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夜半


    羅冰冰每天從學校迴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車筐,把作業本拿出來,晚上吃完飯之後再批閱。


    現在作業本還在車筐裏,說明羅冰冰也是剛迴來。


    鍾曉飛滿臉堆笑的打開自行車的車筐,幫羅冰冰把作業本抱進一樓的值班室。


    羅冰冰對他的殷勤早已經習慣,白了他一眼,並沒有懷疑什麽,頭發挽起來,係了一個圍裙,走進廚房,開始做飯。


    鍾曉飛跟著進到廚房,劈柴,燒火,殷勤的給羅冰冰打下手,羅冰冰做飯雖然香,不過卻有點小馬虎,用完的東西,喜歡隨手就扔,經常是扔了勺子卻找不到鏟子,放了醬油卻又找不到醋,這時就需要有鍾曉飛的幫忙。


    “最近你見孫芸芸沒有?”


    炒完菜,滅了火,給鍾曉飛盛米飯的時候,羅冰冰忽然清脆的問。


    鍾曉飛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難道下午的事情被羅冰冰看見了?不不不,不會的,不要多疑,河邊沒有人,誰也不能看見的。


    “沒有。”鍾曉飛迴答。


    “真沒有?”羅冰冰板著粉臉。


    “真沒有。”鍾曉飛一本正經:“她好長時間沒有來醫院了。”


    羅冰冰盯著鍾曉飛,眼神裏有懷疑,不過沒有再問。


    吃飯的時候,鍾曉飛有點心虛,所以他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拚命的給羅冰冰講笑話,逗羅冰冰開心。


    “給你背一首古詩啊,蘇東坡寫的。”鍾曉飛搖頭晃腦的念:“十年生死兩茫茫,喜羊羊,灰太狼。舒克貝塔,藍貓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聖鬥士,美猴王。老夫聊發少年狂,治腎虧,不含糖。錦帽貂裘,洗衣用奇強。為報傾城隨太守,三百年,九芝堂。酒酣胸膽尚開張,西瓜霜,喜之郎。昨夜幽夢忽還鄉,學外語,新東方……”


    都是電視廣告詞。


    如果是平常,羅冰冰肯定會大笑的,但今天她沒有大笑,隻是輕輕的莞爾了一下,白了鍾曉飛一眼。


    鍾曉飛心裏更是有點忐忑,心說難道冰冰知道了什麽嗎?


    吃完了晚飯,羅冰冰洗碗,鍾曉飛擦桌子收拾地麵,收拾完之後,他坐在值班室看了一會電視,主要是看海州新聞。


    在他看電視的時候,羅冰冰坐在燈下,拿著紙筆,抄抄寫寫,備明天要講的課。


    鍾曉飛偷偷的瞟了她一眼,看見燈光照在她雪白粉嫩的美臉上,她的美麗讓人窒息。


    看完海州新聞,像平常一樣,和羅冰冰打了一個招唿,鍾曉飛上樓睡覺。


    他竭力想要假裝平靜,他不想讓羅冰冰產生任何的懷疑,以致破壞他和孫芸芸萬撒謊能夠的幽會。


    上了樓,鍾曉飛關燈睡覺。


    但他是不是真睡,是假睡,他沒有脫衣服,他穿著衣服躺在床上,側耳靜聽靜聽著樓下的動靜。


    一般來說,孫芸芸會在九點半左右的時間關燈睡覺,等她關燈睡覺了,鍾曉飛就可以悄悄的溜出去。


    鍾曉飛躺在床上等啊等,一秒一秒的數時間,終於是等到了九點半,孫芸芸也一如往常的關燈睡覺了。


    當樓下沒有了光亮,眼前漆黑一片的時候,鍾曉飛知道,孫芸芸已經睡了,又等了十分鍾,鍾曉飛悄悄的坐起來,躡手躡腳的走到窗戶邊,向下張望。


    院子裏黑漆漆的,一樓也黑漆漆的,今夜夜很黑,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除了隱隱聽見遠處寨子裏傳來的狗叫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鍾曉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躡手躡腳的出門、下樓。


    整個過程裏他屏氣凝息,腳步像是靈貓,一點聲音也不敢發生,還好,他視力夠好,對這裏的環境也足夠熟悉,在漆黑的夜裏保證不會發生一腳踩空的情況。


    下樓後,鍾曉飛繞開羅冰冰所在的值班室,貼著牆根向右走,一邊走,一邊迴頭緊張的盯著值班室的窗戶,就好像他擔心羅冰冰會忽然出現一樣。


    鍾曉飛貼著牆根,一步步的走到醫院門口,悄無聲息的拉開醫院的木門,閃身出去,然後再悄無聲息的關上。


    完成一切之後,鍾曉飛的心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賊。


    但鍾曉飛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門邊,側耳靜聽了一分鍾,確定沒有驚動到羅冰冰,一切順利之後,他才轉身輕步離開。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夜很黑,也有點涼,寨子裏漆黑寂寞的看不到一盞燈,真正的是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但對鍾曉飛來說,這夜卻是明亮的,天氣也是溫暖的。


    有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是傻子,但男人又何嚐不是呢?


    出了醫院,順著街道一直向右走,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一條小巷,小巷寬度隻夠一輛馬車通過,一看就是舊時的巷子,現在的巷子都寬多了。站在巷子口,探頭向裏一張望,就看見一盞大紅燈籠正掛在巷子裏第三戶人家的門廊下。


    “啊。”


    鍾曉飛的心,砰然跳動。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心情,然後一步步的向紅燈走過去。


    黑色的夜中,紅紅的燈籠放出柔和的光,給人溫暖,也給人一種心理的暗示。


    鍾曉飛忽然明白,為什麽結婚的時候要掛紅燈籠了,也明白為什麽在張藝謀的電影裏,要大紅燈籠高高掛了。


    到了燈籠下,到了門前,鍾曉飛先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讓自己更帥一點,然後輕輕的推了一下門。


    門是那種古老的木門,門上左右還貼著過年時候的門神,這樣的木門現在也隻有在羅寨這樣的偏遠山區才能看見。


    門關著呢,推不動。


    鍾曉飛輕輕的敲門。


    “砰砰,砰砰。”


    很快,就聽見裏麵細碎的腳步輕響,一個柔美的聲音輕輕的問:“是誰?”


    “我。”


    鍾曉飛的聲音,激動的有點顫抖。


    門開了,紅紅的燈籠下,一張傾國傾城的雪白粉臉從裏麵探出來,衝著鍾曉飛嫣然而笑。


    瞬間,鍾曉飛的心神,一陣的搖蕩。


    “我沒有來晚吧……”他結結巴巴的說。


    “沒有,快進來。”美人打開木門,咬著紅唇,溫柔的說,淡淡的燈光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星星一樣的閃亮,身上的香氣一陣陣。


    鍾曉飛走進去。


    眼前是一家普通的農家小院,五間堂屋,左右各有偏房,院子不大,但很整齊,鋪著青磚,堂屋裏亮著燈,燈光透過玻璃灑在院子裏,耳朵裏還聽見有電視的聲音,原來在鍾曉飛沒有來之前,美人正在看電視。


    美人關上木門,插上門閂,又順手拉滅了外麵的紅燈籠,轉身朝鍾曉飛嫣然一笑,笑容有點羞澀:“進屋吧。”


    “嗯。”


    鍾曉飛跟著美人進屋,他心砰砰的一直在跳。


    美人掀開門簾,領著鍾曉飛進了堂屋。


    和院子一樣,眼前的這個房間,也很普通,老式的家具,老式的裝修,腳下的地板是水磨石的,吊頂的大燈流行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唯一比較先進的,就是中間牆上的一台大屏幕電視,不過看起來很厚很笨,應該也是前幾年的老產品了。


    電視裏正放著一部催人淚下的愛情電視劇,吳怡潔和小薇也喜歡看的,不過鍾曉飛卻想不起叫什麽名字了。


    “坐呀。”


    孫芸芸柔柔的笑,請鍾曉飛在沙發坐下。


    鍾曉飛坐了。


    沙發也是老式的沙發,沙發前擺著一個玻璃茶幾,窗台邊有一株高大的綠色的植物,有淡淡的花,嗯,好像是一品的茶花呢。


    房間雖然是老式的,不過卻非常的幹淨,沙發和椅子都是一塵不染,腳下的地板光潔如鏡,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那是孫芸芸醉人的體香和茶花香氣相混合後的結果。


    “喝什麽?茶嗎?”


    孫芸芸甜潤的問,她粉臉微微的紅,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感覺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什麽都行。”


    鍾曉飛淡淡的笑,眼睛在房間裏一掃,目光落在了房間右邊的一排書架上。


    羅寨的房間構造,跟城市不同,城市裏都分客廳,大臥室,小臥室,總之就是一個大麵積的房子,要分成幾個小段,分供不同的使用,羅寨的房子卻是整個的,五間的房,左右各是一間的小間,算是兩個臥室,中間的三間全部是客廳了。


    雖然是客廳,但也擺著床,家裏人多或者有客人的時候,客廳就會變成是臥室。


    除了是客廳和臥室,另外也是家人工作的地方,牆角的書架就證明了這一點。


    孫芸芸的老爸是小學校長,經常需要用書架。


    房間如此幹淨,加上書架的點綴,感覺整個房間立刻典雅精致了很多。


    由此也能看出,孫芸芸不但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而且還是一個理家的好手,誰能娶了她當老婆,一定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家有點亂,別介意哦。”孫芸芸泡了茶,雙手放在鍾曉飛的麵前,臉上帶著嫣然的笑。


    今晚她穿著淺色的上衣,白色的裙子,烏黑如雲的長長的柔柔的散在肩頭,和她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上衣的領口處有一個紐扣沒有扣,露著一小片雪白銷魂的胸口,在低身給鍾曉飛送茶的時候,春光乍泄,鍾曉飛仿佛看到了那顫顫巍巍的高聳,全身血液狂跳,有一種麻酥酥的感覺……


    “一點都不亂。”


    鍾曉飛臉紅心跳的迴答:“我就沒見過這麽幹淨典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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