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打比賽的人,麵對這種直來直去的劍招,估計第一反應是扭身子用身上無效的區域接這一下,同時反打。


    但和馬打比賽少,生死相搏的實戰多,對方突然來這麽一下他根據多次實戰養成的本能進行應對,直接撤步往後躲。


    對方立刻把刀複位,又馬上打下來。


    “麵!”


    和馬擋了一刀,竹刀差點被震脫手。


    明明對方隻是個沒有詞條的雜魚先鋒,刀是真的重。


    重到和馬都懷疑對方竹刀加了配重。


    但是和馬完全來不及喊暫停,因為對方手又複位,然後繼續斬下。


    手臂往複運動並不難,但是維持這種爆發力和速度往複運動,難度就直線上升。


    就好像人人都會擼那啥,但是會超光速真空擼的人寥寥無幾。


    京都大學劍道部的先鋒對和馬發動了五次連擊。這樣的連擊其實風險很大,稍微慢一點就要被抓空檔反打,但是對方快得和馬完全沒有反打的機會。


    接下第五劍的時候,和馬已經感覺到對方的力道明顯下降了。


    所以他選擇前推竹刀,維持交鍔狀態壓製對方,不給他抽刀調整姿勢的機會。


    下一步就是快步前進,推著對麵後退,迫使他露出破綻。


    這種被動的退後很考驗基本功,稍微閃失下盤不穩就要被得分。


    這麽做的同時,和馬有強烈的空出一邊手抓對麵衣領的衝動。


    這就是實戰打多了的結果。


    如果是實戰早就抓衣領撩陰腿什麽都用上了。


    但比賽就隻能用竹刀和對麵交流。


    對手好歹劍道等級也過20了,是凡人裏最強的檔次,和馬推了幾步發現對麵步伐很穩,幹脆的放棄了這個打算,後撤拉開。


    兩人恢複了對峙姿態。


    對方先開口:“第一劍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會偏頭躲開然後側打,結果你選擇了後撤,後麵五劍你都格擋了,果然就如同教練所說,你根本不習慣打比賽,你的刀是為實戰而生的殺人刀。”


    和馬迴複:“劍是兇器,劍術是殺人的技術。”


    這個時候說劍心的台詞,就感覺很帥。


    “機槍和大炮才是殺人的行家,劍已經成為競技運動了。活在劍戟片裏的老古董,就應該從這個賽場乖乖退場。”


    說完對方又率先進攻。


    這一次對方用的平平無奇的前踏步直突,這一招甚至連招式名都沒有,因為太基礎了,就是上前的同時把中段持握的劍往前刺出。


    因為動作又少又簡單,所以來得非常快。


    但也正因為動作少而精,特別容易被反打。


    和馬往旁邊一個滑步,就瞄準對方手甲出刀。


    哪知道對麵大喝一聲,又前衝了一大步,和馬的竹刀就打在對方手臂上了。


    這是活用劍道比賽有效打突的規則,隻要沒被打中手甲就不算得本,實戰中這一下胳膊沒了,但這不是實戰。


    前衝的同時,對方的竹刀哼著掃向和馬的胴甲。


    和馬後撤步,感覺上應該躲過去了,但是裁判舉旗了。


    和馬:“我感覺沒打到啊!”


    他確實沒有被擊中的感覺,也沒聽到竹刀命中胴甲的啪的那一聲。


    但是同一時間高中部那邊發出了很大的歡唿聲,可能讓裁判聽錯了。


    裁判也不理和馬的發言,維持著舉旗的動作。


    另外兩個裁判對視了一眼,也一起舉起了旗子。


    這代表三個裁判一致判定得本。


    和馬咋舌。


    他打算跟裁判理論一下,自己後撤應該很及時,理論上講不該被打到。


    正好這時候對手在麵罩後麵冷笑道:“桐生君,你最近是不是生活太安逸了?肚子都鼓起來啦。可能以你以前的經驗這一下是打不到的,但是你胖了呀,桐生君。”


    和馬嚇得摸了下肚子,還扭頭看了眼姑娘們。


    上輩子他本來不胖,但是工作之後應酬多,下班又喜歡葛優癱,漸漸的發了福——這仿佛和禿頂一樣是男人都躲不掉的宿命。


    玉藻搖頭,而美加子兩手一攤用嘴型表示:“我又沒看過不知道啊,你讓我康康我告訴你。”


    和馬收迴目光,然後發現自己失去了抗辯的機會,裁判已經發令“第二試合準備”了。


    迴到出發線,和馬隔著麵罩盯著對手。


    不能再讓對手這麽利用規則偷分了,這比賽三局兩勝,對手再拿一本就要勝利了。


    對手在出發線後麵站定,麵罩網格後麵的臉明顯在笑。


    “被對手拿了一本之後的焦慮,也是比賽常見的情緒,你沒有經曆過吧,桐生君。”


    和馬:“區區焦慮,和在鬼門關麵前遛彎相比,不值一提。”


    說完裁判剛好揮下小旗宣布開始。


    這次和馬搶先進攻。


    對方實力這麽強,所以他也沒顧慮了,先來個牙突吧。


    這風馳電掣的一劍出去,和馬毫不懷疑它會命中目標。


    畢竟這是平中實都覺得很難應付的一招。


    但是在命中前的瞬間和馬抬起刀,強行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見對方鬆開左手,試圖用手臂擋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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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賽用的護具,手臂的部分防護其實比較弱,隻有厚厚一層棉,並沒有硬物遮擋。


    防一防練習中瞄準失誤打上來的竹刀沒問題,但是和馬的牙突可是能把人打飛的實戰劍法。


    這要中了對麵手臂一定會骨折,而自己會失去比賽資格。


    往上抬的竹刀刺向對麵的頭部,因為動作走形,速度降低了不少。


    對方一偏頭,讓竹刀從頭盔的邊緣擦過。


    同時他對著和馬的胴甲揮刀——


    和馬一側身,用大臂擋住了這一計側擊。


    同時他手中的竹刀上抬,馬上落下,正正的打在對麵的頭盔上。


    這次是三個裁判一起舉旗,舉的都是和馬背後的小藍旗。


    和馬:“麵!”


    對方舉起手承認受擊。


    趁裁判下達複位指令之前,對方對著和馬說道:“精彩啊,你適應得很快嘛,桐生君。”


    和馬也看了眼對方裙板上寫的姓,迴應道:“速穀君,你知不知道剛剛我那一下打中,你的手就斷了?”


    “而你將失去參賽資格。”叫速穀的選手笑道,“我們京都大學劍道部,候補選手多得是,失去了我一樣可以征戰本次玉龍旗。你們東京大學沒了你,就隻能和之前一樣第一輪就滾蛋了。怎麽想這個買賣都不虧吧。”


    和馬狐疑的看了眼他的頭頂。


    為什麽這種家夥靈魂沒詞條?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和馬腦海裏複現。


    他忽然抓住速穀的盔甲,把他拉向自己,麵罩的格子懟在一起。


    隔著兩重麵罩鐵格,和馬咬牙切齒的說:“速穀君,你是妖怪吧?”


    “桐生君,”鐵格後麵對方笑起來,“雖說京都是個古刹很多、妖怪傳說也很多的地方,但你也不該這樣發白日夢啊。”


    和馬咋舌。


    他看了眼玉藻,後者還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顯然她並沒有察覺到同類的氣息。


    但是眼前這人,沒有詞條又很有個性很強,用排除法他是妖怪或者半妖的可能性很大啊。


    這時候裁判如臨大敵的衝過來:“桐生君!這是賽場,禁止暴力!”


    嗯?


    劍道比賽的賽場禁止暴力好像有什麽不對?


    但是和馬沒有吐槽裁判的語病,而是放開了速穀選手,對裁判點頭:“抱歉,速穀出言不遜,我情緒有點激動。”


    裁判:“速穀君有出言不遜的話,你可以向賽事委員會投訴,酌情處理。你要暫停比賽嗎?”


    和馬搖頭:“不,請繼續。”


    這時候和馬看見玉藻在觀眾席做手勢,那是賽前約定好的“叫暫停要喝水”的手勢,於是和馬改口道:“我想喝口水。”


    裁判:“可以。現在三分鍾給你們喝水擦汗。不能除掉麵罩之外的裝具。”


    裁判說完玉藻就拿著水和毛巾跑過來。


    保奈美緊隨其後,兩人過來就給和馬脫麵罩,然後保奈美給和馬擦汗,玉藻喂水。


    喂水的時候玉藻小聲說:“怎麽迴事?”


    “我覺得他……像妖怪一樣強。”說這話的時候和馬的目光看著速穀。


    京都大學的經理是個非常有古代公卿家氣質的小姐,梳著保奈美曾經梳過的“公主頭”,學名姬發。


    保奈美自從自己抽刀斬斷訂婚宴的酒碟之後,就換發型了,再也沒有梳過這種“公主頭”。


    老實說,和馬還挺想身邊有個這種款的女孩子,看著就想起某著名戀愛遊戲中的蓮華。


    速穀脫下頭盔,頭盔下麵的臉充斥著亞健康元素,看起來就像連續通宵一周的網癮少年一樣。


    他有著一雙非常突出,仿佛金魚一般的眼睛。和馬盯著那眼睛,總覺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不就是《魔戒》裏麵經典角色咕嚕的眼睛嗎?


    和馬看著那眼睛,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掏出個亮閃閃的戒指,說:“寶貝,寶貝和我們永不分離,yesyes。”


    玉藻也順著和馬的目光看去,然後她說:“這不就是個普通人嗎?”


    保奈美疑惑的看看玉藻,又看看和馬:“你們在說啥?什麽普通人?”


    和馬對對手那邊努努嘴。


    保奈美看過去:“你要我打聽下那姑娘的姓名和家世嗎?”


    你給我等一下!


    看選手啊,看選手!你看人家經理幹什麽?


    不過經理小姐的姓名什麽的,確實還挺想要的。


    玉藻:“我們在說速穀選手啦。”


    “啊,他啊,我倒是覺得他應該趕快去醫院。他現在像極了反麻藥宣傳片裏的那些成癮者。”


    裁判:“時間到,雙方著裝!”


    保奈美和玉藻立刻很默契的協作,給和馬戴上頭盔。


    “加油。”保奈美還拍了拍和馬的肩膀,“剛剛你打得很好,隻是不適應競技劍道而已。不怕的。”


    玉藻:“嗯。幹脆利落的拿下勝利吧。”


    和馬點頭,站起來。


    對麵因為隻有一個經理,比和馬著裝慢一步。


    和馬看到他戴上麵罩前一瞬間嘴角露出的笑容。


    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有什麽地方不對。


    準備完成後,兩人到了出發線後麵。


    這時候對手的聲音從對麵飄來。


    “你是不是在奇怪,桐生君。你在奇怪像我這樣的家夥,為什麽能和掌握心技一體的你打得有來有迴對不對?”


    和馬皺眉。


    “你在說什麽啊,這和你剛剛說的可不一樣,”他迴應道,“我讚同你的說法,心技一體什麽的全是無稽之談,是那些人創造出來糊弄大眾恰爛錢的。”


    就和閃電五連鞭一樣——和馬在心裏加了句。


    對方發出爽朗而健康的笑聲:“又來了又來了。我剛剛確實那樣說,那隻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的場麵話。你我都是真正的習武者,你我都知道,心技一體確有其事,正是因為先天就掌握了心技一體,你一個菜鳥才能創下如此多的傳奇。”


    和馬抿著嘴,原來自己的傳說,被某些人解讀成這樣啊。


    “而像我這樣的家夥,勤學苦練劍道十六載,卻完全摸不到心技一體的邊。如果能像其他人一樣自我安慰說心技一體根本不存在,隻是編出來的謊言,那就好了,可是我偏偏又見識過真正掌握了心技一體的強者戰鬥的身姿。”


    和馬挑了挑眉毛,看對方的語氣,這個被看到的人應該不是他桐生和馬。


    難道是鬼庭玄信?


    速穀:“這可是非常痛苦啊,太痛苦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和馬忽然感覺到對方氣質的變化。


    然後他看見對方頭頂,出現了非常模糊的影子。


    那當然不是詞條,畢竟連文字都沒有,隻是一個影子,不注意看甚至都無法把它和背景區分開來。


    速穀大喊:“吾身就像築摩江蘆間的篝火,隨風而散!”


    和馬眉毛跳了下。


    石田三成?


    隨著絕命詞出口,他頭上的陰影明顯了幾分。


    但是依然扭曲著沒有成型。


    ——等一下,這是不是和kgb的超級戰士頭頂的那坨玩意兒有點類似?


    裁判正好這時候催促道:“兩人別在說話了,開始比賽!不然我就要判罰你們消極比賽違規了!”


    話音落下,對方大聲自報家門:


    “無流無派愛劍人


    “速穀伸彌


    “參上!”


    說完他就風馳電掣的向和馬衝來,完全不給和馬自報家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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