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等天兒黑時,冬至才盼來了答應要去拿書給她的舞夜。不過那個時候,她已是看不了書了,隻能喝了些粥,吃了碗藥之後,便睡了。


    第二日開始,冬至便是躺在床上看書了,除了舞夜,她瞧不見其他人,隻是這舞夜也不與她多說話,她也隻得看書解悶兒了。


    就這般過了四日,她再也躺不住了,舞夜攔了她一下,見冬至堅持要起身,她也便不攔著了。


    這日,冬至好不容易起了身,艱難地穿好衣裳之後,便是想去外頭轉轉。整日裏躺在床上,她已是快要發黴了,還是出去曬曬太陽吹吹風醒醒神兒為好,要不她就是身子好了,精氣神兒怕是要跨了。


    這多日子躺床上,身上傷口不能沾水,她已是多日沒梳洗了。坐到梳妝鏡前,她想抬手梳梳頭發,可惜那手包得太嚴實了,她抬不起來。那舞夜倒是在一旁幫著她收拾床鋪,可她到底是與那舞夜不熟識,又與她沒啥關係,也不好叫她幫忙。


    無奈之下,冬至隻得頂著一頭雞窩般的頭發,慢慢地打開了屋門。隻是這門一打開,她下意識便是關上了。


    等自個兒將門關上之後,她才發覺自個兒手底下的動作。這時她又暗暗責怪自個兒沉不住氣,就是門外的樹下站著沈墨軒,那又如何?雖說這是他的屋子,可自個兒是他留下來養傷的,她要怕他幹啥子?


    這般一想,冬至又是鎮定了下來。她再次將門打開,抬腿便是走了出去。既是不怕沈墨軒,她也不躲躲藏藏的了。這院子隻有這般大,就是躲也躲不到哪兒去,既是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走過去打聲招唿。


    冬至這般想了,也這般做了。她抬步慢慢走到沈墨軒跟前兒,抬起包著白布,隻露出手指的右手,對著沈墨軒搖了兩下,“世子早呐,這是在賞花?”


    沈墨軒瞧了眼冬至那亂糟糟的頭發,再瞧了眼她那被包地隻剩下兩隻眼睛一張嘴,順勢瞧向她那舉起的包著白布的手掌後,轉頭瞧向了光禿禿的院子。


    冬至順著他的眼神環視了一圈,這才發覺這院子空空落落的,除了他們頭頂上的那棵樹後竟是別無他物!這還真是……賞花兒啊……


    “好些了?”沈墨軒收迴目光,瞧向還在四處張望的冬至,淡淡地問了聲。


    冬至詫異地轉過頭,瞧向沈墨軒,瞧見他眼中一片平靜,瞧不出情緒後,她一愣,應聲道:“好些了,多虧了蔡大夫的藥,傷口愈合地極好。”


    “他不姓蔡。”沈墨軒淡淡應了聲。


    “不是妙手蔡?”冬至疑心自個兒聽錯了,那大夫不是親口說自個兒是妙手蔡嗎?


    沈墨軒“嗯”了聲,說道:“妙手蔡是他的名號,本人姓喬。”


    竟是……這般呐……這稱號還真是別出心裁呐……


    隻是,沈墨軒竟是與她說這多話了?還與她解釋這些?


    “明日阿九會來照應你。”冬至正吃驚著,沈墨軒又是說了這一句。


    阿九?那倒是好了,舞夜雖說也是好的,可到底與她沒啥話說,她一個人也是悶著了,這才想出來走走。若是懶懶來了,她也有個說話兒的人了,這日子也不會這般難熬了。


    隻是這世子不是該忙著自個兒的事兒嗎,如何還有閑工夫站這兒樹下瞧風景呐?像沈墨軒這種耍手段的人,應是無時無刻不在算計他人或是拆招呐,如何有這多的閑工夫,還跟這兒與她說著這些個事兒,這不是白白耽擱他的功夫呢嗎?


    冬至到底還是個心善的,知曉沈墨軒是個事兒多的主,她也就不再耽擱他功夫了。


    “世子,您若是有事兒,我便是不打攪了。”冬至說完這句,便是站那兒,等著沈墨軒開口讓她走。


    事實證明,她是猜不透沈墨軒的心思的,以往如此,這迴也是如此。


    沈墨軒沒應聲,他抬起頭,盯著冬至養傷的那件屋子好一會兒後,才收迴目光,瞧向冬至,一開口,便是問冬至:“你想和我說什麽?”


    他一向說話極為簡潔,如今又是說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一向對沈墨軒的話半猜半蒙的冬至,這次竟是知曉他在問啥子。


    “世子,我隻想知曉,為何你要這般算計我們一家子,是因著二郎三郎?”冬至想了這些個日子,也是沒想通這事兒。原本她沒想問沈墨軒,可今日這氣氛,她不知為何,竟是覺著沈墨軒是個能信任的。這話她問出口了,若是沈墨軒告知她實情了,那這人她便是信了,若是……


    沈墨軒沉默了會兒後,開口應聲道:“因著李二郎李三郎,也因著你。我需要謀士,也要銀錢。”


    “哈哈,世子,多謝你這般瞧得起我,可我沒那能耐。您所需銀錢,可是要能買得下整個大越王朝的,我就是會做些吃食,可是沒那個能耐,幫你掙這些個銀子的,世子怕是找錯人了,若是您真需那些個銀錢,倒不如去找王家,王家那生意可是大的,如今他們可是大越王朝最大的商家了,這幾年他們都是黃商了,若是你去找他們,他們應是有那能耐的。”


    冬至不自覺大笑了兩聲,她是沒想到沈墨軒竟是會給她這麽個答案。此時沈墨軒這些話在她聽來倒是極為可笑,這沈墨軒是不是太瞧得起她了?她不過一介農女,如何能賺得這整個大越王朝?


    冬至這般笑了好幾聲,沈墨軒卻是啥話也沒說,此時他便是這般定定地盯著冬至,等冬至笑過之後,他才開口:“我要的不過一個宣王府,一個丞相府,用不著大越王朝。你的能耐,不比王家差。”


    “世子,恕我冒犯,我就會做些點心,若是你想要我交出來,我立馬去教給你家廚子,這麽一來,你們便是能開一家點心鋪子,這麽一來你們有了自個兒側鋪子,如此便是能自個兒賣這些吃食掙銀錢了。若是我做出了啥子新的吃食,我會立馬交出來,這算是我對你救命之恩的報答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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