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苑不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不知道是因為缺了素姨,還是因為曲逸塵的轉變。


    厚厚的窗簾遮擋著窗外的燈光。


    房間內,冷冷清清。


    就連落地窗前的幾盆植物,都看起來岌岌可危的樣子。


    “你每天都不開窗戶通風?”


    打開客廳燈,我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順便把窗戶打開個小縫,刺骨的風從窗戶縫吹進來。


    “懶得開,我一般白天都在睡覺,晚上出門的時候,開跟不開沒什麽兩樣,反正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曲逸塵走到我身後,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我。


    我迴頭看了他一眼,把身上的衣服扯的更緊了些。


    “別站在窗口,容易著涼!”曲逸塵笑笑,走迴沙發處坐下。


    “今晚這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我將窗戶關住,裹緊衣服坐在他身邊。


    “估計一時半會是不會停了,即便是停了,你也沒車可以走,洗漱下,早點休息吧!”曲逸塵起身,朝臥室走方向走了幾步,又轉身看我,“你房間我一直都有收拾,好好休息!”


    我本想問他一下今晚那群人到底是誰,他已經提腳走進臥室。


    看著四周空蕩的房間,我有些無趣的走迴房間。


    坐在床上,摸索過手機給周航發了條信息。


    伸了個懶腰走進浴室。


    身上冷的發冰,溫熱的淋浴水頭頂澆灌下,讓我舒坦不少。


    仰著頭,有些享受。


    很難想象,曲逸塵一個大男人,沐浴露的味道會是奶香。


    是那種淡淡的香味,不濃鬱,不刺鼻,有些撩撥人的心緒。


    洗完澡,拿起浴巾裹在胸前,又拿了塊毛巾隨意擦拭著頭發,打開浴室門。


    “出來了?我幫你溫了杯牛奶,喝完再睡……”曲逸塵話還沒說完,視線對視,他輕咳了兩聲,尷尬的把身子轉了過去。


    我擦拭頭發的時頓住,臉上是洗完澡還未褪去的紅暈。


    “那個……你把牛奶杯放桌上就行……我待會兒喝……”我笑的牽強,說話的聲音輕微發顫。


    曲逸塵背對著我,把手裏的牛奶杯放在身邊的桌子上。


    誰料,一個沒放穩,牛奶杯啪的一聲摔碎在地,濺起的玻璃碴子剛好落在我腿上。


    我吃痛的悶哼一聲,曲逸塵急速轉身。


    他垂眼看著我腳上淌血的傷口,一個箭步上前,把我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沒事,就是小傷口……”我說著,為了證明,彎下頭,把嵌進腿裏的玻璃碴子拿指甲摳出,臉上笑靨如花。


    曲逸塵抬眼看我,溫怒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我沮喪著臉,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


    曲逸塵再迴來時,手裏拎著家用醫藥箱,坐在床前,伸手把我腳放到他腿上,一臉認真的幫我用碘伏塗抹傷口。


    “這麽多年,你都是這麽過來的?”處理完傷口,曲逸塵問的突兀。


    “嗯?”我一臉蒙圈看他。


    曲逸塵歎了口氣,應了句,“沒事!”


    他坐在床邊不走,我也不好意思趕他離開。


    就這樣,一坐就坐了大半夜。


    他僵持著不說話,時不時抽從兜內摸出一根煙點燃。


    終於,在他第n次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角時,我忍不住開了口:“曲二,你再抽下去的話,我這一畝三分地就變成仙境了。”


    曲逸塵迴頭看我一眼,嘬在嘴角的香煙沒有點燃。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曲逸塵起身,整了整鬆鬆垮垮的睡衣。


    “嗯,好!”我笑著點頭承應,心裏莫名鬆了一口氣。


    待曲逸塵離開後關門後,我才下地,躡手躡腳的走到門框前關閉臥室燈。


    燈光剛剛熄滅,房間門卻又突然被打開。


    我還沒迴過神來,整個人已經被抵在牆角。


    “曲……曲逸塵……”我喏喏的開口,伸出纖細的手指摸向他的臉。


    “一整晚,你是不是都在想我什麽時候會走?”曲逸塵伏在我耳邸,噴灑著熱氣。


    “沒……沒有……”我心虛迴應,身子向後縮著。


    “咱倆剛好相反,我一整晚都在想要怎麽才能留下!”曲逸塵在我耳畔肆意的笑,惹得我臉頰緋紅。


    “你不是說,你……”我說至半截,那句腿腳不便卡在喉嚨。


    “說我的腿?”曲逸塵俯身把我抱起,輕柔放在床上,“不試試,怎麽知道?”


    話落,他將身上的睡衣腰帶解開,一揚手,扔在了地上。


    我是有近視加輕微弱視,但是也還沒瞎到什麽都看不著的地步。


    他寬窄的腰身呈現在我眼前,我頭一偏,紅了臉。


    “曲逸塵,你如果敢再靠近一步,我保證明天開始,我一定會離你遠遠的!!”我汲一口氣,奪口而出。


    “我今晚喝了酒,什麽都不記得!”曲逸塵嗤笑,帶有酒味的唇朝我襲來。


    我閃躲不及,被他擒住唇角。


    我早說過,終日心心念念的兩個人最怕的就是這樣,在某個深夜交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曲逸塵埋在我身上予、取、予、求。


    我gong著身子戰、栗。


    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但又好像蓄謀已久。


    事後。


    曲逸塵從身後抱著我,將頭埋在我脖間,聲音輕不可聞:“一一,我愛你!”


    我窩在他懷裏的身子,不可抑製的瑟瑟發抖,哭的歇斯底裏。


    我等這話等了十多年,再次聽到,卻再無往昔那般繾綣。


    我不知道,我這些了眼淚是對過往感情的祭奠,還是委屈。


    動了心的人都一樣,作踐自己到骨子裏,哪怕內心憤力反抗,也無疑是以卵擊石。


    站在局外,冠冕堂皇的話,誰都能說的輕巧。


    但是置身局內,誰又能逃得過愛情?


    半睡半醒間,我忽然想起不知道從哪兒看來的那句話:你見愛情放過誰?


    次日。


    在曲逸塵胸口醒來,是我曾肖想過無數次的事情。


    手指劃過他的眉眼,心裏的悸動一如從前。


    “醒了?”曲逸塵閉著眸子淺笑,伸手把我的手攥在手心。


    “嗯!”我應答,臉上的紅暈直達耳邸。


    “不哭,不鬧?”曲逸塵驀地睜眼,眼底帶著笑意。


    “一迴生二迴熟!”我撇撇嘴,故作淡定。


    “行!敬你是條漢子!”曲逸塵寬厚的手掌在我尾骨摩挲,使得我身子一個激蕩。


    我掀起眸子看他,卻見他戲謔一笑,翻身下了地。


    從地上撿起他散落的睡衣,麵對著套在身上。


    我盯著他矯健的身子,愣神,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不等我反應過來,曲逸塵已經打開房門,“早上想吃什麽?”


    “米湯,蔥油餅!”我熟稔的說著,想起原來在他家寄住的時候,最愛吃的就是這些。


    脫口而出的話,覆水難收。


    看著曲逸塵麵色一僵,準備開口說抱歉,他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應了聲:“好!”


    ——這兩樣,是素姨的拿手早餐!


    曲逸塵出去後,我起身走到浴室簡單衝了下淋雨,然後從衣櫃裏取了套睡衣穿上,走出房門。


    曲逸塵做飯的手法盡得素姨真傳。


    就連顛勺的手法都是一模一樣。


    我坐在餐廳,看著廚房裏的曲逸塵,五味雜陳。


    我們骨子裏就像是裝有電池正負極,隻要相遇,就會克製不住相吸。


    但是除了急急交匯那片刻的歡、愉,分開後,我們又各自寞落。


    “在想什麽?”曲逸塵把早餐放到我麵前,寵溺的捏了下我的鼻梁。


    “在想外麵的雪什麽時候會停!”我睨了眼窗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我今早看了天氣預報,據說會下三天!”曲逸塵勾了勾唇角,抽了張紙巾放到我麵前。


    他知道,我吃飯的時候,有時不時會擦嘴的小毛病。


    三天?


    我忍不住蹙眉看他,見他的模樣不似作假,默了聲。


    飯後,我急急走迴臥室,坐在床邊摸起手機看天氣預報——果然,a市,大雪三天,封路!!


    我聳拉著肩膀,整個身體像被抽空。


    “怎麽?還非得自己看看才信?”曲逸塵倚在門框處,恣意懶散。


    我瞍了他一眼,不悅的挑開唇際,“曲律師,你在我這,信用度已經為零!”


    想到昨晚在進宏苑前,他那副自嘲、可憐兮兮的嘴臉,我頓時覺得都是套路!!


    曲逸塵倒也不介意,嘴角漾出一抹弧度,“出去喝杯咖啡?窗前,雪景不錯!”


    我極不情願的看了他一眼,在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時,毛骨悚然。


    “走吧,剛好我也想喝咖啡!”我起身,淡著臉,從他身邊越過。


    落地窗前,曲逸塵已經擺好兩個地墊,矮幾上擺放著兩杯正冒著人氣的咖啡。


    窗外,晴著天,卻飄著雪。


    我抿了口杯內的咖啡,忽而想到我們兩第一次,抬眼淺笑,“曲二,今天,我不會再被你未婚妻捉jian吧?”


    曲逸塵彎著唇角,抬起手腕,將咖啡遞至唇邊,“不會,今天不會,以後也不會……”


    他話落,我臉上沒有多大反應,聲音如常,“她怎麽舍得放開你?”


    依照我對溫婉不多不少的了解,她絕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曲逸塵。


    我正妄加猜測,就聽到曲逸塵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因為我跟她說,我也打算放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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