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話音剛落,跪在角落裏的鈴鐺徹底發了狂。


    我不知道她們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能隱隱感覺到,鈴鐺這樣發狂應該是跟她的弟弟有關。


    在我記憶中,鈴鐺的弟弟是個乖巧懂事的大學生,頗有‘白麵書生’的味道,怎麽想都想不通,溫婉怎麽會對那樣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手!


    該怎說,鈴鐺的弟弟看起來,甚至都沒有鈴鐺讓人有忌憚感!


    瞧著鈴鐺發狂,溫婉邁步走到她麵前,用腳下十多裏麵的高跟鞋踩在鈴鐺匍匐在地上的手背上。


    鈴鐺咬著下唇,隱忍不吭聲!


    我疾步,意圖想要走到鈴鐺身邊,卻被拿槍指著後腦勺的男人車迴。


    他站在我身後小聲警醒,“白律師,如果你不想腦袋開花的話,我勸你最好別亂動!”


    我駐足,迴眸,看著身後人揶揄的笑,提唇,“如果你讓我腦袋開花的話,下一秒你的老板就會讓你腦袋開花,你信嗎?”


    聞言,男人蹙眉,我趁他晃神間,走到鈴鐺身邊,將溫婉一把推開。


    “溫婉,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過分了!”我擒著溫婉的手臂,溫涼開口。


    溫婉低頭看我,嘴角掀起一抹笑,“白一一,都這麽多年了,你愛管閑事的毛病還是沒改,作為律師,你們行業不是盛行一句話嗎?事不關己就應該學著躲避……”


    “溫婉,其實我心底一直很好奇,你這樣跟我爭鋒相對,這樣把我處處逼到絕境,然後千方百計的算計我身邊的人,原由到底是什麽?難道僅僅是因為曲逸塵?”我繞開她的話題,有意將鈴鐺擋在身後。


    溫婉垂眼看我,原本落落大方的臉上,現在滿是小人的譏笑,“起初應該是吧,走到現在,卻隻是應該我不服輸,不甘心……”


    聽到溫婉的話,我忽地笑出聲來,“你們有錢人的消遣還真是高大上,不過因為得不到一個男人,心有不甘,就拿別人那麽多身家性命做犧牲……”


    我邊笑邊說,溫婉驀地走進我,落眼在我身上,“白一一,你這樣跟我有心的跟我討論我犯下的罪證,是身上帶了監控器吧?”


    說完,溫婉朝站在一旁的幾個男人使眼色。


    幾個男人跨步走到我麵前,作勢就要搜身,我攤開手,一隻展開的手心裏握著一個手機,撥通的電話是左峰所在的警局。


    溫婉愕然,身子向後趔趄半步。


    就在剛才,溫婉所有注意力都傾注在鈴鐺身上時,我借助昏暗燈光的掩護,撥通了左峰警局的電話。


    所以,這才有了我剛才跟身後人的叫囂。


    剛才拿槍抵在我身後的人是左峰埋在溫婉身邊的臥底,左峰曾經跟我說過,他有安排人在溫婉身邊,如果哪天我跟溫婉對峙,那麽,第一個拿槍對準我,並且給我警醒的人就是。


    剛才我有意迴眸看向我身後的人,發現他眸子晦暗不明,栗色的發邸藏著一枚不起眼的監控器。


    溫婉太大意了,又或者說,溫婉太自信了,她自信以她現在的能力,能讓我悄然無息的消失在a市。


    她自覺她在警局買通的那幾個害群之馬能護她皺全!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調笑的看著溫婉。


    溫婉拿起茶幾上的酒瓶,拿起‘啪’的一聲在茶幾上砸成兩瓣,然後一步步逼近到我麵前,拿著鋒利的瓶鋒對著我,“白一一,你這是想生生毀了我!”


    我倏然一笑,“溫婉,這麽多年了,我沒有一個不想把你至於死地!”


    溫婉眸子陰翳,嘴角一揚,“就算我死!我也會拉著你做墊背!”


    說罷,我本就早有提防,溫婉的瓶鋒直衝著我的臉劃過,我手下從袖口掉出的刀刃刺向她的小腹。


    溫婉的血染紅了我的襯衫……


    在場的所有人都慌了神,站在身後不遠處的臥底,眸子暗了又暗,斂唇,不動聲色。


    我臉上被劃了一道極深的口子,大半張臉血肉翻起,模糊一片。


    我在被人鉗製住以前,朝左峰的人搖搖頭!


    我手中的匕首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溫婉捂著小腹倒在血泊中,我嘴角勾起,漾笑,“溫婉,過了今晚,以為就都結束了……”


    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都轉移到我跟溫婉身上時,鈴鐺猝不及防的從鉗製他的男人手下掙脫,飛撲向地上的匕首,一個轉身,插進溫婉的頸動脈!


    刹那間,包廂內亂成一團,鈴鐺被人踹到在地,迴眼看我間,眉眼帶笑。


    包廂外響起警車的鳴笛,我跟倒在地上的鈴鐺皆都鬆了一口氣。


    在一眾警察衝進來時,我本以為這件事已經落幕,我跟鈴鐺,最起碼,撿迴了半條命。


    不想,在我跟鈴鐺被押上警車時,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圍觀的人群中衝過來,手持槍械,朝著鈴鐺的胸口開了槍……


    當下,我掙脫抓著我手臂的警察,不顧受傷的手銬,接住鈴鐺倒下的身體。


    槍擊鈴鐺的男人被幾個警察按倒在地!


    我冷眼掃過,原來是溫婉原來身邊跟著的那個小白臉……


    他麵色蒼白,顯然是膽怯所致,但是眼底卻是不容動搖的堅決!


    鈴鐺在我懷裏倒下,一雙戴著手銬的手撫過我的臉頰,“白一一,你說過,等這件事過後,咱們倆就冰釋前嫌做姐妹的,現在,咱們倆是姐妹了吧?”


    我點頭,眼淚奪眶,“是,是,咱們倆現在是姐妹……”


    旁觀的警察看著這幕,再也顧不上其他,一個個拿起手機不停的撥打著急救電話。


    “白一一,我這輩子其實沒什麽朋友,唯一眷戀的人就是我弟弟,但是溫婉,在我入獄後,找人摘除了我弟弟的睾wan,我弟弟……”鈴鐺泣不成聲,抓著我衣領的手收緊。


    我心底荒涼,突然明白鈴鐺為什麽就是豁了命,也非得置溫婉於死地,她的想法跟我是如此的像,隻不過,她的社會地位,卻是比我還要貧瘠!


    左峰帶著救護車趕來時,鈴鐺已經奄奄一息,嘴裏不斷吐著血水,她始終咬著下唇,像是在等待什麽人來臨。


    直到左峰半跪在我麵前,問我有沒有事,鈴鐺臉上神情一鬆,扯著我衣領的手轉到左峰袖口,“左警官……溫婉是我殺的……我用匕首……紮到了她的頸動脈……”


    鈴鐺話落,我整個人的身子都是僵的!


    左峰意識到什麽,從兜內掏出隨身攜帶的錄音筆,神色急急,“鈴鐺,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左警官……溫婉是我殺的……我……”鈴鐺嘴角泛著笑,艱難的說著。


    不等鈴鐺說完,我像瘋了一樣把左峰推開,然後把鈴鐺擁在懷裏,“鈴鐺,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隻要你能活著出來,我就不會讓你有事……”


    我哆嗦著唇瓣,悲從心起!


    鈴鐺在我懷裏笑,胸口大片的血跡就像深夜裏綻開的曼珠沙華……


    鈴鐺的身子在我懷裏僵硬,圍在我身周的警察和搶救人員全部默聲不語……


    我是怎麽被帶迴警局的我已經意識不清。


    當曲逸塵抱著糯糯到關閉我的房間看我時,我神情懨懨,麵如死灰!


    糯糯已經一天一夜沒見到我,如今見我整張臉都血肉模糊的模樣,撲到我懷裏大哭,也不知,她究竟是想我,還是害怕我這張臉……


    曲逸塵站在我對麵看我,顫抖著手撫在我臉上,唇瓣瑟縮了好多下,才勉強擠出兩個字,“疼嗎?”


    我不作聲,抬頭看他,然後搖搖頭!


    曲逸塵兩眼一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下落……


    他伸手,把我擁進懷裏,被夾在中間的糯糯哭聲更大……


    我麻木的倚在曲逸塵肩頭,已經幹涸的眼淚再一次湧出,“曲二,還能被你擁在懷裏的感覺真好……”


    曲逸塵收緊抱著我的手,嘴裏不停的重複著一句話,“一一,為什麽,為什麽,我以為你已經為了糯糯放下了,為什麽……”


    我不應聲,任由他一聲聲質問!


    是啊!我也好想放下,好想,為了他,為了糯糯放下!


    但是怎麽辦?我不能不孝啊!


    我該怎麽告訴他,在我苟延殘喘的這麽多年,我夜不能寐,每每在睡夢中驚醒,都是那場倉庫爆炸的場景!


    我早已經瘋魔……


    說到最後,曲逸塵聲音沙啞,“一一,如果我早知道你一直從未放下,我替你動手就是……”


    我濕熱的唇抵在他耳畔,“曲二,你如今可後悔,後悔當日你替溫婉向我求情,如果你那天沒有為她求情,或許,這些計劃,我是會告訴你的……”


    曲逸塵整個身子都在不可抑製的顫動,我依偎在他懷裏,第一次懂得為什麽老人常說,生離比死別更痛苦!


    “曲二,如果有下輩子,就別遇到了……”我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


    麵對我的話,曲逸塵沒有應聲,隻是把我依在他懷裏的我,抱得更緊。


    我在最美好的年紀遇到了他,飽嚐了所有愛而不得的苦痛,現在才發現,原來,情難自處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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