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鋪子是陽郡王從他這兒買迴去的,而房契上卻寫著餘家人的名字。區區一間鋪子能讓冷麵郡王費神替他們張羅,足見餘家人在郡王心中的地位。知府寧大人自然不會錯過與之交好的機會。


    知府大人親自上門賀喜,餘海受寵若驚,恭敬地將寧大人請進後院的正廳。知府寧大人眼尖地看到陽郡王正坐在廳中品茗,忙上前拜見。陽郡王挑了挑眉,似乎對他的到來挺訝異,不過隻是一瞬間,很快他又恢複了冰塊臉的冷酷表情,淡淡地朝知府大人點了點頭。


    即便隻是衝他點點頭,寧大人也頗覺得榮幸。陽郡王的性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淡漠,平日裏似乎身邊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似的,見了他老爹靖王,也頂多給個眼神。


    要是惹毛了他,他絕對六親不認。記得當年年僅十二歲的他,把不知怎麽得罪他的定遠侯世子,打得奄奄一息差點沒了性命。當時定遠侯在朝中風頭正盛,在皇上麵前痛哭流涕地告了他一狀。


    皇上問他打人的理由,他拽拽地來了一句:“問張慶豐自己!他要說不知道,我會打得他知道為止!”張慶豐是定遠侯世子的名字。


    定遠侯世子好一點後,定遠侯曾經問過他怎麽得罪這個煞星的。定遠侯世子被打怕了,才老實交代說,怕年僅十二歲的陽郡王在皇上組織的比武上露臉兒,所以想在比武之前陰他一把,製造個意外,讓他參加不了……


    十二歲的朱俊陽,已經展露出過人的習武天分,幾乎可以說是打遍京中權貴子弟無敵手。權貴子弟不敢與之爭鋒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打起架來不要命,對對手狠對自己更狠。小小年紀就贏得了“黑臉煞神”的稱號!


    貌似扯得有點遠了,知府寧大人畢恭畢敬地坐在陽郡王的下首,端起小石頭給他敬上的香茗。朝著陽郡王杯中看了一眼,愕然地發現郡王爺杯中竟然是白水。他趕忙把自己手中散發著醇香的茶水,端到陽郡王的麵前,輕聲道:“這杯明前龍井還算香醇,郡王您要不要試試?”


    朱俊陽瞥了那杯茶水一眼,心道:爺難道不知道那是明前龍井?這茶葉還是那丫頭從爺這訛過去的呢!不知什麽原因,他喝著餘家的白開水,比宮中頂級大紅袍口感還要好。在餘家,他隻認白開水。


    “爺喜歡喝清水!”寧大人是靖王府的人,朱俊陽看在父王的麵子上,勉為其難地迴了他一句。


    雖然隻是淡淡的一句話,足夠寧大人驚喜的了。陽郡王對他老爹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能迴他一句話確實難能可貴!寧大人記住了:陽郡王愛喝白水,不愛喝茶。多年以後,已經是二品大員寧大人,有幸請到已經是親王的朱俊陽做客,獻上的就是一杯白水……


    “小郡王,知府大人,這是民女自製的點心,你們嚐嚐。招待不周之處,請見諒!”如果隻在陽郡王麵前,餘小草還是比較自如的,可多了個看起來很威嚴的知府老爺,她就略顯拘謹了。


    朱俊陽看了一眼造型有些怪異的餅幹,和切成三角形的蛋糕,隨手捏了一塊不知道是圓形還是橢圓的餅幹,放在口中嚼了嚼。雖然看起來慘不忍睹,吃起來味道還不錯,香脆清甜,口感極佳。


    “吉時快到了吧?”朱俊陽吃完一塊餅幹,喝了口水,問道。


    餘小草點了點頭,唇邊的酒窩若隱若現:“還有不到兩刻鍾,還有些時間,兩位大人再歇會兒……”


    朱俊陽默默地頷首,片刻後道:“待會兒,爺跟寧大人一同為你們的店鋪揭匾……”


    寧知府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馬上又被驚喜所替代。他正想謙讓幾句,卻被陽郡王一個眼神給堵了迴來。寧知府心中感歎道:陽郡王經過這兩年的曆練,眼神比靖王還要淩厲,讓人反駁不得。


    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餘小草心中很清楚。陽郡王順帶捎上知府大人,是想給餘記鹵菜店找個靠山。鹵菜店以後的生意,肯定不會差了,餘小草是有這個自信的。如果餘家在府城沒個後台啥的,生意好了未必是福,很有可能招來麻煩甚至禍患。如果知府大人能夠親自給她們的小店揭匾的話,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下手之前得好好地考量考量了。


    餘小草感激地看了陽郡王一眼,道:“能夠讓知府大人揭匾,是小店無上的榮幸。不知知府大人方便不方便?”


    人家陽郡王都答應替鹵菜店揭匾了,寧知府再不方便也得方便了。寧知府趕忙道:“哪裏哪裏!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當一串長長的鞭炮點燃時,陽郡王和知府大人出現在店門前。圍觀的百姓們,認得陽郡王的不多,可府城的人不認識知府青天大老爺的幾乎沒幾個。看到知府大人親自幫鹵菜店揭掉匾額上的紅布,“餘記鹵菜店”幾個燙金大字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一陣靜默之後,便響起熱烈的掌聲。


    人群中,伴隨著一陣竊竊私語——


    “餘記鹵菜店什麽來頭?能請來知府大人給他們揭匾。”


    “聽說這家店麵本來是知府大人家的,做得綢緞生意,春天的時候突然關了門,大半年才重新整修,開了這家鹵菜店。莫非,綢緞生意陪了錢,所以知府大人重新開了這家鹵菜店?”


    “我覺得不太像,聽隔壁那家人說,這片院子開春就賣出去了。這處院子和店鋪地勢這麽好,即使綢緞鋪子不賺錢,關了租出去每個月也能有不少進項……”


    “會不會是比知府大人更大的官,看中這片院子,買了下來?你看跟知府大人一起揭匾的男子,通身的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還有,知府大人對他那麽客氣,難道他是這家鋪子真正的主人?”


    “不管什麽原因,這家鋪子有知府大人和這位不知名的貴人做靠山,難怪昨天王瘸子的婆娘來胡攪蠻纏,人家小姑娘一點也不怯場,還說請知府老爺給評判呢……”


    ……


    圍觀者眾說紛紜,大家都認定了鋪子有知府大人做靠山,不是一般人能動得了的。府城中,某些對餘家鹵菜方子有興趣的人,也悄悄地歇了心思。


    接下來,又有一些府城的官員,雖然跟餘家沒有什麽瓜葛,看在知府大人的麵子上,也到場賀喜了。中午,有知府大人和這些官員在,不可能在後院隨便對付一頓了。至於陽郡王,雖然身份貴重,但在東山村老宅那簡陋的條件下,他都一天不落地去蹭飯,餘家人都不把他當外人。


    午飯定在珍饈樓,餘小草點了一大桌子的美食,其中不乏每日限量出售的菜肴。知府大人和其他前來賀喜的客人,心中暗自驚訝。府城的珍饈樓雖說是今年春天才開業的新店,可火爆程度府城人都是知道的。現在像這樣的雅間,都預定到一個月以後去了。


    餘家到底什麽背景,能夠隨時弄到雅間,而且點到限量的菜肴?這種待遇,別說知府大人了,京中那麽多權貴之家,在京城的珍饈樓也沒這特權。想在鼎鼎有名的珍饈樓吃一頓,就是皇親國戚也要老老實實地預約排隊等候!


    大家心中雖有疑惑,這頓飯依然賓主盡歡。尤其是得知坐在主位的那位,居然是近兩年朝堂風頭正盛的陽郡王,官員們態度更是熱情和殷切。後來,在席間陪坐有些緊張的餘海,都漸漸被遺忘了。


    餘記鹵菜店開業第一天,就在府城打響了名氣,同時也獲得了保護傘,即便以後的日子裏,鹵菜店的生意火爆程度快趕上珍饈樓了,也沒人敢過來找事兒。開玩笑,府城誰不知道餘記鹵菜店有知府老爺做靠山,而且鋪子就在知府衙門斜對麵,來鬧事?是嫌自己命長了,是吧?


    開業三天內,所有鹵菜半價!昨天參與品嚐活動的百姓,就是鹵菜店的活廣告,鹵菜店的肉如何如何香,鹵菜店的素菜都比肉還好吃,鹵菜店也有珍饈樓一樣的燒雞烤鴨,鹵菜店……


    再加上,餘小草在門口弄了個鐵皮爐子,上麵燉著鹵過的豬頭肉、豬下水……濃濃的肉香,充滿了整條街道,幾乎每一個路過的百姓聞到香味都要停下腳步,尋找源頭。


    開業這三天,鹵菜店的生意無比火爆。餘小草跟大姑忙不過來,把劉俊平和劉燕兒也給叫過來幫忙。劉虎和餘海就負責食材的運輸,每天來往於東山村和府城之間。


    即使是半價,開業的第一天,營業額竟然也達到了三百多兩,出去成本淨賺一百多兩。第二天、第三天,營業額都是呈上升趨勢,達到五百多兩和六百多兩的收入,一天兩頭豬都不太夠賣的。


    賣得最快的,還是價格比較便宜的豬頭和豬下水,以及一些鹵豆幹海帶豆皮這樣的素菜。每天都要鹵上三四鍋,才堪堪夠賣的。鍋不是那種普通人家吃飯的小鍋,而是能供應十幾二十個成人飯量的大鐵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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