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喇信迴到貧民區那死去的爺爺留給他的一座小院子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他經曆了拳擂的驚心動魄、美人魚王後的調戲以及美女團長的折騰,那個就叫筋疲力盡。迴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倒頭就睡。耳邊隱約聽見一個輕柔的聲音:“多喇信,多喇信!起來吃點東西好麽?……唉,你怎麽累成了這樣子?”

    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隻軟綿綿的手也在推著他的肩膀。多喇信很想爬起來,說一聲:“姐姐,別擔心我,你迴去睡覺吧。”可是,眼睛就是睜不開來,像被人用巴掌狠狠地壓住。他咕噥著說出了意思完全不一樣的另外一番話:“芙倩雙……芙倩雙姐姐,別離開我……我愛你……”不過,這番話又好像沒說出口,隻是從心裏麵發出來的。

    在深深的夢境中,多喇信也忘不了兩年多前那個被暴雨拚命衝刷的肮髒極了的地方啊!

    科裏哈大城東南方,離城約二十裏的地方,有一座長約二十丈,寬約十三四丈的巨坑。這是科裏哈大城的垃圾處理坑,城裏產生的一切垃圾都會被扔棄在這裏,其中也包括各種各樣的屍體,甚至是人的——有的時候甚至是還活著的人!

    在這個垃圾處理坑,聚集著兩種以食腐屍為生的低階妖獸,一種叫做玥狂犬,一種叫做兩頭禿鷲。玥狂犬雖然肮髒可怕、令人惡心,但它的皮卻是難得的治療外傷和骨傷的好藥。俗話就有說:“玥狂犬皮,皮到傷消”。玥狂犬的皮更是帶著一股腐屍般的惡臭,生活條件稍微好一些的人,都不會貼它的狗皮膏藥,用這種狗皮療傷的人也不是很普遍,獵殺它的人也不是很多,但畢竟是有的,多喇信就是其中一名。

    兩年前,多喇信就是在獵殺玥狂犬的過程中發現芙倩雙的。

    那個時候,她幾乎已是一具死屍。那是一個深夜,多喇信帶著一根杆套子,來到垃圾處理坑。杆套子用來套狗脖子。杆子是空筒的,一條對折的細細鋼索的兩邊從中穿了過去,在杆子的一頭形成一個套圈,套圈內側密布著尖利的鋼片,在杆子的另一頭則被束在一個把手裏邊。揮舞杆子,將套圈套進玥狂犬的脖子,狠狠抽緊那把手。哢嚓一聲,那些尖利的鋼片一縮緊,玥狂犬的腦袋就掉了下來。這幾乎是一套一個準,當年十四歲的多喇信,用這種手段殺死了成百上千的玥狂犬,弄得它們一見到他,就嚇得趕緊跑路。

    這是一個要下雨的天氣,月亮縮進了厚厚的烏雲層裏,星辰稀疏,天地昏暗。多喇信緊緊地握著杆套子,靠近了垃圾處理坑。不久,他就發現了要獵殺的對象。幾百隻玥狂犬聚集在幾乎要容滿了各類垃圾的巨坑裏,黑夜抹去了它們的身影,隻留下一雙雙泛著血紅之光的眼睛。兇獰的目光在漂移著,也在尋找著它們的獵物。

    多喇信如同一隻金豹在觀察著一群獵物,尋找適合攻擊的對象一般。沒有多久,他的目光專注在了垃圾處理坑東側的七八隻正用正用前爪在刨著灰土的玥狂犬身上。

    多喇信慢慢地將兩隻由樹皮卷成的耳塞,塞進了耳朵裏邊。他死死地握著杆套子,弓著身子,緩慢地走了過去。

    玥狂犬這種東西,雖然低階,但怎麽說也是妖獸嘛!它們發出的聲音不是吠叫聲,是那種拖長了音的嗷嗷叫的聲音。這種聲音帶有一種奇異的貫穿力,能夠刺痛人的心髒。一隻玥狂犬叫叫還沒什麽關係,多了就不得了了。

    曾經,有一個達到了拳師三階的拳者想獵殺一匹玥狂犬,卻沒有給自己的耳朵進行任何保護。他驚動幾百條玥狂犬,在驚天動地的嗷嗷叫聲中,他的右手五指死死地掐進了自己的左胸口,就這麽七竅流血地死去。後來,有人破開了他的胸膛查看究竟,發現他的心髒布滿了孔洞,如同蜂窩一般。這就好像玥狂犬的叫聲能夠化作千萬雙利箭,從人的耳朵裏鑽進去,拐個彎,悉數刺進心髒一般。

    多喇信的那兩隻樹皮耳塞子,雖然不能完全地保護好他的心髒,但至少保證他的心髒不變得千瘡萬孔。悄悄地潛了過去,慢慢地接近,甚至能看見那幾隻玥狂犬從淺淺的土灰及一些垃圾下麵刨出白白的什麽東西了——多喇信將緊握住的杆套子微微地向前探出,作好了隨時都可能撲上去套住某隻玥狂犬的脖子的準備。

    就在這個時候,夜空之上忽然出現了成連珠狀的閃電,猛地撕裂了黑幕!過沒多久,一聲接著一聲的滾雷就響徹了天。它打得人心慌,打得巨坑裏的玥狂犬四處奔逃。低階妖獸就是這樣子,怕聽見雷聲,怕閃電,對它們來說,這就跟天劫一般——一聽到就嚇得命都沒了,夾著尾巴趕緊逃竄!

    多喇信也被那忽如其來的夜空霹靂震呆了。全身一抖,樹皮耳塞子先是掉了左邊的那個,接著又掉了右邊的那個。這雷聲雖然沒有玥狂犬的叫聲那麽害人,卻是震撼多了!幾隻沒頭沒腦的玥狂犬往多喇信身上撞去,他趕緊伸出杆套子去套它們,可緊跟著雷電襲來的大風大雨吹偏了杆套子,玥狂犬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了影。

    “唉……”多喇信怔怔歎氣:“老天啊!你斷我的財路了……你給我劈死幾隻也好啊,怎麽讓它們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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