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吃了再去吧,也不差這會兒呐?”柳氏招唿二人道。


    “大郎可是好幾日不吃不喝了,這可是耽擱不得呐!我們先去了,一會兒迴來再吃。”說完,李小柱拉著冬至便往外頭走。


    這次還是坐的李大牛的牛車,這麽一路晃到李家村兒。這是冬至搬到團山鎮後頭次迴李家村兒,一路上遇見了不少人,大家夥瞧見李小柱後紛紛打招唿,與以往那姿態是相差老遠。


    到了李大柱屋子門口,兩人下了車,進了屋子。一進屋,便是瞧見楊氏端著一碗粥站在李大郎屋子外頭苦苦地勸著大郎出來吃口粥,可是屋子裏頭一點兒聲響都沒。


    “爹,大郎哥不會昏倒了吧?”冬至瞧著這情形,下意識得開口問道。李大郎一直都是關在屋子裏讀書,也沒鍛煉,這身子可是弱著,如今又是受了這般大的打擊,幾日沒吃沒喝了,這身子扛不住還真是有極大可能。


    “你莫胡說!我家大郎還好好的呐!我剛剛還聽見那椅子的聲響了!”不等李小柱開口,楊氏便是一聲尖叫,怒斥冬至。


    冬至聳了聳肩,她隻是說出了一種可能,不是便不是唄,這般激動為甚?若是真暈了,那得趕緊著將門撞開,把人抬出來,這才是正道吧?


    不過楊氏都說她聽見聲響了,那應是沒事兒的。


    “大嫂,我讓冬至來勸勸大郎。”李小柱對正怒視著冬至的楊氏解釋了他們的來意。


    楊氏聽說冬至是來勸大郎的,這神色才稍稍好了些。再想想往日裏冬至那伶牙俐齒的模樣,她這心裏也是一動。不過轉瞬,她又是歎了口氣。大郎這迴是不出來了,這些人來勸他,就是族長都來過了,都沒將他勸出來,冬至那死丫頭能有那能耐?


    “大伯娘,您先走吧,我要自個兒一人跟這兒勸勸大郎哥,一會兒我要是沒全出來,你再過來吧?”冬至也是不與楊氏客氣,直接對楊氏下了逐客令。她是來勸人的,可不是來瞧人臉色的。


    楊氏剛想反駁一句,可想到大郎這多日子沒進一粒米了,她也就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大伯娘,這粥還是留下吧。”冬至瞧見楊氏端著碗就要轉身走,她開口說道。


    楊氏迴頭瞧了眼冬至,見她盯著自個兒手裏端著的粥後,猶豫了下,還是將粥放到了地上。放下後,她起身便走了。


    李小柱瞧見楊氏走了,冬至又是盯著他向他使了個眼神,他會意,從堂屋出去,站到院子裏等著。


    等兩人都走了,冬至這才走到李大郎屋子門口,直接坐到了門檻上,端起地上的粥,拿了湯勺,舀著粥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許是那調羹有些大了,竟是時不時碰到碗壁,發出“叮叮”的響聲。


    這中午還沒吃便是被她爹拉過來了,她也是餓了,如今這粥沒人喝,她自是不會客氣的。


    “伯娘這粥煮得倒是爛,可惜了,這麽一碗粥竟是連酸菜都沒,吃著倒是寡淡了些。不過這粥也是甘甜,光吃倒也是不錯了。想想娘在屋裏包了餃子呢,哎,這迴可是吃不上了。也不知娘會給我和爹留些不,若是能留下,我迴去還是能吃上一些的。也是好久沒吃餃子了,前段日子天兒熱,這段日子天兒才涼快了些,這才去稱了肉買了韭菜,這才包了餃子吃,可惜啊,爹應是要拉我來勸大郎哥你,錯過了那餃子。”


    冬至說完,又舀了口粥喝,等那粥喝下去後,她接著說道:“也不知他們是咋想的,我一個丫頭哪兒會勸人?再說了,大郎哥不就是沒考中舉人老爺嘛,這有啥好憂心的?若是大郎哥心灰意冷了,不考便是了,這又不是定要考的。若是大郎哥不想考科舉了,還有我哥和三郎呐。”


    “這科舉到底有啥好的,那些個人一心地往考場跑,多少人都滿頭華發了還千裏迢迢去京城考科舉,哎,這好好的人,竟是一輩子啥都沒幹,淨考科舉了,還讓多少人供著他一人呐!我還聽說不少人為了將祖上留下的田地全賣了,倒了都沒考出啥花樣來,這不是不孝嗎?太不孝了!那祖上留下來的田地哪兒能動?考了那多年都沒考中,便是該有自知之明,幹啥子還要再考?”


    冬至說完這句,剛要繼續,房間裏卻是傳來了李大郎有氣無力的聲音:“無知婦人!多少人窮其一生便是想著能中舉,往後報效朝廷,為百姓造福?你這丫頭片子,又如何能懂得我等學子的抱負?”


    “你們這些人啊,說啥子抱負,那些個老翁,連走路都是走不動了,就是能中舉,往後當了官,不知曉還能不能去上任呢,保不齊還沒就任就雙腳一蹬了。大郎哥,你啊,還是趕緊著莫讀書了,跟著你爹學做掌櫃的,這讀書的銀子省下了,還能娶媳婦兒了。對了,大郎哥今年也是有十七了吧?也是時候娶個媳婦了。”冬至說到這兒,很是興奮,那語氣,竟像是李大郎今日便是會娶媳婦兒一般。


    越說越不像話,這哪兒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這冬至,何時變得這般不知羞了?還有那些個終身考科舉的大毅力之輩,又豈是她這丫頭能侮辱的?


    “你這臭丫頭莫胡說!那些個大毅力之輩豈是你能胡言的?還有你一個姑娘家的,如何能將這些話掛在嘴邊?”李大郎雖說有氣無力,可這話裏的怒氣他還是表達得極為清晰的。


    “啥大毅力之輩啊,不就是中不了舉嘛,那不就是失敗之人?我說這些話可沒錯的,姑娘家咋的,姑娘家就不能說那些失敗之人?還是姑娘家不能說大郎哥你要娶媳婦兒的事兒?”冬至無所謂的語氣反駁著李小柱,雖說隔著一塊門板,瞧不見李大柱的神情,可冬至還是能從他的話裏聽出他的語氣,此時他怕是被她氣著了。


    “叫你這丫頭莫胡說!你見識少,如何懂這些個事兒?”大郎的聲音再次從屋子裏傳來,此時那音量已是提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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