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強和詹寶生剛站起身,鑼已經來到眼前,高速旋轉的鑼嗡嗡作響。呂強看過網絡上的視頻,一張高速旋轉的紙片就可以輕易將一塊肥皂切開,眼前高速旋轉的銅鑼,要切開他們的脖子簡直是輕而易舉。


    呂強和詹寶生想要跑已來不及。


    忽然,一個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出現在呂強身前,她伸出右手掌急切地說:“爺爺,住手!快住手!他們並沒有欺負我,他們隻是不和我玩,不要再殺人了!”


    “哐當”一聲,兩片鑼掉在呂強和詹寶生麵前,小女孩也消失了。


    屋內傳來老漢的責怪聲:“小花,他們不跟你玩就該死,你為什麽要救他們,你怎麽這麽傻啊!”


    接著是小女孩的聲音:“爺爺,是小花太貪玩了,他們是無辜的,我不忍心……放過他們好不好?”


    “哼!放過他們?他們怎麽不放過你啊!你別攔著爺爺,讓爺爺幹掉他們!”


    呂強擦了擦額頭的汗,剛剛要不是這老漢的孫女相救,自己恐怕已經死了。


    九爺乘機催促說:“快,咱們接著燥起來!”說著,九爺又吹響了嗩呐。


    呂強撿起地上的兩片鑼,攥得死死的,走迴到九爺身邊,敲打了起來。


    詹寶生看向老屋裏的鼓,想去撿又不敢。


    老漢不屑地說:“哼,就你們這樣吹吹打打,還想滅了我。”話音剛落,老漢就牽著小女孩的手化為一道黑影飛入神案上,接著就看見那落滿灰塵的老漢的遺像露出猙獰的笑容,十分恐怖。


    九爺卻喜出望外,他等待的似乎就是這一刻,他一邊吹著嗩呐,一邊示意呂強他們跟上。


    詹寶生撿起堂屋的鼓也敲了起來。當敲鑼打鼓吹喇叭一起來的時候,老漢似乎有點畏懼,隻是在遺像上不斷做出恐嚇的表情,並沒有再現身,但呂強和詹寶生還是不敢靠近,隻是遠遠地站著。


    九爺來到神案前,丟下嗩呐,一把將老漢的遺像按住。


    九爺一邊吃力地按住掙紮的遺像,一邊咬破自己的食指,將鮮血滴在遺像上,也怪,遺像頓時不動彈了。


    但遺像裏馬上傳來老漢的慘叫聲:“想不到你的血居然可以扣魂,難怪你要把我逼迴遺像中。咳……是我太輕敵了,九爺,說吧,既然靈界守衛傳授這個技能給你,他想把我怎麽樣?”


    九爺冷冷地說:“灰飛煙滅!”


    停頓了一會,老漢忽然哀求說:“我死不足惜,但我的孫女天性善良,做鬼這麽多年,從不害人。剛剛要不是她出手阻攔,那兩個小毛孩現在已經死了。她是因為舍不得我,才屢屢錯過投胎,我灰飛煙滅後,能不能放她一條生路,讓她重新投胎做人?”


    九爺不吭氣。


    老漢意識到了什麽,大聲吼道:“小花,快跑!快跑!”


    不待老漢繼續說,九爺迅速將血滴在隔壁的泛黃的小花遺像上,企圖扣住小花。


    但一縷黑煙早已從小花的遺像中噴出。


    九爺顯然沒有扣住小花的魂,但想著她的遺像還在這裏,她終究還是跑不掉,所以九爺隻是皺了皺眉後便從口袋裏掏出一片鵝毛,將鵝毛放在遺像的鮮血處,白色的鵝毛吸著鮮血,瞬間變得猩紅,接著又由猩紅變成漆黑。


    九爺又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燃那根漆黑的鵝毛,忽然老屋門口傳出小女孩的哀求聲:“李爺爺,求求你放過我爺爺,我願意被你灰飛煙滅。”


    九爺毫不理會,一把將那根鵝毛點燃了,鵝毛騰空而起,徑直飛向小女孩,才飛了一半火焰便熄滅了,鵝毛化成灰燼。


    小女孩大哭著向鵝毛跑去,撲通一聲跪在灰燼前:“嗚嗚……爺爺!爺爺!你迴來——!你迴來啊——!小花再也不淘氣了,再也不淘氣了!嗚嗚……”


    雖然呂強不知道怎麽迴事,但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哭得如此傷心,他能夠猜想得到,那個叫四爺的老漢恐怕真是灰飛煙滅了,不知怎的,看著小女孩滿臉是淚,他也覺得有些傷感。


    九爺卻毫不理會,看著小女孩冷冷地說:“小花,你爺爺已經灰飛煙滅了,他再也不可能來陪你了,你雖然不是厲鬼,可你也是鬼,九爺我不能放過你,對不住了!”說著,九爺看向小女孩:“小花,你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吧。”


    跪在地上的小花頭也沒抬,隻是仍舊痛哭著,幾乎匍匐在地,看著令人心酸。


    九爺又說:“行,是你自己不反抗的,那就不要怪九爺我心狠手辣。”說著他又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小女孩頭上,幾乎是一瞬間,小女孩就消失了。


    九爺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鵝毛,將鵝毛蘸著地上的鮮血,鵝毛瞬間由白變紅,再由紅變黑,接著九爺又掏出打火機。


    想著小女孩剛剛救了自己的性命,呂強有些不忍地說:“九爺,這個小姑娘,看著不像是惡鬼,沒必要也讓她灰飛煙滅吧?”


    九爺說道:“小毛孩懂什麽?她雖然隻是個鬼,可她爺爺死了,她隨時可以變成厲鬼,到時候我們再來降服她,可就難了。所以斬草要除根!”


    詹保生也說:“我還是覺得有些殘忍,這就好像,爸爸殺了人,咱們不可能連他兒子一起槍斃吧?”


    九爺不耐煩地說:“你懂個屁!我懶得和你講!”說著就將打火機打著了。


    呂強趕緊將火苗吹熄:“九爺,這件事咱們是不是可以再商量一下。”


    九爺冷眼掃了一眼呂強,又將打火機打著。


    畢竟九爺是來幫自己的,況且畢竟人鬼殊途,呂強也不好過分勉強。


    突然,黑暗中躥出一個身影,接著“啪”一聲脆響,一塊板磚拍在九爺後腦勺上,九爺立馬倒地抽搐。


    二愣子丟下板磚,奪過九爺手中的鵝毛,對著鵝毛傻笑說:“花,花姑娘,皇軍來了,皇軍大大的壞,你,你,你快跑!我也要跑!”說著,二愣子竄到神案前,抓起那個小女孩的遺像飛快地往外跑,眨眼就消失了。


    這變故實在是太快了,呂強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和詹保生對視了一眼,便來到九爺身邊查看他的傷情。被磚頭拍中後腦勺是很危險的,搞不好會死人的。


    九爺已經不抽搐了,但褲子濕漉漉的,顯然剛剛有尿失禁。呂強打開手機手電筒,查看了一下九爺的瞳孔,瞳孔對光反射良好,九爺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這讓呂強放心不少。


    果然,沒一會九爺就坐了起來,揉著後腦勺上的包塊,神情十分沮喪。


    在被連聲詢問了好幾句“你還好嗎”之後,九爺才長歎了一口氣,說:“咳,孽緣啊,這是哪輩子修的孽緣啊,孫子居然拿磚頭砸爺爺。”停了一會,九爺突然想起什麽:“不行,不行,我得去把那兔崽子找出來,他大禍臨頭了。”說著,九爺急忙站起身,卻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呂強急忙從後麵接住他,將他扶到地上:“九爺,你得了腦震蕩,需要休息,不能站起來。”


    九爺“哇”一聲吐了,顯得很虛弱,但他蒼白的臉上還是寫滿了焦慮,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他試探性地問道:“小毛孩,你叫什麽名字?”


    “呂強。”


    “你呢?”九爺又看向詹保生。


    “詹保生。”


    九爺:“呂兄,詹兄,能不能求你們幫個忙?”


    呂強急忙說:“爺爺,不敢當,不敢當,我比你孫子還小,你叫我呂強就好了。爺爺,您說吧,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幫。”


    九爺習慣性地推了一下老花鏡,卻發現老花鏡早已不翼而飛,在呂強拾起老花鏡遞給他以後,他看著呂強說:“你們能不能幫我抓住我孫兒?”


    “這恐怕有點難,你那孫兒跑得比兔子還快,我們根本抓不住他。再說,這桃花村這麽大,我們上哪去找他?”


    九爺說:“我那孫兒從小就瘋瘋癲癲,一天到晚生龍活虎,跑起來比他媽劉翔還快,要想抓到他確實很難。但,傻子往往有一個特點,愛湊熱鬧,平時我們隻要敲鑼打鼓,他一定會出現,但他剛剛被我訓斥過,又搶了我東西,再敲鑼打鼓恐怕很難引出他,可是他生平最喜歡看抗日劇,你們隻要隨便演一演抗日熱血劇,劇情越狗血越好,他一定會出來看熱鬧的。隻要你們能引出他,我就有辦法抓住他。”


    呂強:“爺爺,這個忙倒也不難幫,隻是,我們都知道你抓你孫兒的目的是為了那根鵝毛。可是,我真覺得讓小花灰飛湮滅有些殘忍,所以,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了。你自己另想他法吧。對不起,我要去找我同伴小美了。”


    九爺抿了一下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指了指老屋裏間說:“你那個護士同伴,她已經死了,她的屍體就在裏麵。你們自己去看。”


    呂強和詹保生將信將疑地推開裏間房門,房間裏除了老式的衣櫃和一張老式的床以外,什麽也沒有,呂強用手機手電筒往床底照了一下,仍舊什麽也沒有。


    就在呂強認為九爺騙他的時候,詹保生打開了衣櫃的門,一隻蠟黃的手耷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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