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夜


    紅土大陸托斯卡曼王國世界政府直屬陸軍作戰前線


    一個個子在三米左右,身材勻稱,穿著陸軍青綠色軍裝,披著陸軍大氅的中年男子在作戰部裏看著地圖:“海上戰線正在被壓垮是嗎?”


    “是,對方有新式軍艦,是用蒸汽提供的動力,速度很快,防禦性也很強。對我們的軍艦幾乎完成了碾壓,我們得想辦法阻止他們的進一步侵襲。”一名下屬迴答道。


    “海上沒有守得必要了。”中年男子輕飄飄地說道,將目光從地圖的海麵移到了陸地上。


    “哈?”下屬愣住了,海麵是他們僅剩的屏障,如果最後一片海域被占據,那反叛軍將會直接登陸和他們陸軍構建的陸地第一防線發起衝突,怎麽能說守就不守了?


    中年男子目光滿是輕蔑,微微揚起下巴:“照你剛剛的話,我們的海軍跟他們的海軍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方的蒸汽軍艦對我們完成了碾壓,最近幾日的戰損比也很高,甚至本來是我們海軍主動突襲對方,現在海域還在一點點失守……這麽多例子已經足以表明我們在海上是完全占不到任何優勢的啊,那為什麽要打這種無意義的仗呢?”


    “那我們要直接放棄了嗎……”


    “是啊,海上我打不過他們,不跑等什麽啊,難不成還非得拿一把小刀跟人家的火炮對抗嗎?愚蠢……”中年男子露出笑容,他盯著第一防線的火力布置圖,非常自信,“幹脆早點兒把戰場挪到陸地上。在這兒,占優勢的是我們。再說了,突然的撤軍會讓對方捉摸不透我們的意圖,說不準會安分好幾天呢,時間拖越長,我們戰線就布置的越完善,調過來的兵力就越多。”


    “明白。”


    “聽說新世界開戰了是嗎?五老星隻給了薩卡斯基那家夥半個月的時間,他擔心自己事後會被免職,就開始進行殊死一搏了,嗯……真有趣。”中年男子對薩卡斯基保持幸災樂禍的態度,“那就找我安排的去做吧,讓海軍撤退,不必要的損失可以結束了。”


    “是,紅龍大將!”


    ——


    次日清晨


    “二十四歲下士,二十七歲中將,三十三歲大將,四十一歲元帥,現在也才四十五歲,戰績顯赫,等鋼骨空退休,很可能成為五十歲不到的全軍統帥……真可怕的傳奇履曆啊,開掛的人生……”亞摩斯看著陸軍元帥紅龍施耐德的資料薄。


    一邊侍從給他端上了早餐。


    亞摩斯先將一杯牛奶一飲而盡,隨後邊吃邊看著紅龍施耐德的資料。


    這個人的特點有兩個,一是實力強大,以遠超曆屆陸軍大將的實力聞名軍部,這是他在陸軍升職速度像坐火箭一樣快的硬性條件,二是戰術,此人的作戰風格捉摸不定,他似乎擁有以上帝視角審視自己審視局麵的能力。


    比如他起先一貫喜歡硬碰硬,那這次麵對敵人時,敵人熟知他的作戰方式,即會想出相對於的辦法來對抗。然而沒這麽簡單,在這次作戰前夕,他就會自己審視自己,把自己代入成為敵人,同時又是自己,然後腦子裏進行博弈,最終選擇出那個可能並不符合他性格,但能一舉擊敗對方的戰術。


    也就是,此人對自身非常了解,在他自己了解到極致後,別人就無法了解他了。即,沒有任何作戰案例可以借鑒。再加以施耐德很擅長揣測敵方的心思,如果是一個墨守成規不具備太大創新的對手,絕對會在陸地上被他治的死死的。


    “那我也不按套路出牌吧。”亞摩斯如此道。


    上午,一眾高層到了作戰室,開例行會議。


    霍金斯一直在這裏駐紮,之前也是由他應對世界政府軍隊的突襲,所以他非常了解現在的情況。雖然亞摩斯職銜比他高,理應由他統管全局,但就目前而言,他還不是太了解局麵,不便於直接接手軍務。


    “世界政府的海軍在陸續撤退,看樣子是要讓出這最後一片海域。”霍金斯道。


    十多號人都穿著整潔的軍裝,朝前探頭看著長桌上鋪著的地圖。


    “會不會有詐?”多拉特猜測道。


    “聽說施耐德已經趕赴紅土大陸第一防線了吧?那這片海域的戰爭應該也是他來指揮的。”薩博主動開口,“我們革命軍先前重心也主要在紅土大陸,所以和施耐德也有過不少交手,算是了解一些他。如果他來指揮的,那麽可以理解。畢竟世界政府的海軍被完全壓製,再打下去完全沒有意義。他是想早點把戰場放在陸地上,和我們進行真正的較量。”


    “我看分析,說這人不是不按套路出牌麽?你怎麽肯定他就是想把戰場放在陸地上,不想在海上徒勞?”亞摩斯心中牢牢記著紅龍施耐德的特點,此刻對薩博的話做出了反駁。


    “那家夥也足夠自傲。”薩博對紅龍施耐德的了解相對在場其他人,更加立體,“海戰他不擅長,而且我們本身就具備了碾壓的實力,我相信就算是他,在海上也耍不出什麽花樣。”


    萊澤因雙臂環胸,側身站著:“我安排暗礁的人查探一下,看看對方海上兵力、陸地兵力有沒有什麽異樣調動。”


    “空城計啊。”亞摩斯突然露出了笑容,“那家夥指不定窩在作戰部裏,笑看我們到底敢不敢前進。”


    在亞摩斯的原世界名著《三國演義》裏有這麽一個故事,諸葛亮無兵禦敵,便大開城門,獨自坐在城牆上撫琴。領十萬大軍而來的司馬懿見狀,恐有詐,遂離。


    嗬嗬……


    當我傻麽……


    我有十萬大軍,為什麽不能先派一支千人的隊伍進城查探,為什麽不能直接萬箭齊發射死諸葛亮你這個龜兒子。


    “一戰團先去,查探情況,要穩紮穩打,確保托斯卡曼王國的海域安全,並且維持統治。”亞摩斯冷靜排兵布陣,“對方就是賭我們會懷疑有詐,也賭我們因為薩卡斯基帶領的海軍主力半個月後就會趕到而會迫切冒險。他覺得我們冒險來了發現確實沒有設防也會亂了陣腳。我們等得起,”


    “是。”一戰團團長,一位海軍中將得令。


    “對方陸軍的作戰經驗非常豐富吧,應該有些殺手鐧,而且他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構築防線,想攻下來,照曆史戰例,得付出比對方多一半的損失。”亞摩斯摸著下巴的胡子,“我們在托斯卡曼浪費的時間,對方還會有大量士兵陸陸續續趕到。有八十萬嗎?”


    “差不多。”霍金斯點頭道。


    “咱們陸軍不算正在擴編的倆,現在也就十六萬人。你們革命軍的主力應該也是陸軍吧?”亞摩斯又扭頭看向薩博,在安排戰術的同時不斷了解各種信息。


    薩博道:“是的,所以北海海上戰爭我們一直和世界政府打得比較僵。陸軍的話,北海目前有五十萬左右的兵力,紅土大陸有幾萬零散安插在各國協助他們起義的軍隊。”


    “如果能成功幫助那些國家起義,也就能掌控他們的國家軍隊吧,你們有估算過大概的數量嗎?”亞摩斯發掘的很深,他沒有忽視起義國家的守備軍。


    “起碼五十萬,但這些守備軍的戰鬥力無法和世界政府直屬陸軍相提並論。”薩博道。


    “啊……簡單加減,我們的兵力是占優勢的,隻不過其中一半左右都是暗線。”亞摩斯指著地圖的世界政府第一防線,“他們防線的布置我們有竊取到嗎?”


    “有,但是不多。而且對方的主要點不斷地更換,不到兵戈相見的時候我們基本無法掌握完全的火力布置。”霍金斯又抽出了一張圖,這張圖非常細致地描繪了世界政府陸軍第一防線的各種布置。


    一幫人像是研究古董的考古學家,堆在一起仔仔細細看著地圖。


    “夠狠啊……這光是暴露出來的火力布置就已經很強了,又占據這種地形,簡直就是咱們上去多少就被人家掃射死多少。”多拉特感歎道。


    對方的火力太猛了,各種軍械以及地形,普通士兵上去就是送死。


    “隻能我們的主力打開缺口咯——哈?網狀防線……”亞摩斯終於頭疼了。


    這還沒和紅龍施耐德鬥智鬥勇呢,強大的火力布置以及網狀防線就已經讓他頭疼。


    如果對方隻是一條綿延上百公裏的防線,那隻要突破了就可以長驅而入。但網狀防線不同,它的火力布置就像一張網鋪在了地上,你突破也隻能網裏麵的一個網格。突破一個網格後,麵對的就是四麵八方的圍攻。


    想突破網狀防線,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一點一點把整條防線吃下來。而不像正常防線隻需要打出一道缺口就皆大歡喜。


    “這防線你們有什麽想法嗎?”亞摩斯問道。


    在場的副元帥、大將、中將都不說話。


    人家肯用網狀防線那就是因為知道你們拿網狀防線沒辦法,想破解網狀防線能是那麽簡單的麽?


    “咱們幾個想突過去太容易了,但你們要知道,世界政府、紅土大陸不是我們幾個人就能搞得懂的。我們需要充沛的兵力,鎮壓世界政府的軍隊,鎮壓那些企圖謀亂的加盟國。現在這條防線,想完全啃下來,傷亡會相當慘重。”亞摩斯道,“都說紅龍施耐德很厲害,咱們還沒和他正式交手,絕不能因為這條網狀防線,硬生生被耗到薩卡斯基的海軍主力抵達。他們要是來了,我們就全盤皆輸了。”


    “一些對付網格防線的戰例,基本都是硬碰硬,我們確實拿不出更好的辦法,更何況他們火力強大還占地形優勢。所以要想解決辦法,那解決辦法一定不在於那些士兵身上,而在於我們在場的諸位身上。單兵作戰能力在這場戰爭裏將會起到決定性作用。”霍金斯抬頭看向庫讚,“庫讚的果實能力大家基本清楚,能否製造一個足夠大的冰之國度,對他們的網格方向進行破壞。”


    “你們知道我的能力,他們當然也知道。”庫讚平淡地說著,“網格防線有一個特征,長度寬度都會很大,因為他們不需要密集地駐紮兵力,我的冰之國度覆蓋範圍無法穿透他們的防線。另外,如果我們趕赴前線作戰,紅龍施耐德也會派出頂尖戰力應對,絕不會任由我們的尖端戰力對他們的士兵進行壓倒性攻擊。”


    “換個思路。”亞摩斯提出角度比較特別的思路,“紅龍施耐德不按套路出牌,因為他會揣測我們如何揣測他,然後精準地知曉我們如何應對他,他再相應地做出應對。那也就是說,我們也可以揣測他怎麽揣測我們。”


    聽上去有點兒懵,實際上很簡單。


    紅龍施耐德牛逼在於,他能揣測亞摩斯他們是怎麽揣測他。


    亞摩斯要做的就是,揣測紅龍施耐德怎麽揣測自己對他的揣測。


    “太複雜了,無異於賭博。”霍金斯微微搖頭。


    “那就正合我意了。”賭博兩個字和亞摩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如果戰場變成了賭博,存在了不確定性,那麽紅龍施耐德就無法發揮他的優勢了。原本他是正常人我們是瞎子,現在大家都是瞎子,反倒會因為冒險而使得戰局變得‘公平’。”


    “現在確切的方案還是得不出來,得等一戰團掌握了前麵的海域,我們在陸地上和他們進行初步試探。”霍金斯一直沒發表什麽關鍵性的話,可他腦子裏始終在思索如何破解網格防線。


    “嗯,現在就先看一戰團的了。另外多拉格也快來了吧,他作為紅龍施耐德的老對手,我覺得他應該會有一些獨到的解決辦法。”今天的會議沒有太大的收獲,亞摩斯不以為意。


    薩博剛剛在沉思,聽到亞摩斯談到多拉格,道:“多拉格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兩天內抵達。”


    “好。”亞摩斯伸了個懶腰,“這段時間也足夠一戰團掌握剩下的海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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