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事務所開業的那天,周航說替我看好了日子。


    而且據說還是請什麽大仙兒看的。


    的確,是個好日子!


    瓢潑大雨,一個來‘道喜’的人都沒有。


    我穿著一條白色的休閑九分褲,還有一件淺藍色的九分袖薄針織蹲在門口賞雨。


    鈴鐺站在我身後,一臉為難。


    “一一姐,要不咱們迴去吧?您看你剛迴a市本來也就沒告什麽朋友,今天這雨還……”鈴鐺欲言又止。


    站在一旁的罪魁禍首撓撓頭,將臉撇向別處。


    “沒事,姐就蹲著賞雨!”我抬眼瞅了一眼周航,奢望能看見他臉上的‘愧疚’。


    “這事能怪我嗎?你讓我找人看開業的日子,也沒讓我看天氣預報啊!”周航一臉理直氣壯。


    “那這事是該怪我嘍?”我迴眸,笑靨如花。


    周航張了張嘴,在我的睨視下,默默住聲。


    事務所的對麵就是陳澤的瀚悅集團。


    說來奇怪,最近我忙前忙後,故意站在顯眼的地方,陳澤卻沒有多看我一眼。


    難道對我的那點肖想已經消失殆盡了?


    我盯著雨簾發癡,褲腳的被濺起的雨水弄的滿是斑點。


    “白律師,這是我們陳總讓給您送過來的花籃,祝您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男人拎著花籃從對麵過來,肥胖的身子上麵撐著一把小傘,有幾分滑稽。


    我倏然抬頭,看看他,再迴頭看看我冷清的都快關門的事務所。


    伸出纖細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跟我說?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男人隨著我的視線掃視了下,略尷尬。


    看到男人的囧樣,我並沒有起身,而是衝身後擺了擺手:“過來個人接花籃!”


    鈴鐺潛意識看了眼周航,見他沒反應,識趣的跑了過來。


    自從上次她弄了次腳傷後,安穩的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最近太過平常,沒有特殊舉動的原因。


    “您進來坐坐吧!”鈴鐺看著送花籃的男人客氣的招唿。


    男人一手承受,一手連連擺弄:“不……不……”


    他還沒說完,我正眺望雨的眸子就先迴頭‘眺望’了他一下。


    男人艱難的看著我咽了口唾沫,收起傘,跟著鈴鐺走了進去。


    我這兒都這麽‘人丁’悉數了,他居然還推三阻四?還有沒有點腦子!


    男人灰溜溜的走了,站在我身後的周航‘噗嗤’笑出聲。


    “還有你這樣的?開業還威逼利誘讓人家進去?”周航嗤笑。


    我起身深吸了口氣走到他身邊,思忖:“迴頭,帶我去看看這位看日子的大仙!”


    周航摸摸鼻子,一臉喪氣。


    “走吧!迴去吃午飯!”我邊說,邊垂眼看手腕的表,時間指針十一點五十!


    我前腳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沙啞的笑聲:“今天你開業啊?”


    兀的迴頭,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莞爾一笑:“是你啊!”


    說話的人是在飛機上的女孩,跟善良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不請問進去坐坐?”女孩開口,聲音的破鑼嗓跟精致的臉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求之不得,正愁沒人!”我淺笑著帶路,女孩跟在我身後眉眼帶笑。


    我的律師事務所在這座寫字樓的二樓,高端大氣上檔次。


    唯一的缺陷就是‘人煙稀少’。


    我領著女孩進門,周航正站在事務所中央的地上高談闊論,什麽三年目標,五年計劃,說的頭頭是道。


    看著他,我不禁翻了個白眼,身邊的女孩卻是拍手誇讚。


    聽見有人表揚,周航得意洋洋迴了頭。


    在對上女孩漫笑的眸子時,笑容僵硬。


    “這個,這個……”周航握手打招唿,轉眼不停的朝我眨眼,似乎是在問我怎麽一迴事。


    我無奈的聳聳肩,看著女孩:“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叫子月,初到a市,目前經營一家小規模酒吧。”女孩看向我,又看向眾人。


    “姓什麽啊?”周航恣意靠近,故意用手扯過子月的頭發聞了兩下。


    “沒有姓,無父無母,我記事起是在一個深夜的子時,那晚的月亮很漂亮,所以就自己起名叫子月。”子月說的直爽,我們卻笑得牽強。


    這個理由讓人信服,未免有點差強人意。


    有故事的人,就像一個謎,謎底是什麽?


    有待探究!


    我記得幾年前有人跟我說過,好奇會害死貓。


    所以,至此以後,我很少對人抱有好奇心。


    子月很隨和,加入我們這種‘低級趣味’的人群很容易。


    她跟周航談的最好,對鈴鐺有些莫名疏遠。


    子月在a市開的酒吧叫‘魅色’。


    據周航誇張的形容,那是a市最奢靡的地方。


    周航說話的可信度雖然不高,但是在扣除些水分後還是可取的。


    所以,對於子月的魅色。


    我,深信不疑,它是個好地方!


    當天,我們在事務所吃完外賣後,廝混了一下午,包括陳澤派過來的那個男人。


    男人三十出頭,名叫小丁,這個名字起得有些曖、昧橫生。


    ——小丁丁!


    晚上差不多七八點的時候,子月招唿我們去她的魅色玩。


    鈴鐺推辭說不去,我和周航對視了一眼,應聲同意。


    酒過三巡說醉話,留一個別人的心腹在自己身邊,終究沒什麽安全感。


    小丁見我們興致勃勃,給家裏打了一通電話說晚歸。


    在去酒吧的路上,子月調侃小丁不怕迴家跪遙控器?


    小丁臉色一紅,說自己單身。


    看著小丁愛慕的眼神,子月笑笑,往我身邊靠近幾分。


    我抬眼,看著她忍不住憋笑。


    有些人,未曾相識,卻一見如故。


    我喜歡子月的性子,直率,比較對我胃口。


    跟著子月抵達她酒吧的時候,她一手攬過我的肩膀帶我進去,眼角夾著笑,讓我看的失神。


    我初到芬蘭時,善良似乎也總是這樣待我,一手攬著我的肩,一副大姐大的模樣。


    我還在晃神,子月已經把我們帶到了酒吧。


    “怎麽樣?喜歡嗎?”子月攬著我的手收緊幾分,垂眼笑笑。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所有裝潢都用的水晶跟玻璃材質。


    透亮、折射、灼眼!


    “這些東西……”我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本來想說這些東西應該不是特別貴吧?


    還未開口,就被周航打斷:“能把鑽石裝點在酒吧的,你絕對是第一人!”


    周航說完,子月笑的璀璨。


    我一臉懵圈!


    “這些東西哪些是鑽石?”我佯裝淡定。


    子月正準備開口,周航朝她擺擺手一臉鄙夷:“不說為好,不然某些人以後可就在你這兒常住嘍!”


    子月被逗樂,迴眸看了我一眼,走到吧台點酒。


    “周航,你是不是覺得現在榜上富婆了,不需要我了?竟然敢這樣拆我的台!”我溫怒的拎著周航的耳朵,扯得發紅。


    周航齜牙咧嘴的忍著疼:“大姐,這是我拆你台嗎?你剛才聽到我說那些是鑽石,眼睛都直了好嗎?”


    “有嗎?”我鬆手拍拍自己的臉。


    “有!”周航無奈的點點頭,揉了揉耳朵,坐在吧台前。


    我深吸了口氣,靠近周航小聲嘟囔:“這裏麵的陳設真的有鑽石?”


    周航瞥了我一眼,嘬了一口酒,點點頭:“這裏的陳設看著不起眼,除了鑽石就是水晶,子月這女人,不簡單!”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多了飯團。


    我覺得我今晚的智商直線下降,好像迴到了多年前的天真。


    ‘天真’?


    心裏念叨著這個詞,自己先戳之以鼻。


    子月好像很了解我的口味,一杯血腥瑪麗打發了我,她跟周航卻拚起烈酒。


    我準備抱怨我的不滿,想申請換杯烈酒,抬眼看了眼默默喝著果汁的小丁,嘴角抽搐!


    ——原來,我這個待遇已經不錯了!


    人不能有心思。


    有心思的人,往往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血腥瑪麗,我一口氣喝了十杯。


    周航和子月猜拳,顧不得離我,而且他們倆也喝得七七八八。


    小丁多次擔憂阻止,皆被我拒絕,最後悄然撥通了陳澤電話。


    麵對他給陳澤打電話,我搖搖晃晃到了洗手間。


    解決完生理需求,看著鏡子裏陌生的自己,我搖頭晃腦的伸食指問:“你誰啊?長得真醜,疾言厲色的……”


    仔細端詳了半天鏡子裏的人,發現是自己後,生生把我嚇了一跳。


    一個哆嗦,退出了洗手間。


    子月的酒吧很大,醉眼朦朧的我繞了好幾個圈都沒能走到吧台。


    “你好,請問吧台怎麽走啊?”我隨手拉了個人,笑容可掬。


    “一一?”被我拉住的人驚叫出聲。


    “咦~~”我拉長了音說著,最後吧唧著嘴問:“你誰啊?”


    “我是秦昊啊!”說話的人一臉焦急。


    秦昊?好熟悉的名字,但是到底是誰,我還真是有點懵。


    “算了,跟你說不清,你怎麽醉成這樣?”秦昊邊說,邊把我拖進一個包廂。


    走進包廂,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一群人的視線都齊齊聚集到我身上。


    我一個激靈,朝他們鞠了一躬:“現在是白一一同學表演時間,大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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