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妃?誰呀?不認識。」


    拿到請帖,顧采寧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然後她隨手把請帖一扔。「我沒空,不去。」


    「夫人您可不能不去啊!定王的父親老定王和先皇是太後親手的親兄弟,先定王妃和太後娘娘又是親姐妹,所以他從小和皇上一起長大,兩個人親如兄弟。直到現在定王殿下還經常進宮拜見皇上,兩個人湊在一起一說就是半天的話。皇上心情不好,定王殿下過去勸勸他,他就能好得多。如果您能和定王妃交上朋友,那你們在京城裏就能站穩腳跟了!」丫鬟忙把請帖給撿迴來。


    顧采寧沒有看錯。這兩個丫鬟,一個沉穩一個機靈。尤其是這個叫靈兒的,她雖然出身低微,但心思卻十分靈巧,在外院做掃啥的時候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京城裏的所有皇親國戚的名字,還有各種各樣的消息,她就沒有不知道的!


    現在,她才聽顧采寧說出『定王妃』這個名字,就迅速將找到定王的相關資料告知了她,而且還是挑揀出來重點說的!


    「哦,是這樣嗎?」顧采寧這才又接過請帖看了眼,「這麽說的話,這位定王殿下應當在朝中沒什麽重要職責吧?」


    「是啊!定王殿下從小讀書不行,武藝也不精,隻是因為和皇上年歲差不多,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感情格外親密,不然他怕是連個親王的封號都夠不上呢!而且現在,定王殿下也隻是管著皇宮採買的一應事宜。這個事情簡單方便,卻是個肥差,一年可以撈好多油水!」靈兒一股腦的把定王的底都給揭了。


    管皇宮採買的?


    定王的這個身份徹底勾起了顧采寧的興趣。


    「看來,這位定王妃我還真要好好巴結巴結才行了。」她捏著請帖,一臉認真的道。


    畢竟,醉仙樓的蛇肉年底要加入皇宮的年夜飯豪華大餐,偏偏現在都已經是六月了,距離年底隻剩下不到半年時間。區區半年時間,他們能做的事情有限。所以眼下,如果能提前找一個可靠的人幫忙盯著點,那也不錯。


    現在看來,這位主動送上門的定王妃正是一個不錯的台階。


    「既然她不怕我克她,那我就去見見她好了!」顧采寧愉快的決定了!


    高風得知她的決定,他隻低聲吩咐她:「你萬事小心,稍稍壓著點脾氣,別一點就著了。」


    「放心吧,這次我是有求於人,我肯定會小心點不亂來。」顧采寧連連點頭。


    當然,如果那一位隻是為了把她給叫過去看笑話的話,那麽不好意思,她也不會客氣!


    反正讓蛇肉不出問題也不止這一條路子,她不是非討好這一位不可的!


    不過,為了能給定王妃留下一個好印象,顧采寧還是認真的準備了一下。她從靈兒那裏知道,這位定王妃是當今吏部尚書親弟弟的二女兒。原本是該吏部尚書的親生女兒被許配給定王的,但那位小姐命不好,就在太後賜婚前夕一病不起,香消玉殞了。太後也就順勢把婚事賜給了二小姐。


    不過這位二小姐身份也不低就是了。她的父親在禮部供職,母親也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母親娘家的姐妹們也嫁的不錯。至於她娘家那些親戚嫁的什麽王啊侯啊的,靈兒說了一大堆,顧采寧聽得暈頭轉向。反正她確定——這位二小姐也是天之驕女,身份配得上定王就是了!


    這位二小姐嫁給定王後,兩個人日子過得還算和睦。然而有一個問題遲遲沒有解決——兩個人成親七八年了,一直沒有生下一男半女。


    「所以夫人,您這次過去拜訪定王妃,千萬不要帶小小姐或者小公子去。而且也不要在定王妃跟前提起任何關於孩子的事情,不然她會翻臉的!定王妃的脾氣可大了!」一直到出發前的當天早上,靈兒還在不停的叮囑她。


    甚至汝南王也派人來交代她:「定王定王妃雖然在京城裏屬於閑雲野鶴,但他們也是皇族血脈,你切勿和她鬧翻。不然,就算我也保不了你!」


    到底那位定王妃的脾氣是有多大,竟然讓這些人都如臨大敵,還一遍又一遍的過來和她重複這件事?


    還沒見到人呢,顧采寧心裏對這位定王妃的興趣已經被挑起了。


    到了帖子上的日子,她如約來到定王府。


    為了表示對定王妃的敬重,她終於點頭同意讓丫鬟給她稍稍裝扮得複雜一點,所以現在的她看起來還有那麽幾分名門貴婦的樣子。


    然而,當她渾身不自在的出現在定王妃跟前的時候,顧采寧發現她想太多了。


    「你這樣打扮不好看,都不像你了。」剛見到她,定王妃就皺起臉埋怨道。


    這嬌蠻的語氣……


    顧采寧胳膊上浮現一層雞皮疙瘩。


    不過她還是乖巧點頭。「王妃教訓得是,下次我換個打扮。」


    結果她的退讓換來的卻是定王妃的得寸進尺。「嗯,你還是穿男裝好,風流倜儻,英俊帥氣,多少男人都比不上你!」


    說話的時候,她這一臉的迴味無窮是怎麽一迴事?


    顧采寧突然覺得她像是放在一塊案板上的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被眼前這條惡狼給啊嗚一口給吞了!


    活了這麽多年,她還從沒被人的眼神給嚇成這樣過。尤其,現在製造出這種效果的還是一個女人!


    然而定王妃還覺得不夠。她趕緊上前來拉上顧采寧的手:「算了,你還是現在就去把男裝換上吧!走,去我房間!」


    然後,顧采寧就稀裏糊塗的被帶到了定王妃的閨房,定王妃親自坐鎮,指揮著丫鬟們將她身上繁複的衣裙脫下,換上簡單方便的男裝。就連一頭沉甸甸的髮髻也給她拆開,整整齊齊的在頭上挽成方髻,再別上一支細膩溫潤的玉簪。


    打扮好了,定王妃臉上才終於舒展開一抹歡愉的笑:「果然,你還是這麽打扮最順眼!」


    顧采寧看看鏡子裏的自己……這副打扮,似曾相識啊!


    「請問,我們見過嗎?」她迴頭問向定王妃。


    定王妃不高興的撅起嘴:「你不記得我了?」


    顧采寧仔細看看她。「王妃您的輪廓我似乎有點印象。」


    但具體在哪裏見過她,她卻死活想不起來。她記得靈兒說過,定王妃生在京城長在京城,這輩子都沒出過京城。可她明明就隻來過京城一次,那次也隻是匆匆而過,見過的人也不多。一般隻要打過交道的她都記得。可是眼前這位……


    「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忘了我了!不然八年前你怎麽會走得那麽輕巧,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這八年來,就隻有我一直還在想著你。每到元宵節,我隻要站在朱雀大街上,看著滿街的燈籠,心裏就怎麽也忘不掉你!可你呢?你……哇!」


    定王妃氣憤得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一邊罵,她一邊淚流不止。到最後,她甚至還委屈得放聲大哭!


    顧采寧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負心漢。


    不過……元宵節嗎?


    經她提醒,顧采寧她終於想到了!


    「原來是你啊!八年前元宵節那個被我救了的小姑娘!」她忙道。


    電光火石之間,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元宵節第二天,我們出城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城門口盤查過往車輛,那該不會就是你在派人找我吧?」


    定王妃立馬哭聲一收,她抬起滿是淚痕的眼睛瞪她一眼:「算你還有點良心!」


    呃……


    顧采寧好生無奈。


    「那次我們隻是萍水相逢,我都還沒找你要救了你的好處呢,怎麽你卻還反倒罵起我沒良心來了?」


    簡直沒天理了!


    豈料,定王妃一聽這話,她卻哭得更厲害了!


    顧采寧手足無措。


    她雖然養了兩個十二歲的女兒,但晨丫頭曉丫頭一直都聽話懂事,就算哭鬧也是去找高風,絕對不會鬧到她跟前來。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應對女孩子哭鬧的經驗。


    隻是……她馬上發現:這位定王妃哭起來似乎不怎麽招人討厭?


    但她根本不會哄人,就隻能站在那裏,無奈的看著這位定王妃哭得跟個要不到糖果的孩子似的。


    定王妃一個人哭了半天,也不見她來哄,她自己都哭得沒勁了。


    慢慢收起眼淚,她濕漉漉的眼睛死死盯著顧采寧:「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顧采寧連忙低頭。「如果王妃不喜歡我,那我還是告退吧!」


    雖然不怎麽討厭這一位哭,但這位定王妃的性情太過喜怒無常,她伺候不過來。這一位分明比靈兒他們說的還要難伺候得多,她承受不起。


    「不許!」


    但馬上,定王妃一聲高喝,她甚至主動跑到顧采寧跟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許走!我欠你的恩情還沒還你呢!」


    「可我看你這樣,倒像是我欠了你,你要來撕下我身上一塊肉一般。」顧采寧無奈道。


    噗!


    定王妃立馬噴笑。


    「你真是的,穿著打扮得像個男人,甚至連性子都這麽像男人。可偏偏你怎麽就不是個男人呢?你要是個男人,我一定跟你私奔!」


    「還是算了吧!」顧采寧連忙擺手。


    這位京城貴女脾氣陰晴不定的,她可不敢和她私奔。


    一聽這話,定王妃就又皺起臉,她又不高興了。


    顧采寧頭都大了。


    要是按照她以往的脾氣,麵對這麽任性的人,她要麽直接給對方一頓教訓,讓她立馬改掉這臭毛病;要麽扭頭就走,根本都不睬她!


    然而現在,她偏偏有求於人。


    「定王妃,您就直說吧,您想讓我怎麽做您才能消氣?如果我能做到的,我肯定毫不猶豫的去做。可如果做不到的,那麽不好意思,我覺得您還是別強求的好。」


    定王妃也不是傻子。眼看顧采寧這樣,她就知道她是真的無力了。她不敢再玩,就趕緊擦擦眼淚:「算了,看在你認錯態度不錯的份上,我不多和你計較了!不過今天你既然來了,那就好好陪我玩一天!」


    「就這樣?」顧采寧眉梢一挑,似乎有些不信。


    定王妃笑嗬嗬的點頭。「沒錯,就是這樣!隻要今天你陪我到底,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什麽都可以喲!」


    「好!」顧采寧立馬點頭。


    「那好!現在你就陪我吃飯去!」定王妃趕緊拉上她的手就走。


    整整一天下來,顧采寧發現定王妃說的讓她陪著她,那是真的陪著她。從早到晚,她就陪在定王妃身邊,兩個人一起吃飯,逛園子,看戲,兩個人跟連體嬰一樣黏在一起,一刻都沒有分開。


    除了一開始大哭大鬧一場,後麵定王妃一直表現得很正常。她還主動和顧采寧說了一些京城裏的八卦,給她解釋京城裏達官顯貴之間的姻親關係,以便她盡快適應京城裏的節奏。


    順便,脫下繁重的女裝,換上相對輕便得多的男裝,她的舉動也不怎麽受束縛,所以陪著定王妃玩了一天也並不怎麽覺得累。


    倒是定王妃,她這麽盛裝打扮的,頭上還頂了好幾斤的飾物,居然還能一直和她談笑風生。顧采寧深感佩服。


    而且,一天的相處下來,顧采寧發現定王妃其實是一個性情十分爽朗的女子。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根本不會隱藏自己的脾氣。其實,他們倆的脾氣挺相似的,所以和她的相處還挺舒服的。


    隻是……如果這一位對她的態度不要這麽甜膩的話,那就更好了。


    一晃,一天過去,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采寧就連忙想要告辭迴家。


    定王妃還不捨得放她走。「要不你留下來陪我用了晚膳再走吧!定王又出去看戲了,還不知道今晚上迴不迴來呢!你就多陪我一會吧!」


    她拉著顧采寧的衣袖不肯放手。


    顧采寧正當為難的時候,丫鬟進來了:「王妃,王爺迴來了!」


    定王妃立馬拉下臉:「好好的,他迴來幹嘛的?」


    「王妃,這裏是王爺的家,王爺迴來不是應該的嗎?」定王妃的貼身丫鬟小聲提醒她。


    顧采寧則是抓緊機會:「王妃,既然王爺迴來了,那我也該走了。現在正好讓王爺陪您用晚膳。」


    定王妃一臉不高興。但看顧采寧態度堅決,她隻能點頭:「那好吧!咱們今天就聚到這,改天我再請你過來玩!」


    「好啊!」顧采寧連忙點頭。


    繼續和她接觸,這一點她倒是不排斥。


    說完話,定王妃就又挽上顧采寧的胳膊,要親自送她出去。


    兩個人剛走出院子,就看到前頭一個穿著打扮異常光鮮亮麗的年輕男人迎麵走來過來。他一麵歪歪倒倒的朝前走著,嘴裏還一邊哼著小曲兒,姿態怡然自得得很。


    這就苦死他身後的小廝了。大家眼神片刻不敢錯的盯著他,他往左扭,他們就跟著朝左跑。馬上他又往右一倒,小廝們又驚唿著朝右邊跑:「王爺您慢點!」


    果然,這個人就是京城裏花名在外的定王爺。


    「你們都給我讓開!本王站得穩著呢,不需要你們來扶!」定王一把將想過來攙扶他的人給推開,搖搖晃晃的來到定王妃跟前,「愛妃,本王迴來了!」


    「迴來就迴來了。今天你又去哪個戲園子裏看戲,還沾了這一身的酒氣迴來?」定王妃嫌惡的皺皺眉,她隨手聚把這個妄圖來抓他的男人反手推給小廝,「你們趕緊送王爺去沐浴,我去送客人。」


    「咦,這是哪來的客人?長得好俊俏啊!」


    定王目光這才轉移到顧采寧身上,他瞬時目光一亮,就伸手想來摸顧采寧的臉。


    定王妃啪的一聲把他的毛手給拍開。「王爺你可多了看錯了。這一位是妾身的客人,她是女子,不是男人。」


    「哦,原來是女人啊!沒意思!」


    定王爺眼中的光亮噗的一下熄滅了,他轉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見狀,顧采寧腦海中突然迴想起了靈兒之前的支支吾吾——


    「這位定王爺有些怪癖,反正在京城裏也是個奇人。大少夫人您見到他就知道了。」


    現在她見到了,也終於明白了靈兒支支吾吾的原因所在。


    再看看定王妃,她卻是一臉無所謂。把定王給打發走,他就又笑嗬嗬的拉上顧采寧的手:「走吧,我送你出去!」


    「好。」顧采寧頷首。


    兩個人一起到了車馬廳,眼看顧采寧就要上馬車走人,定王妃又一把拉住她。


    「等等!」


    「王妃還有什麽吩咐?」顧采寧問。


    定王妃道:「東川省進獻蛇肉這事你們不用擔心,我早在聽說消息之後就已經和我家王爺打過招唿了。他會去和禦膳房的人打招唿的。」


    顧采寧點點頭。「多謝王妃熱心。既然如此,我也迴贈你一個禮物。」


    定王妃愣了愣。「你有什麽能迴贈給我的?」


    隻見顧采寧話音剛落,她就主動朝她這個湊過來。兩個隔得這麽近,頭髮都已經交纏到一起了!差一點點,再差那麽一點點,她的臉就要貼上她的臉了!


    定王妃瞬時激動得心跳加速,整個人都快站不住了。


    但是馬上,當顧采寧口中溫熱的氣息吐向她的耳朵的時候,她卻一點都激動不起來了。


    因為,顧采寧對她說道:「你迴去告訴王爺,他酒醉的模樣裝得不錯,不過還是稍稍差了點。你讓他再把姿態放開一點,往左邊走動的時候步子往旁邊多挪動半個腳掌的距離,那也就和真醉沒有任何區別了。」


    定王妃頓時連唿吸都忘了!


    她腦子裏也轟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抬起的頭,又是用一種什麽樣的眼神看向的顧采寧。


    不過,顧采寧的反應則是拍拍她的肩膀:「你們既然選擇這麽做,那就一定有你們的苦衷。放心,這個秘密我會幫你們保守到底。」


    丟下這個保證,她就上車走人了。


    定王妃卻還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會,然後才慢慢迴過神。


    她帶著一臉的深思迴到後院,此時定王早已經換了衣裳,也喝了解酒湯,正躺在床上唿唿大睡。


    定王妃在床沿上坐下,她盯著還一臉潮紅的定王看了好一會,才輕聲道:「好了不用裝了,人家第一眼就已經發現你是假裝的。」


    「不可能!」定王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我裝醉的本事一流,京城上下夢識破我的人五根手指頭數得出來!」


    「可她就是識破了,而且還給你提了改進的意見。」定王妃道,就將顧采寧剛才的話重複給他聽。


    定王聽後,他立馬跳下床按照顧采寧說的走了一遍,然後他發現——「還真是!這樣看起來就更逼真了!這個人真厲害!」


    「那還用說?她可是我當初一眼就看中的人呢!」定王妃得意的抬起下巴。


    定王聽了,他的反應卻隻是嘴角扯扯。「你再對她情根深種,她也隻是一個女人。我看得出來,她對女人不感興趣。你可以死心了。」


    「早在知道她已經嫁人生子的時候,我就已經死心了。但是這也並不妨礙我繼續喜歡她不是嗎?反正在我看來,她可比這世上的大多數男人都厲害多了!」定王妃毫不客氣的迴嗆。


    「是啊是啊,她的確是很厲害,你的眼光很不錯。就是……」定王嘿嘿一笑,「不過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一開始還學著別人玩榜下捉婿那一套,然後就把一個有妻有子的男人給捉迴家去,還一度對他餘情未了來著?」


    定王妃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抹嫌惡。「你別再給我提那個姓陳的!當時是我年幼無知不懂事,現在迴頭想想當時的情形,我都想拍死當時的自己。」


    「不過,好在有她及時出現,把我從棍子下解救出來。也是他,用他翩然從天而降的身姿趕走了那個賤男人的身影,讓我從那個低穀裏走了出來。她救了我兩次!」


    說到這裏,她雙眼又閃閃發光,臉上滿是歡喜的笑。


    「所以現在,我一定要報答她!禦膳房那邊你去打過招唿了沒有?」


    「放心吧,我早已經去過了。不過你知道嗎?遇上的胡師傅告訴我說,早在我之前,就已經有人將禦膳房上下都給摸排了一遍,還千叮萬囑要讓大家多注意著點東川省送來的蛇肉呢!」定王就道。


    定王妃輕笑。「肯定是宋清衍幹的。那個沽名釣譽的狗東西,他和他爹一個樣,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噓!」


    定王連忙捂住她的嘴。「你小聲點吧!他們現在可是太子殿下的人,而且現在的太子殿下……你懂得。」


    「好了我知道了。」定王妃推開他的爪子,「我不說他了還不行嗎?今天折騰了一天,我也累了。趕緊吃個飯,我就要去睡了。今天可算是讓我又見到她了,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今晚上我一定能做一個美夢!」


    她歡快的說著,就丟下定王走了。


    眼看著她就這樣丟下自己,一個人走了,定王眼中浮現出一抹失落。


    「哎!」


    他無奈低嘆口氣,就又身體後仰,四仰八叉的倒迴去床上。


    且說顧采寧。她原本大半得富麗堂皇的走出汝南王府,結果等迴去的時候,卻換了一副裝束。


    好在她進門第一天就是男裝打扮,所以王府的人都認出了她。但看到她的模樣,大家還是大驚一場。


    但在這些人驚訝的目光中,顧采寧還是看出來一點別的東西。


    「我走之後,發生什麽事了?」她立馬問道。


    「大少夫人您稍等,奴婢這就去打聽!」靈兒趕緊說道,一溜煙跑出去。


    不一會,她就氣喘籲籲的迴來了。「大少夫人,奴婢打聽到了!就在剛才,小公子從先生那邊下學迴來,路過一座假山的時候,加上一大塊石頭突然鬆動,正對著小公子砸了過去!虧得小公子的小廝機靈,他趕緊推了小公子一把,才沒讓大石頭把小公子給砸到,不過小公子的胳膊還是被石頭給砸傷了好一大塊。王爺世子聽說後,現在都過去看他了!」


    「哦,原來是這樣。」顧采寧淡然點頭。


    呃,就這樣?


    靈兒傻眼。


    「大少夫人,小公子他可是出事了啊!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他也受傷不輕!」


    「我知道,不就是被砸傷了嗎?有沒有傷筋動骨,不是什麽大事。」顧采寧隨意擺手,依然保持著勻速慢悠悠的朝後院走過去。


    等他們抵達的時候,汝南王和宋清衍父子都已經從院子裏出來了。


    當看到顧采寧這麽一副打扮,還有她身後抬著寧王妃送的一大箱禮物,汝南王眉頭微皺:「你迴來了?你今天和寧王妃相處得如何?」


    「很好。寧王妃說下次還要再請我上門做客。」


    「是嗎?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汝南王點點頭,就繼續朝前走。


    宋清衍跟在他身後,當和顧采寧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還忍不住盯著顧采寧看了好幾眼。


    顧采寧大大方方的隨便他看個夠,她還迴贈給他一個得意洋洋的笑臉。


    宋清衍見狀眉頭一皺,他立馬別開頭。


    顧采寧則是冷冷一笑。「小樣。」


    就大步走進院子裏。


    此時高風和晨丫頭曉丫頭都在晚哥兒房間裏。


    顧采寧走進來,他們幾個看到顧采寧的裝扮,父女三個都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晚哥兒現在已經脫了衣裳,露出半邊肩膀。他這半邊肩膀都烏青烏青的,麵積比顧采寧一個手掌還要大。這麽看過去,的確傷得十分恐怖。


    顧采寧這才眉頭緊皺。「怎麽樣?給他上藥了沒有?」


    「剛上完。」高風迴答,「剛才王爺父子倆過來裝模作樣了半天,還請了個太醫來,又來迴的折騰,結果正經話一句沒說,也就開了一堆補身體的藥材。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們走了,才給晚哥兒把肩膀上的淤血給揉開了。現在他也就傷處看著嚇人,但隻要好好養兩天,肯定就沒事了。」


    顧采寧對他的手法很有信心。


    她當即點頭。「那就好。」


    她再看向晚哥兒。「到底怎麽一迴事?」


    「有人故意躲在假山上,趁著我路過的時候推石頭下來砸我。」晚哥兒立馬說道,「而且,我現在這個小廝香茗是幫兇。要不是他死命的拽著我不許我跑快,這石頭根本就砸不到我!」


    他雖說學藝不精,但自保還是完全夠的。


    畢竟顧采寧一手調教出來的兒子,他就算和姐姐們比是差了些,但和外頭那些男孩子比,他卻還要比他們更強一點。


    晨丫頭曉丫頭一聽,她們頓時氣得握緊拳頭。


    「我就知道!小弟他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中招了?他雖然力量不夠,眼力不足,但對外界的觀察力卻無比敏銳,尤其腳下逃跑的速度快得跟會飛一樣,這個本事還是這些年我和妹妹一起幫他練出來的呢!當時聽到消息我就說不可能,除非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晨丫頭生氣的低叫。


    曉丫頭也沉下臉。「他們真不要臉,居然對咱們家裏年紀最小的一個下手。一看他們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真想現在就一箭一個射死他們!」


    顧采寧卻隻是靜靜看著晚哥兒。「那也是你的錯。現在是他們還不想弄死你,所以才讓你逃過一劫。要是他們真想害你的話,你現在就不止是肩膀上傷一塊這麽簡單了。」


    「孩兒知道。」晚哥兒羞愧的低下頭,「這次的確是孩兒大意了。孩兒已經吸取了教訓,下次一定改正。」


    顧采寧頷首。「那麽現在,你那個小廝你打算怎麽辦?」


    「其實,除了他的心不在我這裏,他其他方麵都表現得不錯。聰明懂事,會看人眼色,做事也麻溜。這幾天他跟在我身邊,可是讓我省了不少心。」晚哥兒想想說道。


    高風瞬時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


    「這個人我想把他收歸己用。」晚哥兒就道,「我也有這個信心可以辦到。」


    「既然這樣,那就隨你吧!」高風點頭。


    顧采寧更是不置可否。


    要是兒子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她就要懷疑這個是不是她親生的了。


    一家人正在一起小聲說著話,外頭突然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泣聲傳來。


    「大公子,您還是把我們給送出去吧!我們不想再害您和小公子了!」


    是荊氏幾個。


    高風立馬眼神一暗,他大步走過去打開房門,果然見到荊氏帶著女兒外孫女跪在外頭,幾個人都滿麵淚痕,一臉的羞愧。


    「這個不關你們的事。」他沉聲道。


    「怎麽可能不關我們的事?都是我們命太硬了!我早說過,我們留在這裏遲早會克了你們。結果現在,這個詛咒又應驗了!」荊氏哭得不能自已,「大公子,為了你們好,你們還是放我們走吧!這幾天能得你們這樣照顧,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說過了,這個不關你們的事。一開始你這個克夫克子的命格就是有人故意製造出來的,現在晚哥兒受傷也是一樣。一切都是人為的!」


    「就算是人為,他們也是為了懲罰我不是嗎?隻要我們走了,他們肯定就不會對小公子下手了。不然,馬上他們怕是也要對大公子你動手了!這個萬萬不行啊!」荊氏哭叫道。


    她身後的那些女子也都捂著臉哭個不停。


    顧采寧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


    都是哭,明顯定王妃就哭得爽快多了。而眼前這幾位……哎,就連哭聲裏都透著愁苦。


    雖然她知道她們都很可憐,可她還是打心底裏的覺得厭煩。


    「還有力氣過來哭鼻子,看來這兩天是我對你們太溫柔了。」她冷聲道,隨即一聲高喊,「晨丫頭曉丫頭,你們給我過來!」


    「娘!」兩個女兒連忙跑過來。


    「今天開始,給她們增加運動量。就先增加個一倍吧,看看她們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果能承受的話,那就繼續往上加。順便,讀書寫字也不能落下,每天一人一張大字不能少,你們倆好好監督,不許她們偷懶!」


    「是,知道了!」


    現如今,她們也都是管人的人了呢!姐妹倆對於顧采寧交付的這個任務很是上心。現在顧采寧才剛吩咐下來,她們就趕緊跑過去,把姑姑和表姐們給提溜起來,趕到旁邊的空地上開始紮馬步。


    至於荊氏,她是父母的長輩,她們不敢對老人家動手,就把人留給高風和顧采寧。


    等到大部隊都被弄走,院子裏才算清淨了許多。


    顧采寧走過去,她不顧荊氏的反對把她給拉起來。「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喪氣話。」


    荊氏眼淚汪汪的看著她。「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不打算讓我走嗎?我們好事繼續留下,你們肯定會遭殃的!」


    「你們走了,他們也一樣有的是法子對付我們。現在不過隻是雪上再添一層霜而已,無所謂。」顧采寧不以為意的擺手。


    荊氏一愣。「你……」


    她這個人怎麽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她居然還不痛不癢的。現在躺在屋子裏,受了那麽嚴重傷的人可是她的親生兒子!


    顧采寧是真的不在意。畢竟以前在村子裏,為了訓練孩子們,晨丫頭她們身上的傷就沒有斷過。好幾次,他們傷得比這還更嚴重呢!


    所以說,對於京城裏這些從小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們來說很嚇人的上,但對他們一家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那顧采寧又怎麽可能往心裏去?


    現如今,她更在意的還是荊氏一行人的心理問題。


    這個所謂的克夫克子命格是她的心病,他們必須盡快幫她解決掉才行。而想解決這件事,那必須得荊氏自己想開。


    這麽想著,顧采寧就拉上荊氏,把她帶到那邊正在紮馬步的小姑子和外甥女那邊。


    「娘,您現在看著她們,您心裏有什麽想法?」


    「我該有什麽想法?」荊氏不解。


    顧采寧就道:「這幾天,她們進步得很快,現在紮馬步的姿勢已經很標準了,而且堅持的時間也在一再加長。甚至從一開始,晨丫頭曉丫頭逼著她們紮馬步的時候,她們也沒有任何怨言,再苦再難也咬牙堅持到底。」


    「這個不是應該的嗎?做下人的,主子的吩咐本來就該乖乖的完成。」荊氏道。


    「您覺得我讓晨丫頭她們做的這些事,是做主子的人正常會下的吩咐嗎?」顧采寧反問。


    荊氏噎住了。


    顧采寧就笑道:「她們全都很有韌性。能吃苦,肯受罪,而且不管經歷怎樣的苦難都會堅持到底。這份韌勁,我想她們都是從娘您身上學到的吧?我男人他也是這樣。」


    荊氏低下頭。「我能苟活到現在,的確是靠一口氣撐著。我不想死,我還想好好的活下去。我也一直是這麽和大姐兒她們說的:隻要能活,那就好好的活!不管別人怎麽看我們,她們全都是我心裏的寶,我會疼愛她們一輩子!」


    「小姑她們都是您心裏的寶,你們又何嚐不是我們心裏的寶?不管別人怎麽看你們,我們從沒有嫌棄過你們。我們是一家人,那麽在遇到艱難險阻的時候,大家不應該同仇敵愾,團結起來一起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嗎?一味的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反倒會助長那群人的氣焰。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顧采寧定定道。


    說著,她目光轉向高風那邊。「而且,他找了你們三十年。好不容易現在把你們找到了,您覺得我們可能放你們走嗎?」


    高風此時慢步走過來,他撩開衣擺,對著荊氏跪了下去。「娘,您別走,留下陪我們好嗎?」


    「大公子,這樣萬萬不可啊!」荊氏趕緊想把他給拉起來。


    可高風跪得穩穩的,她根本拉扯不動。無奈之下,她隻能也撲通一聲跪在高風跟前。


    「你這個孩子,你怎麽就是這麽傻啊!」


    她抱著高風淚流不止。


    這是她第一次和高風有了正式的接觸。


    這也預示著荊氏終於跨過了自己那一關,不再顧及著自己所為的克夫克子命,願意對他們敞開心扉。


    顧采寧發現了這一點,高風自然也發現了。


    他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眼圈一紅,雙手緊緊抱住荊氏。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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