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總是被人遺忘的人,阿六早就習慣了被人無視的生活。即便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夥伴們都記不住他,他還能指望那些個隻與他相處幾日的人嗎?所以那店小二的種種舉動他都沒放在心上,左右那小二也是徒勞的。


    這日中午,他出去覓食。在街上四處張望著,心中思索究竟是去吃幾碗牛肉麵,還是去買些饅頭對付一頓。


    “恩公!”迎麵走來一名十五六歲的女子,背著一個小包袱,欣喜地對著阿六喊了一句。


    阿六掃了一眼那女子,沒在意,繼續往前走。這女子雖說是昨日裏他救下來的,可她就見過他一次,怎麽能記住他的模樣?定是這附近還有人於她有恩,所以她才這般歡喜地喊那人。


    這個想法兒一起,他便是極為肯定。就他的模樣,自個兒都記不住,還能指望誰記住?


    “恩公!沒想到在這兒見著你了!”那姑娘快步走了過來,對著阿六笑。


    嗯?難不成自個兒以是變得整個人都被忽略了嗎?這姑娘怎的就擋在自個兒跟前了?


    阿六瞧了眼擋在自個兒跟前兒的姑娘,隨即一個側身繞過那個瞧不見他的姑娘身邊兒走過。


    那姑娘愣住了,這恩公究竟是怎的了?難不成忘了她?可昨日他才救了她啊,不會這般快吧?


    眼瞧著恩公越走越遠了,那姑娘急忙趕上去,跟在阿六身側問話了:“恩公,你不記得我了嗎?昨日我在樹林遇到危險,是恩公您救了我,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兒謝恩公,恩公就走了,今兒個在這兒瞧見恩公了,是荷花兒的福氣!”


    這姑娘竟然在同一日同一個地方兩次遇著危險,還兩次都被人救下了,也不知她是氣運好還是氣運差啊。不過她的這位恩人究竟是誰,為何一直在他附近?可是這裏的他他沒察覺出有會功夫的,難不成這姑娘是被一個普通救了?那看來第一次攔住她的人不強啊。


    奇怪了,恩公怎的不搭理自個兒?難不成恩公覺著自個兒太多事兒,打攪到他了嗎?


    這般想著,那荷花的步子慢慢兒停了下來,眼睜睜瞧著恩公往前兒走。


    阿六自然知曉那叫荷花的姑娘沒有再跟著自個兒了,心裏猜想著她那恩人與他分道揚鑣了。當下他不自覺迴頭瞧了一眼背後,見到那荷花雙眼緊緊盯著自個兒,眼眶還紅紅的。瞧見他看過去之後,竟是歡喜地笑出了聲。


    心中一動,覺著這姑娘笑得真好看,不過這荷花姑娘昨兒個背著行李被人欺辱,今兒個還是背著行李,她恩公卻是不理會她,也是有些可憐了,難怪會這般傷心。


    心中對這荷花升起了一絲憐惜,不過緊接著肚子一聲響,他的思緒瞬間被拉了迴來,當下也顧不得別人可不可憐了,還是地先去填飽肚子。隻是今兒個是去吃麵還是吃饅頭呢?


    荷花瞧見自個兒那恩人停下來瞧她時,極為歡喜。可是他就瞧了她一眼,又轉身往前走了,當下她一顆高高懸起的心一下又落了下去。


    這起起伏伏的,著實難受。


    “咕咕。”肚子傳來一聲響,她不自覺捂住了自個兒的肚子。周遭來來往往的人在聽見她肚子的聲音之後都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她被這多人盯著,很是難為情。


    從早上開始她就隻是喝了些水,一粒米未進,這會兒早就餓了。


    瞧著恩公還未遠去的背影,她當下心一橫,追了上去。


    在這鎮上,她除了那一家人,其餘的都不認識,若是被壞人拐賣了那就完了。恩公古道熱腸,在之前救過自個兒一命,定是好人,不會害她的。若是可行,她能賣身給他當個丫鬟,隻是不知曉恩公會不會應下。


    雖是心理顧慮重重,可她還是追了上去,默默地跟在恩公身後。


    從她追上來開始,阿六就感覺到了,不過他沒有理會。隻是這心裏直犯嘀咕,不知曉她那恩公究竟是何人,一個姑娘這般熱情地與他說話,他竟是不理人,哪兒就有這般壞的脾性了?難不成她那恩人是個與阿七一般的大冰塊兒?


    心裏琢磨著這個問題,直到他瞧見這鎮上的“客運來”酒樓時,他才沒有再多想,直接走了進去。


    這“客運來”酒樓是王妃在整個兒大越不同地兒開的,他們常常在各地的客運來酒樓吃飯,不過還是會照給銀子。左右這些銀子也是到了王妃口袋裏,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愧是王妃的酒樓,這偏遠的小鎮上酒樓都是坐滿了人,包間更是早就沒有了。


    他一進去,一個夥計就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他告知自個兒要張空桌子吃飯之後,那夥計滿臉為難。


    “客官,著實對不住啊,這會兒正是飯點兒,這裏的客人多,早就坐滿了,客人若是不介意,可去別的酒樓吃飯。”那夥計連著賠了理之後,對阿六道。


    阿六瞧了眼這一樓的大堂,發覺人果然都坐滿了。當下他也不難為那夥計,道:“沒事兒,我在這兒等會兒,若是有人吃完了我就找了空桌子坐下便成了了。”


    難得遇著這麽好說話的主兒,那夥計自是好好兒謝了他一番,這才端了個長凳子放在靠牆的邊兒上,讓他們坐著等等。


    那夥計做完這一切之後,急忙去招唿其它客人了。


    阿六坐下之後,四處打量著這酒樓,見酒樓雖是人多,卻也沒有那般嘈雜,再想想剛才那夥計一言一行都極好,便知曉這酒樓極為不錯。


    隻是,站在他旁邊兒的荷花究竟是怎麽迴事兒?她不是在找恩公嗎,這附近除了他也沒旁人了,她還站在這兒做甚?難不成她也是來吃飯的?


    “這位姑娘,若是你不介意,可與我一塊兒坐在這長凳上。”阿六瞧向那站著的荷花,對她道。


    畢竟是個倒黴催的姑娘,總不能讓她一直這般站著。他隨口說一句,若是這姑娘情願,那就坐下來,若是不情願,那便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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