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九點多,錦山平太把車停到了津輕海峽瞭望台前。


    和馬看著高高的登台道路,疑惑的問:“你確定在我妹妹現在在這個台上?”


    “不確定。”錦山平太聳肩,“但是你都來到津輕海峽了,怎麽著也得爬一下這個瞭望台不是嗎?”


    說完錦山平太唱起那熟悉的旋律。


    和馬搖了搖頭,開門下了車。


    錦山平太:“我找了個朋友調查附近的民宿,你們先去看瞭望台,等我去見見這個朋友,然後我們就知道他們兩個人今晚投宿哪裏。很劃算吧?”


    美加子直接下了車,抱起和馬的肩膀:“其實找不找得到那兩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玩得開心。和馬馬,走吧,據說在這個瞭望台上互訴衷腸的人最後都白頭偕老了喲。”


    保奈美正好這時候下車,一聽美加子的話就笑了:“這又是哪兒聽來的毫無根據的傳言啊。”


    “傳言這東西就是寧可信其有的呀。”美加子推著和馬的背脊,讓他向瞭望台的台階走去。


    和馬:“你不用推我也行啦。好啦別退別退,我自己走。”


    美加子這才停了推和馬的行動,抱著和馬的手臂往前走。


    其他人也下了車,跟在和馬身後,一行人就這麽浩浩蕩蕩的往瞭望台頂上走。


    美加子忽然說:“你覺得千代子和阿茂在瞭望台上有沒有接吻?”


    和馬皺眉:“我覺得阿茂那個木頭,大概沒戲。”


    “萬一千代子主動呢?”美加子問。


    晴琉搖頭:“我不覺得千代子有那個膽量耶,她是那種缺乏最後一點點勇氣的類型啦。”


    和馬迴頭看了晴琉一眼,笑道:“突然覺得千代子被晴琉這個比她小那麽多的女孩子定型了,有點可憐耶。”


    晴琉:“我好歹也是見多識廣,千代子和我比起來,隻不過是個普通女孩罷了。”


    和馬露出苦笑,晴琉怎麽說也是前極道,還是組裏的殺手,從這個角度確實見多識廣。


    而自家妹妹隻是個普通女孩,頂多隻能算比普通女孩略微見多識廣一些。


    和馬看了眼前方,長長的階梯就快要走到盡頭。


    上了瞭望台,視野豁然開朗。


    可以看見夜色中兩艘航船的燈光。


    美加子鬆開和馬的手,一路奔到瞭望台的扶手旁邊,極目遠眺:“完全看不到海峽另一邊呢!”


    和馬笑道:“這海峽幾十公裏寬呢,你以為是關門海峽那種狹窄的水道嗎?”


    津輕海峽中間還有國際航道,理論上可以通航蘇聯軍艦。


    實際上日本和蘇聯情況最緊張的時候,確實有蘇聯軍艦接近津輕海峽。


    不過當時有沒有穿行,和馬不記得了。


    美加子雙手壓著欄杆,維持著眺望的姿勢,忽然笑道:“我聞到了,是千代子的味道,她肯定在這附近遠眺了來著!”


    和馬上前敲了下美加子的腦殼:“你聞到什麽啊就聞到了,你又不是狗。”


    “我是猴子啊,猴子嗅覺也很靈敏的呀!”美加子分辯道。


    保奈美指著旁邊給有課照相的人說:“不如去問問他有沒有印象吧。千代子那麽好看,說不定他會記住。”


    說罷保奈美就走向那人,說:“您好,我們在找一對年輕的情侶,女生大概十七八歲,男生曲線看起來很硬朗……”


    那人直接指著自己旁邊那小黑板上貼著的一張拍立得:“是不是這個女孩?”


    保奈美湊近一看,笑道:“對對,就是這個女孩。千代子真是的,這麽重要的旅行怎麽還穿著舊外套啊。”


    和馬湊近了一看,確認那確實是千代子,她正憑欄遠眺,整個側臉透著憂傷,前方的海峽籠罩在落日餘暉之中。


    和馬問:“她沒和跟她一起的男士合影嗎?”


    “有啊,但是他們倆把合影買走了。”賣相片的人笑道,“那是今天我拍的最棒的合影了。”


    美加子好奇的問:“那他們倆有沒有接吻?”


    攝影的大哥搖頭:“好像沒有。他們兩個好像要揮別什麽一樣,還對著海峽大喊大叫呢。”


    美加子咋舌:“這兩個怎麽迴事啊,寧願對海峽大喊大叫,也不幹點正事嗎?”


    和馬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別以為大家都和你一樣啊隻會直球進攻啊。”


    “直球進攻不好嗎?你看我到現在為止攻城略地多少了!”


    “啊,你有攻城略地嗎?我怎麽不知道?你除了把我門牙撞豁了之外還有什麽收獲嗎?”


    和馬話音剛落,晴琉就唱起那首著名的《津輕海峽冬景色》。


    本來瞭望台上就有一群玩音樂的人,一聽晴琉的唱腔,立刻配合著她演奏起來。


    和馬和美加子同時閉嘴,欣賞起音樂。


    一曲罷了,瞭望台上掌聲雷動。


    剛剛拍照的大哥拿著拍立得,連續給晴琉拍了好幾張。


    隻可惜這麽黑的夜晚,拍立得的效果非常的爛,隻照出來黑麻麻的照片。


    拍照大叔看起來還挺惋惜的。


    **


    同一時間,阿茂住的旅店。


    他憂心忡忡的從旅店電話超市迴來,看著正在衛生間擦頭發的千代子:“我打電話迴家,完全沒有人接。”


    千代子皺著眉頭,看了眼阿茂:“該不會我哥真的追來了吧?”


    阿茂撓了撓頭:“如果不是追過來了,那就沒辦法解釋電話不接。但是他們怎麽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哪裏呢?日本那麽大,就算知道我們是坐的新幹線,也不知道我們往哪邊坐啊。”


    千代子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她說:“你買新幹線的票是在便利店買的對不對?”


    這個年代,日本有全世界最先進的新幹線代售票係統,這個係統讓日本買新幹線票非常的方便。


    當然這個係統先進了十幾年,後麵就落後了。


    阿茂皺著眉頭:“不會吧?按理說,說出我們購票目的地這可是違法的啊。”


    “肯定是錦山平太幹的好事啦。然後哥哥就追上來了。”千代子篤定的說,“哼,等見到他,我可要好好問問他找過來花了多少錢。”


    阿茂坐到窗戶邊上,看著旅館門前的大路:“你說他們會不會今天就找到這個旅館啊。到時候我要怎麽解釋我們住一間房這件事?”


    “就實話實說啊。”千代子完全不以為意,“就說窮就好了嘛。”


    阿茂苦笑道:“其實開兩間房的錢還是有的……”


    “不要!”千代子大聲打斷阿茂的話,“我們就住一間,省錢。反正被褥是分開的,等待會睡下的時候,我們再把那個屏風擺到我們之間,作為楚河漢界。”


    阿茂看了眼那屏風,搖頭道:“這樣傳出去多不好啊,女孩子的清白可是很珍貴的呀。”


    千代子:“有什麽不清白的,我們是怎麽迴事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別人的看法管他們做什麽?還是說,阿茂你自己對自己的定力沒信心?”


    阿茂立刻迴答:“有信心。我當然有信心。”


    “那不就完了。”千代子不知道為什麽,聽起來有點不開心。


    阿茂看著窗外車來車往的大道,猶豫了幾秒又說:“可是,被師父抓到了的話,我該怎麽跟他解釋呢?我怕不是要被師父打死。”


    “就直接跟他說啊,他作為師父,居然還信不過自己徒弟的人品,那他這個師父也還蠻失敗的。”千代子滿不在乎的說。


    阿茂一臉苦悶,似乎已經在想怎麽從和馬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下幸存下來的問題了。


    千代子看著阿茂的側臉,忽然說:“那要不你就發生點什麽,這樣也不會蒙受不白之冤。反正都發生了事情了,你就死了心被我哥打好了。”


    阿茂:“我拒絕。你會和我住一個房子,是信任我。我不能辜負你的信任。”


    千代子嘀咕了一句什麽。


    阿茂:“你說啥?”


    “別在意!”千代子悶悶不樂的說。


    阿茂聳了聳肩,繼續看外麵,這時候他看見一輛麵包車開到了旅館門前,麵包車的天窗好像開著,一個瘦小的姑娘從天窗探出頭來,好像在享受遊車河的快感一樣。


    阿茂湊近了窗戶,觀察那麵包車。


    這時候他看見麵包車的副駕駛打開車門下了車,大聲問開車人:“就是這個旅館嗎?”


    咦,這聲音聽著有點耳熟啊。


    正好這時候那人抬頭看著二樓,和阿茂對上了目光。


    “好小子!你在這兒呢!”和馬大聲說,然後一個助跑就上了牆,敏捷的跳上二樓。


    阿茂站起來,腦海中掠過一係列解釋。


    這時候桐生和馬衝進了二樓窗台:“你可讓我好找啊!”


    千代子一把將麵前的梳妝用的小台子扔向和馬,同時大聲喊:“阿茂快跑呀!”


    阿茂楞了一下,看了眼和馬兇神惡煞的表情,轉身就往門外跑去。


    千代子一把抱住和馬的腰:“哥哥你聽我解釋,阿茂沒錯,是我硬要跟她來的!”


    她正說呢,美加子從窗外進來,一把抓住千代子,把她從和馬身上扒下來。


    “千代子交給我!”美加子興奮的喊,“你去抓阿茂快!今天就要讓她們這命苦鴛鴦魂歸西天!”


    和馬看著美加子問:“你沒覺得你的台詞有點問題嗎?這怎麽聽都是反派台詞吧?”


    美加子發出桀桀的笑聲:“我不就是反派嗎?”


    這時候阿茂打開門:“那個,師父,我承認我和千代子住同一間房,你怎麽懲罰我我認罰,但是你聽我解釋啊。”


    和馬點頭:“行,我聽你解釋。美加子你放開千代子啦,千代子你別再打你哥了,剛剛你那個頭槌差點沒把我腰給撞斷。”


    美加子一臉無趣:“怎麽這就結束了啊,真沒勁。我期待了這麽久的抓奸戲碼,就這樣就結束了!我不開心!”


    這時候保奈美、玉藻等都從正門上來了,堵在阿茂身後,而旅館的女將也戰戰兢兢的露臉。


    和馬聽見一樓傳來錦山平太的聲音:“老板娘!我要開四間房。”


    女將立刻朗聲應著“來了”,下樓去了。


    和馬隨手指著房間裏的坐墊:“坐吧,跟我解釋下來龍去脈。”


    阿茂用力點頭:“徒弟正要解釋。”


    之後阿茂一五一十的跟和馬講了整個過程。


    他原本隻想自己一個人搞一個傷心旅行,算是給這段失敗的應考經曆做個了結,抖擻精神投入到明年的應考活動中去。


    但是他買來的去津輕海峽的新幹線車票被千代子發現了,千代子逼問了一番,還是放心不下阿茂一個人來,就強行算上自己一份。


    千代子還拿出了自己平時買菜的時候攢下的私房錢,作為阿茂這次旅行的“入夥費”。


    和馬聽到這一點不由得皺眉:“你居然能從買菜的錢裏攢下私房錢?”


    千代子理直氣壯的迴應:“那都是我去買菜的時候,商店家的大家喜歡我所以白送菜省下來的錢,怎麽不能算我的私房錢了?”


    和馬撓頭:“大家喜歡你就白送菜……”


    這個展開,讓和馬想起上輩子挺喜歡的動畫《玉子的市場》啊。


    這種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主角還是我的妹妹,和馬總覺得有點無法接受。


    阿茂嚴肅的對和馬說:“這一次沒有提前告訴師父,是我的錯。但是我覺得總得做點什麽來作為新的起點……還有請不要怪罪千代子,是我決定容忍她的任性。”


    和馬看著阿茂,忽然問:“你在津輕海峽的瞭望台上,成功斬斷了和過去一年的聯係了嗎?”


    阿茂點頭:“是的,斬斷了。我已經做好繼續前進的準備了。”


    和馬點頭:“那就算不虛此行嘛。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不過,今天你必須換房,不能繼續和千代子一起睡一個房。”


    千代子大聲抗議:“為什麽啊!房間都訂好了!而且隻是一起住一晚上而已啦,你難道信不過阿茂嗎?”


    和馬大聲說:“我信不過的是阿茂嗎?我信不過的是你!今晚你去和玉藻睡,好好的學學大和撫子的做派,阿茂和我要促膝長談!”


    千代子發出老大不樂意的聲音:“怎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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