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噙著笑意,氣氛有些尷尬。


    季霖的手隨意搭在我肩膀上,收緊,發問:“一一,這兩位是你朋友?”


    “談不上!”我笑意盎然,眼神略過溫婉,依舊盯著曲逸塵。


    今天的曲逸塵跟往日不同。


    參加婚禮,他竟然沒有穿正常,隻穿了一件普通的休閑服。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


    普普通通的衣服被他一穿,憑空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好久不見!”曲逸塵伸手,卻不是向我。


    我順著曲逸塵伸手的方向看著季霖。


    季霖微微垂眼,瞥了一眼曲逸塵的手,彈了彈自己的西服領,紈絝的笑笑,“我這人度量小,不跟情敵握手。”


    曲逸塵伸著的手懸在半空中,尷尬的收迴。


    “逸塵,你看一一……”溫婉扯了扯曲逸塵的胳膊,努努嘴看向我。


    我身子稍朝季霖肩膀處靠了靠,嗤笑,“溫小姐別這樣,還是稱唿我為白律師比較好,您這樣叫我名字,會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溫婉委屈,眼裏蘊著霧氣,抓著曲逸塵胳膊的手收緊。


    曲逸塵看我一眼,拍了拍溫婉搭在他胳膊上的手,驀地開口:“我們去別處走走,待會兒就入席了!”


    溫婉點頭,低眉順眼,乖巧的不像話。


    待曲逸塵跟溫婉走遠,季霖環著我肩膀的手放下,輕磕了下我手臂,“這曲逸塵什麽眼光,那溫婉明顯就是一個綠茶biao,他怎麽跟捧寶似得捧著她?


    你也是,人家都心有所屬,你還這樣作踐自己!”


    我側頭,睨了他一眼,斂起唇角,“季醫生,我們很熟嗎?”


    說完,不等他迴答,我就跨步找了處僻靜角落入座。


    季霖臉厚,也同樣緊挨著我坐下。


    時不時推攘我一下,不是讓我看賓客滿堂,就是讓我看曲逸塵跟溫婉深情繾綣。


    反正就是一刻都不讓我落得痛快。


    在季霖第n次推我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季醫生,您今天很閑是不是?”


    “還成吧,今天是人家陳總結婚,也不是我,我就是想忙也忙不起來啊!”季霖戲謔的笑。


    我看了他一眼,無言。


    我實在有些懷疑,這男人原來是不是學的京劇變臉。


    在醫院的時溫潤如君子,麵對小混混時潑皮無賴,現在又死皮賴臉!


    我不理會他,盯著婚禮台上的背景圖案出神。


    那是一張陳澤跟新娘放大的結婚照。


    兩人四目相對,溫情一片。


    都說,這個世界上最藏不住的就是一個人的眼神。


    但是在我看來,一個人最容易做戲的就是那一雙眼睛。


    明明不相愛的兩個人,偏偏做出一副彼此深愛的模樣。


    真真是諷刺的可笑。


    “白律師,陳總那張結婚照……”季霖湊到我身邊,還沒開口就被我一記冷眼瞪了迴去。


    他聳了聳肩坐直身子,拿著餐桌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今天的賓客就是擁擠到連一個空位都挪不出來。


    我正看著陳澤的照片發呆,身邊的季霖再一次開始碰我手臂。


    我本欲發火,卻見他瞟眼給我使眼色。


    收迴視線,朝身邊一看,才知道竟然是溫婉跟曲逸塵坐到了我旁邊。


    冤家路窄,本來是應該躲著走,他們卻非得送上門。


    也不知道是挑釁還是真的就這麽心大。


    服務生招唿賓客入席,典禮即將開始。


    隨著一首‘咱們結婚吧’,氛圍進入高、潮。


    “潔白的婚紗


    手捧著鮮花


    美麗的像童話


    想起那年初夏


    我為你牽掛


    在一起就犯傻


    ……”


    隱約輕快喜悅,我的心卻一點點下沉。


    “首先,歡迎各位貴賓來參加我們陳總的婚禮,接下來有請新人!”司儀站在典禮台上,隨之音響裏麵的音樂被切換成了平緩的結婚進行曲。


    陳澤率先上台,臉上是帥氣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我總覺得今天的陳澤滿麵紅光,很是喜慶。


    後續便是新娘的父親帶著女兒交到陳澤手上。


    在陳澤接過女人手的那一刻,我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輕嘲。


    “等一下!”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側身朝大門處瞍了一眼,臉上笑意放大。


    是那個女人!


    幾年在大鬧我婚禮的那個女人!


    陳澤收緊手,一臉慌張,但是眼底卻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


    “你是誰?”女方的父親,一位身穿考究唐裝的老人,蹙眉問。


    “我是陳澤孩子的母親,今天他們的婚禮,我不同意!”女人擲地有聲。


    “保安,保安,把這女人給我拖出去!”陳澤的父親老臉憋得通紅,驚慌失措的說著。


    六七個保安聞聲趕到。


    不等他們動手,就見女人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


    “你們陳家人狠心,自家孫子都不認,為了什麽商業聯姻,居然讓自家兒子拋棄妻兒另娶,我不活了……”女人嚎嚎大哭,如果不是她一直捂著臉,並不見半分淚落下,我都快要當真。


    幾個保安麵麵相顧,不敢動手。


    誰都不敢保證這女人到底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們的想法,我明白。


    這有錢人家本來私生活就混亂的很,萬一這女人說的是真的,迴頭母憑子貴上了位,那他們一個個的,還能有好果子吃?


    陳澤的父親,拿起手邊的一個花瓶就朝女人扔去。


    女人不閃也不躲,任由花瓶砸下。


    我坐在靠邊的位置,眼見花瓶落下,起身側身,花瓶砸在我小腿處,落地。


    幾個原本來記錄‘瀚海’總裁的記者,一個個舉著相機欲欲躍試。


    如果不是顧及陳澤父親的麵子,怕是早已亂了套。


    坐在地上的女人抬眼看我,先是一驚,後又馬上鎮定下來。


    “你這是演戲成癮了?”我半蹲下身子,看著女人,勾勾唇角。


    女人橫我一眼,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也不急,起身整整衣服,用僅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記得我了?我對你可是記憶猶新啊,當初我跟陳澤的婚禮也是你來攪得局!”


    女人不理會我,又開始撒潑耍橫的大哭起來。


    陳澤父親幾步走到我兩身邊,一把將我推開,怒氣衝衝,“你是誰?”


    “伯父!”我禮貌性點頭。


    他看了我一眼,認出了我,麵色有些僵硬的說:“這是我們陳家的事,與旁人無關,既然是受邀的貴賓,還是好好坐到賓客席比較好!”


    聞言,我倏然一笑,識趣的離開。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剛剛明明是怕他花瓶砸在這女人身上,明日上了a市頭版頭條,他卻絲毫不買我的好,我如果再繼續插手下去的話,未免太不知所謂。


    入座。


    被花瓶砸過的小腿肚腫脹的老高。


    我狀似無意的低頭輕柔著腿,淡著臉,其實疼的厲害。


    季霖低頭瞧了我一眼,正磕瓜子的手放下,“白律師,您這正義感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爆發啊,對前情敵都能這麽大度,可敬!可佩!”


    “你怎麽知道她是我前情敵?”我挑眉,反問。


    “你不會真當a市這群人是傻子吧?就在座的這些人,你隨便逮住一個人問問,不知道的有幾個?也就你,掩耳盜鈴!”季霖輕哼一聲,扭頭看好戲。


    陳尊見保安一個個都不動手,自己親自動手,拖著女人的衣領往門口扔去。


    一個集團的創始人,在此刻,毫無形象可言。


    女人任由他拉著,興許是扯拽的疼了,真真擠出了眼淚,“爸,您怎麽對我沒關係,你不能讓小浩無家可歸啊,他是陳家的長孫,您不能這麽狠心啊……”


    女人哭的歇斯底裏,在場的賓客紛紛側目。


    陳尊拽著女人的手一鬆,一根修長的手指直戳女人額頭,“不論你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都給我滾,就你這樣不入流的貨色也想進我們陳家,你……”


    陳尊正在辱罵,就看到陳澤幾步走到他身後,攔下他的手,“爸,你別這樣,曉曉是個好女人!”


    陳澤一個轉身擋在女人前麵,在眾賓客各說風雲的時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揉著小腿的手一怔,不可置信。


    陳尊似乎也沒想到陳澤會這樣,氣急的後退了幾步。


    “起來!”陳尊老臉有些掛不住,惱的厲害。


    “爸,您應該知道的,我從始至終喜歡的女人都是曉曉,您非得讓我商業聯姻娶餘璐,這樣不是害了人家嗎?我不能那樣做!”陳澤垂著頭,看起來傷懷。


    “陳澤,我把你養這麽大,是讓你在關鍵時候打我這老臉的?你如果還認我是你爸,你現在就給我馬上起來,如果你不認我這個爸,明天,去瀚悅遞辭呈,走人!”陳尊陰翳著臉。


    原先就按耐不住的記者已經開始紛紛拍照、錄像。


    整個婚禮現場亂成一團。


    唯一淡定的就要數站在典禮台上的新娘,她雙手拿著一束捧花,唇角微微上揚。


    陳尊話音一落。


    一眾人都屏住唿吸,等待著陳澤迴答。


    陳澤踉蹌起身,朝陳尊鞠了一躬,轉身握起女人的手,含情脈脈,“曉曉,你放心,我答應你們母子的一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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