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逸塵說話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挫敗。


    我從不知道,他竟在背地裏,愛的如此糾結。


    “一一,你知道我花錢雇人勾、引陳澤的那刻我在想什麽嗎?我在想,如果那個女人不成功,我便在前一天晚上迴去把你擄走,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比起讓你恨我,我更害怕失去你!”陳森長籲一口氣,溫熱的液體低落在我臉旁。


    我心抽的生疼,千百句話就在嘴邊,我卻說不出一句。


    我想告訴他,在那些年思念他的夜裏,我也曾輾轉難眠,也曾酗酒買醉!


    我不知道長輩們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糾葛,我隻知道,我喜歡上了他,是那種一點點滲入骨髓的喜歡!


    如果哪天我真的放下了,不愛了,想來,我一定是剔骨削肉了!


    夜深的讓人害怕,曲逸塵每一句話,都在我心尖上狠狠紮一個小洞,那個洞再一點點擴大,最後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窟窿。


    我就在那個窟窿裏,一點點下墜!


    “曲逸塵,我不是不愛你,我隻是無法釋懷!”我終於抑製不住,眼淚決堤,聲音哽咽難聽。


    曲逸塵身子一頓,大手一伸,把我緊緊擁進懷裏,親吻著我的發梢,“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是我的錯,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錯,


    就像秦昊生前跟我說過的那句話,我一直以來都揚言要保護你,但是每每都是我傷害你最多!”


    曲逸塵說過愛我,但是他從來沒有正麵跟我傾訴過相思。


    女人啊,向來都是表象動物,沒男人那種福爾摩斯的偵查能力,我們隻知道,愛就是愛的,不愛就是不愛的,從來不懂隱忍,不懂偽裝。


    哪怕是隱忍了,偽裝了,也從來不如男人愛的深沉。


    他們的愛,是可以在心裏兜一輩子的!


    曲逸塵抱著我,他整個身子都不停的抖動,我如是!


    我不知道,這種悲戚戚的感覺到底是源於他,還是源於我!


    “一一!”曲逸塵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悶悶的,幹幹的,像是從嗓子眼裏硬擠出來的。


    “嗯?”我抬頭,看向他。


    我忽然真的有些後悔關燈,並不是因為我害怕發生點什麽,而是我想拿手撫過他的眉眼。


    我反問,他卻沒了聲音,好半晌後,才說了句,“實在愛不下去,就別愛了!”


    我覆在他胸口的手收緊,指甲掐進他敞開的睡衣裏。


    我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指甲一點點進入他肉裏。


    他不吭氣,不作聲,緊接著又重複了一句,“實在愛不下去,就別愛了,一年了,我……”


    曲逸塵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貼上去的唇堵了迴去。


    曲逸塵身子僵住不動,我瑟縮著身子在他懷裏,唇角貼合,卻不像吻,更像是笨拙的啃咬。


    他說的沒錯,我是愛不下去,從一開始知道我們之間有深仇大恨的那天開始,我就愛不下去!


    但是又能如何?


    我還是愛了,而且愛的非他不能!


    我傾著身子,眼淚吧嗒吧嗒的落著。


    曲逸塵被我ya在身下,始終未動。


    直到我這場鬧劇結束,他才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


    “曲二,你是準備放手了嗎?”我低聲問出口。


    “是!一一,你累了,我也累了!”他說話的語氣溫和,像極了小時候每次哄順我時。


    那個時候我不懂事,常常吵鬧著要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他就是這樣,寵溺的看著我,摸著我的頭,然後告訴我,“一一,你得聽話,不然,下月零花錢減半!”


    想到以前,我抱著曲逸塵的身子不住的搖頭,嘴裏嘟囔,“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離婚,我不同意你累,就算我愛的累了,我愛的倦了,哪怕是我不愛你了,我也不同意,我不同意……”


    我蠻橫的扯著他的睡衣,不停的撕撓。


    曲逸塵任由我鬧騰,任由我撕扯,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我不知怎麽就突然發了狂,或許是因為今晚聽到了他長期以往壓在心底的心聲有所觸動,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徹底放下他。


    我整整折騰了大半夜,直到最後曲逸塵鬆口,他說,“那咱們就這樣吧,什麽時候你想好了,想離婚了,你提,我會同意!”


    後來,他轉過身子睡去。


    我像是受驚的鹿,再也睡不著!


    看著他寬窄的脊背,蠱惑中,伸手抱住!


    他的背很溫暖,跟記憶中一樣!


    曲逸塵沒睡著,在我抱上他的那一刻,他整個身子都是木的,他原本放在身側的手臂,因為我的觸碰,放到了身前,蜷曲著。


    我們倆就這個動作維持了一整夜,他僵著,我也僵著!


    第二天晨曦的光照射進來時,我明顯感覺到曲逸塵長舒了一口氣。


    “曲逸塵,你前一天不是還跟逸宣商量著怎麽追迴我嗎?怎麽不過短短一天,你又突然變卦了?是突然發現沒那麽愛了?還是因為其他?”我收緊環在他腰間的手,輕聲問。


    “昨天晚上看到你從周航那哭紅眼迴來的那刻我就萌生了這種想法,後來你在浴室眩暈,躺在床上的時候也竭力逼著我,我就想,這樣的日子,我們倆能堅持多久?


    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載?


    就算真的堅持下去又怎樣?除了互相折磨!”曲逸塵苦笑,寬厚的手掌覆在我環著他腰身的手上。


    聽到他的話,我突然頓悟!


    鬆手,起身,“你給我點時間,等我想好了,我就跟你說!”


    曲逸塵也隨之坐起身來,嘴角漾出一抹笑,“好!”


    菊花園一行,我跟曲逸塵之間的關係徹底大變了樣。


    我們開始偶爾跟對方說話,聊天,疏遠又客氣。


    季霖跟曲逸宣都在私下問過我,我們倆到底想怎樣,我隻是笑笑,卻不應答!


    我開始恢複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節奏,糯糯跟著穆芝琴和曲文淵。


    事務所內。


    我拿著茶杯站在窗前飲茶,米粒跟江遠站在門外不知道吵什麽。


    他們倆真真的是一對歡喜冤家,吵了這麽多年,愣是不覺得疲憊。


    “我就問一句,你是嫁不嫁?”江遠怒氣衝衝的問。


    “你就是問一百句,我也是這句話,不嫁!不嫁!”米粒也是氣急,說完之後又氣唿唿的說:“我告訴你,我米粒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找比我小的男人,你聽到沒?


    我要像一一那樣,找個比我年紀大的,然後讓他疼我,寵著我!”


    “疼你、寵溺跟年紀大小有什麽關係?而且,誰說年紀大就一定疼人了?疼不疼人,是一個人的性格使然,你知道嗎?”江遠反駁。


    “我懶得跟你說,反正我說不嫁就是不嫁,我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好好找個年齡相當的姑娘!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米粒說完,摔門離開。


    我放下手裏的茶杯,打開辦公室門,看著臉色漲紅的江遠,挑唇,“又沒拒絕了?”


    江遠點頭,拿起手邊的喝水杯猛地喝了兩口。


    這幾年來,我記不得這是江遠第幾次向米粒求婚,米粒幾乎每次都是義正言辭的拒絕,偶爾有幾次沒拒絕的,也是惡狠狠的瞪江遠幾眼,然後憤然離去。


    “江遠,這都第幾次了?光我坐月子迴來上班這兩月,這都第五次了吧?”我揶揄的笑笑,佩服他的耐心加恆信。


    江遠撓撓頭,看著我,“一一姐,我就是喜歡米粒姐!”


    聞言,我噗嗤笑出聲,“江遠,其他姐也幫不到你什麽,但是姐可以給你一個建議,你要真的想追米粒,先把稱唿改掉,


    你想想,每天你都追在她屁股後麵‘姐,姐’的叫著,然後你說你喜歡她,想跟她結婚,她心理影響得有多大?”


    江遠聽到我的話,也忍俊不禁,傻氣的笑了下,“一一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米粒原來喜歡的男人都是哪類型的?”


    “成熟穩重的!”我脫口而出!


    在我印象中,米粒一向對成熟穩重的男人偏愛有加!


    不論是原來公司的那個領導,還是她後來找的那個有婦、之夫,無一例外,身上象征成熟男人的荷爾蒙都相當明顯!


    “姐,那你看我是嗎?”江遠垂眼打量了下自己,抬頭問我。


    我將唇抿成一條直線,扁嘴,搖頭,“再長十年都夠嗆!”


    我話畢,江遠惆悵,“那看來我最起碼還得等十一年開外!”


    “少年,沒事,你還年輕,米粒已經漸入遲暮了,你隻需要在這幾年裏,把她身邊的追求者都趕走,到時候,她除了你,也沒得選不是?”我伸手拍拍江遠的肩膀,返身走迴辦公室拎包。


    今晚我約了一家中型企業的幾個領導吃飯,聽說他們公司最近在競標法律顧問,我有意參加。


    平時的官司都是小打小鬧,做好了夠吃好幾個月,做不好,好幾個月沒得吃,所以,還是找幾家靠得住的公司做長期生意比較靠譜。


    我離開事務所的時候,碰到樓道內正倚在牆角抽煙的米粒。


    我提步走到她身邊,把她嘴裏的煙奪下,遞到自己唇邊抽了兩口,“少抽點,沒用!該麵對的,遲早都得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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