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摩斯和幾人吃完飯,簡單查看了一下情況就乘船獨自一人前往了烏羅羅島。


    二月一日下午,亞摩斯抵達烏羅羅島。送他來的是洛克施瑞福安排的一艘貨輪,貨輪在送完亞摩斯之後繼續直奔其他地方而去,洛克施瑞福對貨輪附加了任務,購買物資。


    目前人口多,每天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光是每天吃上麵,就要花二三百萬。


    貨輪購買完物資還會原路返迴,屆時會再來烏羅羅島接上亞摩斯。現在亞摩斯是徹徹底底的孤身重赴故土。


    烏羅羅島對他而言意義很大,這裏留存了他前世今生從糾纏不清到一刀兩斷的重生經曆。他此行的目的是找那個每年來這裏看望這些亡靈的海軍。


    上次他和德雷克、多拉特、盧卡來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老頭,那老頭是目前唯一生活在烏羅羅島的人,就是他親手埋葬了當初死去的村民,墓地也一直被他看護打理。


    當初交談之際老頭說起了每年都會有個看上去年紀起碼大他們一輪的男子在每年的二月初來看望死去的村民們。


    老頭說那個海軍留有大胡子,喜歡叼雪茄,笑的時候老是閉著眼睛。


    聽到這樣的描述亞摩斯其實心裏就知道來人是誰了,正是知道是誰他才來的。這個人對他而言意義非凡,這一麵他必見不可。


    所以去年十月離開烏羅羅島後這事就牢記於心,默默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亞摩斯徑直穿過了村莊的廢墟,這裏和四個多月前差不多,沒什麽變化。隻不過是季節換了,當時四人都被毒辣的日光曬得皮膚發燙,但現在已經漸漸入冬,天氣轉冷,就連亞摩斯來的時候都穿著頗厚的風衣(再次強調,奧卡瑪海域十月是夏季)。


    墓地在村莊廢墟的邊緣地帶,也就是島嶼的中心位置。亞摩斯沒花多長時間就來了,墓地還是依舊,墓地旁的小屋子煙囪冒出炊煙,很是顯眼。


    亞摩斯先走到了墓地前,站了三分鍾。


    而後他走進了小屋子,屋子的擺設跟之前差不多,一進屋子就有濃鬱的酒味和讓人覺得溫暖的剛剛好的溫度。


    老頭正在火爐前溫著燒酒,見亞摩斯來了沒什麽驚訝的表情:“你來了啊,是為了那個海軍嗎?”


    “是的。”亞摩斯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老頭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來的動機。他走到了老頭身邊,坐在了他的旁邊,將拎著的酒提起,“這是給您拿的一些酒。”


    老頭一見到酒原本波瀾不驚的麵容露出欣喜之色,他接過酒,打量了一番道:“那個海軍每個月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來,你這幾天可以就在這裏等他了。”


    亞摩斯伸出手在火爐前烤著:“行。”


    “你來了也好。”老頭將亞摩斯帶來的酒放到了一邊,自己起身從旁邊破爛的櫃子裏拿出了兩個酒杯,“正好咱倆喝點。”


    亞摩斯看著老頭又坐在火爐邊,伸出粗糙的手把燒酒倒入兩個酒杯中:“他每年都會來的吧。”


    “是啊,不用擔心白等的。”老頭把一酒杯遞給亞摩斯,“噥,嚐嚐。”


    “好。”亞摩斯雙手接過酒杯,酒杯還傳著燒酒的熱度,他先輕輕吸了一口,頓時一股熱流下肚,從整個胸腔開始散發暖熱,瞬間就驅散了寒氣,“不錯啊。”


    “嘿嘿。”老頭發出稍顯得意的笑聲,隨後又是一臉享受地也喝了一口,咂巴著嘴道,“味道還行吧。”


    “酒不好還是沒熱好?”亞摩斯雙手捧著酒杯,身上的暖意愈發濃重。


    老頭撇著嘴搖了搖頭:“天兒不行,現在還是不夠冷,等外麵下起大雪,在屋裏喝溫過的燒酒最愜意了。”


    “這樣啊。”亞摩斯慢慢品著酒,這酒本身是劣質酒,不過在火爐上溫過之後,再配以外麵開始變冷的天氣,就變得像是必不可少的東西了,“話說現在冬天來了這屋子能扛得住嗎?”


    “每天喝點酒一睡不覺著冷,暖和得連被子都懶得蓋呢。”老頭咧嘴說道。


    沒多久亞摩斯就將一小杯燒酒喝完了,老頭見到又給亞摩斯倒滿,然後忽然想起什麽,又從破櫃子裏拿出了一袋肉幹,倒在盤子裏,放火爐上烤著。


    “你也是烏羅羅島人吧。”老頭抓起一塊肉幹邊吃邊道。


    亞摩斯看向老頭,老頭的目光始終正在溫熱的燒酒上麵,像是漫不經心地問出這個話題。


    “嗯。”亞摩斯稍加思索便承認了。


    這件事他一直藏在心裏,因為這是個很大的秘密,他不敢保證萬一被人傳出去會不會再次引來屠魔令。在幾個月前才終於下定決心,和多拉特約好了四個人重聚就公布秘密,沒想到盧卡出了意外,然後這事就暫且擱置了。


    對於老頭他沒多加提防,因為老頭肯定是不會把他的秘密傳出去,更何況人家已經猜出來了。


    老頭聽亞摩斯承認了,怕他迴想起當初那些不開心的事,又給他的酒杯倒滿:“老早我就看出來了,那次你們四個人來的時候唯獨你的眼神和他們不一樣。”


    亞摩斯第一次來的時候可不知道看似大大咧咧的老頭觀察的這麽細致:“當年出了事後我就跑去海軍當兵了,時隔五年才又迴來看望。”


    “還好,好歹你們村子還留了你這麽一根苗兒。”老頭挺開心的,他發出幹澀的滿意笑聲,“就怕你們村子死的一個人都不剩了,那等我死了這墓地也就沒人打理一下了。


    鬧出這麽大的事除了我愣是沒人敢來烏羅羅島居住,說是死了這麽多人太晦氣。你說說……還好你這獨苗兒當了海軍,我估摸著你這身板應該也能殺他一兩個海賊吧,多少算你給你們村子的人報仇了。”


    “嗨!”亞摩斯偏了偏腦袋,“不當海軍了。”


    “不當也好。”老頭很自然的說道,他沒有過問亞摩斯因為什麽不當的海軍。看得出來老頭在得知亞摩斯是烏羅羅村唯一幸存者後對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亞摩斯說什麽也都是很支持的樣子。


    亞摩斯又覺得身子有些冷,不知這有點悶熱的屋子裏從哪裏冒出了一股寒氣,他將酒杯裏滾燙的燒酒一口幹了,喉嚨、身子又燙又辣,好在那股寒氣被及時驅除出去:“因為海軍我不喜歡。”


    沒等老頭問,亞摩斯自己皺著眉頭說了出來。


    他覺得老頭這種曆經滄桑的人,有能包容一切的感覺,這感覺給了他傾訴的衝動。


    老頭又給亞摩斯滿上了酒。


    亞摩斯握著酒杯,唿出一口酒氣:“我發現待在那裏麵幹不成我想要幹的事,所以我就走了。”


    “挺好的。”老頭還是如剛剛一樣,給予支持,“反正烏羅羅村就你一人了,你幹什麽都別讓他們失望。”


    “會的。”亞摩斯點點頭,他抓起一塊肉幹塞進了嘴裏,“蠻好吃的,老頭兒,要是我命大能活到這個歲數,就也迴來,要麽找個荒島一個人生活去,平時喝點小酒,生活自在。”


    “自在吧。”老頭笑得眯起了眼睛。


    亞摩斯又把燒酒飲盡,漸漸臉有點紅了,仿佛嗓子眼裏隨時能冒出一團火,他痛快地道:“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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