再一次飛到了自己的臉上。


    帶著若隱若現的粉色煙雲,兩個人開始了新的,學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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