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皇上分憂乃是冬至的本分。”冬至再次行禮,應聲道。


    皇上盛怒,當下拿了茶杯就往冬至腳邊兒扔了過去,茶水飛濺,沾了冬至滿褲腿都是。


    “為朕分憂?王妃倒真是當自個兒是男子了不成?不過一介女子,竟是敢這般與朕說話,莫不是覺著朕連你都不如?真是好大的膽子!”


    冬至連忙跪到地上,那微熱的茶水浸濕了衣裳,也濕了她的膝蓋。


    “冬至不敢!”


    “你不敢?公然帶兵進宮,還出言頂撞朕,你有何不敢?”皇上盛怒之下,聲音都是變了調。


    這是欲加之罪啊,今日恐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來人!”皇上見冬至不再吱聲,當下大喊了一聲。


    禦書房外守著的宮女太監侍衛們一股腦全進來了,一同進來的,還有過來給皇上請平安脈的眾太醫,李子睿,也在其中。


    一行人跪在地上,向皇上磕了頭,皇上這才指著身邊兒的一個太監,大聲嗬斥道:“去將朕備好的兩杯酒端上來!”


    那被指的太監乃是平日裏伺候皇上慣了的,一向溫和的皇上如今竟是發這般大的火,那太監心裏害怕,麵上還是極為沉靜。他哆嗦著站起身,下去了。


    皇上臉色已是變得極為難看。眼眶發紅,雙眼布滿血絲。這會兒盯著冬至的目光已是帶了火苗,好似恨不能當場便是將冬至殺了一般。


    地上跪著的宮女太監們此刻均是瑟瑟發抖,無一人敢隨意動彈,更是不敢吱聲。那些太醫都在暗暗後悔,為何自個兒不早些過來,如今無端被牽扯進皇上的怒火之中,簡直就是酷刑!


    冬至跪在最前邊兒,低著頭,垂眸瞧向不遠處一塊兒碎片。她今兒個聽到那童謠便知曉皇上會多心猜忌,可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快,還將這怒火毫不掩飾地在自個兒身上發泄出來。若是單單就這般,倒也罷了,若是今兒個皇上要留下她,她還能不能逃出生天兒就不知曉了。


    沈墨軒如今在邊關,手上可是有兵權的,這個時候皇上就敢對她下手,是不是有失思量?若是真要動手,至少該將沈墨軒召迴來再說吧?


    正在冬至暗想這些事兒時,那一開始出去的太監端著一個托盤進來,站在了冬至身旁。那托盤上,放著兩盞精致的酒杯,裏頭該是皇上準備的酒了。


    “平南王妃,囂張跋扈、肆意妄為,公然犯上,罪不可赦!然平南王戰功彪炳,實乃我大越之才。今日朕便網開一麵,讓平南王妃自己選擇生死。這托盤中有兩杯酒,一杯有毒,一杯無毒。若是平南王妃喝了這無毒的酒,就能出了這皇宮,若是有毒的,當場斃命!”皇上說道最後,已是帶著森冷之意。


    冬至心下一沉,皇上竟是這般快便坐不住了,如今就開始動手了。


    “平南王妃,請吧?”那太監將托盤之中的毒酒端到冬至麵前,尖銳的聲音提醒道。


    冬至瞧著眼前這兩杯一般無二的酒,心中凜然。


    她迴過頭,對著正前方的皇上磕頭,額頭緊貼地麵兒,朗聲道:“皇上當初給了冬至三個承諾,不知皇上可還認賬否?”


    當初皇上還是七皇子之時,一直找冬至要銀子來養自己的人馬,之後冬至便是拿了一個賬本兒出來,要七皇子簽了字,隨即寫下了三個承諾,如今性命攸關,冬至當即也不再保留,直接將這承諾拿了出來。


    皇上臉色一僵,他竟是將這茬兒給忘了。這平南王妃一直沒提過這事兒,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難不成,她那時候就預料到了今日之事兒?


    想到這兒,皇上瞧向冬至的目光晦暗不明。


    冬至隻是這般半趴在地上,並未繼續開口,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話便是錯。如今她後背已是開始冒冷汗,頭也昏沉得厲害。可惜,這個時候容不得她心神不定,此刻最要緊的就是冷靜,萬萬不能自亂陣腳。


    “朕自然記得那三個承諾,若是平南王妃能現在就拿出憑證,朕立馬答應平南王妃的請求。”皇上慢慢兒坐了下來,朗聲道。


    冬至一滯,她出門時並未帶上那賬本兒,也沒想過要帶上那賬本兒,如今皇上擺明了今日不會放過她,她究竟該如何自救?


    “王妃,隻要你將這兩杯酒中的一杯喝下去,今日這事兒就算是了解了。”皇上慢慢兒靠在了椅背上,朗聲道。


    冬至雙手緊握成拳,手心裏滿是汗水。她慢慢兒抬起頭,瞧向那兩杯酒,心中天人相交。


    如今看來,自個兒無論如何是要將這酒喝下去了,就是再拖延也是沒有。她若是隨意喝一杯,至少有五成的機會是能活下來的,總比一會兒皇上直接下令殺了自個兒強。


    當下她心一橫,抬起有些顫抖的手伸向托盤中的酒杯。指尖兒剛碰到那冰冷的杯壁時,那杯酒竟是被突如起來的一隻手搶了先。冬至轉頭瞧去,卻見李子睿已是仰頭將那杯酒喝下了肚。


    “子睿哥!”冬至心下震驚,當場便是大聲喊道。


    李子睿對著冬至咧嘴一笑,正要說話,鼻子裏竟是流出了鼻血。


    冬至心下大駭,再也顧不得其他,當下急忙站起身,想去扶李子睿,李子睿卻是慢慢兒癱坐在地上,正巧避開了冬至的指尖兒。


    剛一坐下,那嘴角、眼角還有耳朵也都跟著流了血。這,竟是七竅流血的毒藥,且這般快便是發作了,絲毫沒有解救的餘地。


    冬至已是慌亂不堪,她抬腿往前時,卻是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擺,直接跌倒在地。她顧不得起身,直接手腳並用爬到李子睿跟前,雙手扶著李子睿,急切喊他:“子睿哥,你不能有事兒啊!你不能有事兒!”


    李子睿瞧著眼前慌亂地如一個孩兒一般的冬至,抬起手,覆在她臉上,轉瞬,手上已是沾染了一片濕熱。


    “冬……冬至……別……別哭……”李子睿依舊笑得溫和,可話語卻已是說得不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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