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楚斯島某一片荒蕪的沙灘上,亞摩斯穿著黑色寬鬆長褲,白襯衫,雙手撐在沙灘上,坐在那裏眺望大海。


    他的身邊還有瓶酒,依舊是因比特酒。


    “亞摩斯。”


    真是久違的稱唿。


    亞摩斯已經不知道聽多久“埃裏克陛下”了,他惶恐地現自己快要習慣新名字,忘卻曾經那經曆過無數血痛的烙印。


    扭過頭,是穿著軍裝的德雷克和多拉特來了,兩人也都各拎著酒。


    “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兒的。”多拉特過來一屁股坐在了亞摩斯身邊。


    德雷克也坐下:“仆人現你失蹤後,王宮差點翻了天。不過我和多拉特都知道你沒失蹤,所以安撫下他們來找你了。”


    “我就知道你們能找得到我。”亞摩斯出沙啞的聲音,他臉上掛著些許微笑,不過比微笑更多的是滄桑。


    他的胡子長長許多,頭也亂糟糟的,這些他從沒有打理。目光也似乎被塵世所打磨,正走向黯淡。


    說來可笑,一把刀隻有在不用之後才會漸漸生鏽報廢,在戰鬥中反而能不斷地煥生機。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不是麽?”多拉特聲音有點沉重,他手裏有兩瓶酒,他先咬開一個瓶塞,將一瓶酒放到了三人的麵前。


    三人坐成一排,麵朝大海,吹著海風。


    “十一月十八號。”亞摩斯看著大海,張嘴緩緩道,“盧卡死兩年了。”


    沉默……


    “變了真多。”許久,亞摩斯感歎道。


    多拉特咬開了瓶塞,舉起了酒瓶。其餘兩人也舉了起來,和被放在他們三人前麵的那瓶酒碰了一下。


    三人齊刷刷地仰起頭猛地灌起酒來。


    半瓶下去,亞摩斯才放下酒瓶,咂咂嘴,眯起眼睛有些享受海風:“當初為什麽要海葬盧卡呢?就是因為想著,未來不論如何,隻要還在海上馳騁,就總會和盧卡抬頭不見低頭見。”


    德雷克和多拉特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咱們有七八天沒見過了吧?”亞摩斯忽然話鋒一轉,“你們都在忙什麽啊?”


    “練兵。”多拉特迴道。


    德雷克也道:“在弗朗西斯島測試新一代蒸汽戰艦的性能。”


    “喜歡這樣的生活嗎?”亞摩斯問道。


    兩人沉默不語,他們很難迴答。不是難以應付亞摩斯,是難以應付他們自己的內心。


    “德雷克,你那邊先停一下吧,我拜托你一件事。”亞摩斯轉身道,“抽空去趟偉大航路。偉大航路前半段的聖汀島上有一個國家叫阿拉巴斯坦,阿拉巴斯坦裏王下七武海克洛克達爾在密謀某些東西,在他所創辦的犯罪組織巴洛克工作室中,有一個叫馮·克雷的人,務必把他活著帶迴來。”


    “你找那個人有事嗎?”德雷克問。


    “嗯,很重要。”亞摩斯點了點頭,“另外改造手術就定在十二月月底吧,月底你肯定能迴來。”


    “也就是那個人和你的改造手術有關係?”德雷克猜測道。


    亞摩斯沒否認,不過也沒做過多解釋:“算是吧。對了,叫上霍金斯跟你一起去,那兒終究不是我們的地界,而且克洛克達爾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你們兩個小心一點。”


    “好。”德雷克從不逞能,直接應下。


    如果是多拉特,聽到亞摩斯不放心還要安排別人跟上,一定會立馬製止,並且拍胸口表明自己足以。但德雷克不會,他的考慮層麵會更廣泛一些。既然亞摩斯決定再派人,那就意味著在他看來一個人還是有些危險的,兩個一起才行。


    而且霍金斯戰鬥力也是提升了一大截。在亞摩斯昏睡的一年裏,多拉特親自操練霍金斯,霍金斯看上去有點陰柔,骨子裏卻也堅韌。雙色霸氣暫時還沒有領悟,但是體術精湛,六式也學會了剃、指槍、紙繪。


    再加上霍金斯的果實能力,如果兩人有危險,脫身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來,喝完吧,喝完還要迴去工作呢。”亞摩斯無奈地苦笑一聲道。


    聽他這麽說,多拉特和德雷克懸著的心放下了。亞摩斯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哪怕性格不適合但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也還是要做下去。


    多拉特也是,他喜歡教導士兵,但自己也漸漸被條條框框所牽製住。畢竟展必須要製定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他自己也要去遵守,沒有了往日的隨性自在。


    大家都在做著某種犧牲,這是主動、願意的。


    喝完最後的酒,亞摩斯將盧卡的那一瓶灑進了海裏,之後三人告別。


    亞摩斯迴王國繼續處理爛攤子。


    多拉特迴軍營督導。


    德雷克去弗朗西斯島,準備調配出一個月以上的空擋時間,同時聯係霍金斯,為出前往偉大航路做準備。


    海圓曆一五一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德雷克和霍金斯乘船離開布倫諾海域,前往偉大航路前半段的阿拉巴斯坦。線路上雖然他們有了橫跨無風帶的能力,但從新世界走的話還需要過魚人島,途徑海軍本部,路途上危險更多。


    所以他們選擇從顛倒山進入,找到馮·克雷後,登上紅土大6,再乘船迴布倫諾海域。


    海圓曆一五一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德雷克和霍金斯迴到貝楚斯島,也帶迴了亞摩斯口中的那個馮·克雷。在路上他們也遇到了不小的危險,馮·克雷本來就是克洛克達爾手下的人,想在克洛克達爾不知道的情況帶走他很難。


    馮·克雷也很抵觸德雷克、霍金斯,後來雙方爆了一場戰鬥。德雷克和霍金斯聯手以絕對優勢擊敗了馮·克雷,在強行帶走的途中遇到了克洛克達爾的阻攔,好在霍金斯用稻草人蒙蔽了克洛克達爾。在沒有和王下七武海正麵衝突的情況下,順利帶走了馮·克雷。


    迴來後,亞摩斯原先是打算直接叫羅用他開的能力取走了馮·克雷的心髒,卻現馮·克雷在路上已經和德雷克、霍金斯成了朋友。


    他的性格本就重義、善良,比之克洛克達爾,德雷克和霍金斯更容易博得他的好感。


    所以亞摩斯幹脆放棄了威脅的手段,開誠布公地和馮·克雷聊了一夜,將他的經曆、目標告訴了馮·克雷。


    因為這都是真實的,所以亞摩斯在講述時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感打動了馮·克雷。馮·克雷決定幫助亞摩斯。


    在往後的半個月裏,亞摩斯都在教導小馮如何處理各種事務,帶他了解情況,打好關係,為接手做準備。


    洛克施瑞福知道此事後,最終也沒有阻止亞摩斯。他理解亞摩斯,亞摩斯的性格讓他繼續幹下去,恐怕會渾渾噩噩的,找一個替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唯一擔心的是小馮可不可靠,在他趕迴來的三天裏,他特意和小馮打了打交道,以他看人的眼光花三天也足以分清小馮是什麽樣的人。


    就算小馮心裏有異心,用紮實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洛克施瑞福也不覺得憑小馮能在他們的地界翻起什麽風浪。


    至於亞摩斯在金蟬脫殼之後有什麽打算,洛克施瑞福問過了他,亞摩斯隻是迴答抽空加強訓練。因為小馮隻要學習完畢,能替代他了,他就將做改造手術。改造手術完畢後身體素質會大幅度提升,他的天花板會被抬高一大截。後續的這段時間他就加緊時間訓練,讓自己變得更強,為未來幾年要爆的戰爭做準備。


    一五一九年一月十七日


    亞摩斯認為小馮有足夠能力了,且這兩天洛克施瑞福在,可以在明麵上帶小馮幹幾天,於是安排了改造手術。


    手術將在弗朗西斯島進行。


    在夜裏處理完政務迴房後,小馮就溜進了他的房間,亞摩斯則翻窗離開,直奔碼頭而去。碼頭德雷克有安排一艘軍艦等候他,待他上船之後,軍艦前往弗朗西斯島。


    第二天,小馮就以埃裏克陛下的身份出現在大家的麵前,最開始的兩天由洛克施瑞福在身旁坐鎮,保證不會出亂子。


    一五一九年一月十九日


    上午,弗朗西斯研究大樓地下二層


    亞摩斯赤身果體躺在病床上,羅在他身旁閉目養神,調理思緒,集中精神準備為亞摩斯的身體做改造。亞摩斯身體的詳細圖解,他早就在自身感知的時候做了出來,如今就放在病床邊上。羅會根據圖解一邊看一邊對亞摩斯的身體進行改造。


    其實改造就是最大限度地打破亞摩斯的身體素質,類似於打通任督二脈的概念。


    病房外,德雷克在靜靜等候。弗朗西斯島平時都是由他坐鎮,這裏也基本成了海軍駐地。


    時間到了九點鍾,德雷克在病房外用食指的關節處敲了敲玻璃。


    病房裏坐著的羅睜開了眼睛,沒有看向德雷克,卻點了點頭,示意就要開始。


    “準備好了麽?”羅道。


    病床上的亞摩斯有些緊張,當然,他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準備好了。”


    “我在做的時候你也要釋放你的感知能力,如果有哪一步不對,立刻告訴我,我會終止改造。”羅叮囑道。


    “好的。”亞摩斯應下。


    “那麽開始了……”羅的右手伸出,懸在亞摩斯胸口上方,亞摩斯的身子瞬間被一個半球狀的光圈籠罩,“room·屠宰場。”


    羅閉著雙眼,因為肉眼看亞摩斯身體外表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麽情況,他隻能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在改造的同時感受亞摩斯的身體內部。


    亞摩斯也開始感覺到身體裏隱隱約約有一些微小的調整,隻不過這些調整將帶來變化他還摸不準。


    在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三分鍾後,亞摩斯突然沉聲道:“停。”


    羅立刻停了下來,睜開眼看向亞摩斯。


    病房外的德雷克攥緊雙手,為亞摩斯捏了把汗。改造身體實在是太危險了,若不是亞摩斯有感知能力,德雷克絕不會允許亞摩斯冒險。


    “上一步不對,我現在左手臂血液不流通了。”亞摩斯道。


    “好。”羅又閉上眼睛,退迴上一步重新改造。


    整個改造手術進行了足足四個小時,期間出了問題上百次。有小問題被立刻解決,也有身體出現巨大不良反應的情況,好在亞摩斯足夠冷靜,及時告知羅的錯誤點在哪,羅加進改正,沒有釀造不好的後果。


    四個小時後,手術結束。羅臉上都是虛汗,他垂下了酸痛的手,癱倒在地上。


    果實能力控製在這樣的精度,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又持續這麽長時間,對他來說也是很大的損耗,至於亞摩斯,就他目前自己感知來看,手術已經完成,且沒什麽問題。


    但他現在還無法立即下地測試,改造完成後他需要靜養一周,一周後才可以慢慢下地走動,痊愈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你們都沒事吧?”德雷克見手術結束,已經不會打擾到他們兩個人的心神,便衝入進去,扶起羅,同時詢問道。


    羅擺了擺手。


    亞摩斯也“嗯”了一聲,看上去情況良好。


    德雷克先扶著羅去房間休息,安頓好羅之後德雷克又趕了迴來,看著病床上的亞摩斯:“身體沒什麽異常吧?”


    “都很正常,應該是沒問題的。如果有問題,就算現在沒感知出來,到時候測試的時候也會現,再叫羅修補就可以了。”亞摩斯道。


    “修補。”德雷克聽到亞摩斯的用詞,笑道,“你是機器嗎,還修補。”


    “現在算是了。”亞摩斯也笑道。


    幾人都有些如釋重負。改造手術是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他們吸取不到任何經驗,全靠自己摸索,亞摩斯的感知能力保駕護航,確保不會出現疏漏。


    如今能順利完成,也算是一大幸事。


    和亞摩斯簡單聊了幾句,德雷克拿出電話蟲,將手術成功的消息通知給了洛克施瑞福、多拉特、霍金斯等人。


    大家雖然沒來,但也在擔心亞摩斯,如今得到消息,都能放心了。


    亞摩斯也將休養三個月,迎來嶄新的自己。


    “就快了啊……”亞摩斯感歎道,“明年就是那些家夥們登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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