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黑衣女子十三四歲的年紀,圓乎乎的臉,兩條稍粗的眉毛皺在一塊兒,透過屋子裏的光可以瞧見她雙眼正緊閉著。


    “呀,好好的這兒哪兒來了一個姑娘呐?”柳氏瞧見地上躺著的那丫頭,詫異地問了句。


    這姑娘瞧著應是好人家的姑娘,可這大半夜的,咋在她家門口呢?


    “要不,咱們將她送到醫館去吧,她這瞧著好似病了。”冬至從身後走上前,仔細瞧了瞧這地上躺著的姑娘,提議道。


    “這大半夜的,醫館早關門了,就是去叫門,人也不定會開呐,咱們還是將這姑娘接進屋裏,明日一早再去請大夫吧?”柳氏瞧著這姑娘就這般躺地上,心裏頭不落忍。她是個當娘的,這丫頭瞧著與二郎年歲差不多,她一瞧見這姑娘便想著若是她幾個孩子就這般躺在別個屋門口,那心裏便像是猴抓似的。


    一個姑娘家的,總躺在地上也不是個事兒,李小柱點了頭,同意了。


    這姑娘,李小柱背自是不合適的,這就隻能是柳氏背了。背上這丫頭,去了冬至的屋子,將她放到冬至的床上後,柳氏便去廚房燒熱水,李小柱迴了自己屋子。冬至則是幫著這姑娘將外衣脫了之後,用被子將她蓋好。


    人總有落魄的時候,就是窮到極致了,去別家門口要口飯吃都是正常的。這種時候,還是伸把手,幫別人一下。


    等柳氏端了一盆熱水過來後,母女兩一塊兒幫著這丫頭擦洗著身子。他們剛一擦洗完,門外馬氏在喊門。冬至跑去開了門,馬氏進來後瞧見床上躺著的姑娘,剛要問話,柳氏便是將之前的事兒說了一遍。


    “我就是聽見外邊兒有聲響,起來瞧瞧,剛去開門兒了,外頭啥也沒瞧見,又是瞧著你們屋有光亮,這才過來瞧瞧。”馬氏說著,坐到了炕邊,仔細瞧了瞧這床上的丫頭,“是個標致的,好好的丫頭,咋就躺咱鋪子門口了?”


    “這丫頭怕是遭了啥難了,今晚就讓她與冬至一塊兒睡,明個兒就讓孩子他爹去請個大夫來診診。娘,這大半夜的您還是去歇著吧?”柳氏瞧了眼床上躺著的閨女,轉過頭勸馬氏。


    馬氏應了聲,起身迴去了。柳氏將這兒都歸整好了之後,也是迴了屋子,冬至打了個哈欠,也是將衣服脫了,吹了燈,鑽進被窩,在那姑娘的腳下睡著了。


    第二日清早醒來,冬至醒來後伸了個懶腰,坐起來醒醒神。用手擦了擦眼睛,一抬眼,便是瞧見那個姑娘坐在她麵前,睜大了雙眼盯著她。


    “早!”冬至抬手朝她搖了搖,笑著打招唿道。


    “早!”那姑娘愣了下神,也跟著問候道。


    “我叫李冬至,昨晚你躺在我家鋪子門口,我娘將你背進來的,你若是身上有哪兒不舒坦,咱們便去醫館瞧瞧?”冬至怕這姑娘胡思亂想,趕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了她。


    那姑娘聽了冬至的話,眨了眨眼,繼續盯著冬至不說話。


    “額……你有哪兒不好受嗎?”冬至被這無辜的眼神盯著有些不自在了,這姑娘眼睛真清澈!


    “我肚子不舒坦……”那姑娘終於說了第一句話,邊說著,邊用手摸著自己肚子。


    “那我去請個大夫過來,你再睡會兒。”冬至一聽,立馬拿了一旁凳子上放著的衣裳穿起來。


    那丫頭轉過頭,盯著她,繼續說道:“我餓了,肚子不舒坦。”


    “額……”冬至手下一頓,轉頭瞧向她,發覺她還是這般盯著自個兒。


    “冬至啊,那姑娘醒沒?”兩人正對視著,屋子外頭傳來了柳氏的喊聲。


    冬至趕緊著穿衣裳,應著門外的柳氏:“娘,這姑娘醒了,我瞧著沒啥事兒,您快去做早飯吧,她說她餓了。”


    柳氏這才放下心,轉身去廚房做飯去了。


    冬至起身後,去自個兒櫃子裏翻找了一番,找出了從王家帶出來的丫鬟衣服,遞給床上的丫頭,嘴裏念叨道:“你的衣裳髒了,你先穿這件吧,這件我沒穿過的,料子也是好的,等你衣服洗好了再換迴來也成。”


    這王家的丫鬟服可比她自個兒衣服料子好多了,顏色瞧著也是好看的,她自個兒就穿了兩件,還是當中衣穿的,怕將這衣裳磨破了。這姑娘瞧著便是細皮嫩肉的,總不能拿自個兒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裳給她穿吧?


    李家如今雖說有些銀子了,可到底花銷大,他們也就過年買了幾匹布,一人做了兩件衣裳,如今大家夥到鎮上來了,來來去去就那兩件衣裳替換著穿。


    那姑娘也不挑,拿起那衣裳就往身上套。隻是她年歲大了些,冬至的衣裳她穿著小了些,但還是能套進去。


    等她穿好衣裳後,冬至帶著她去廚房洗漱完了之後,便與李家一家子一塊兒吃早飯。


    “這丫頭倒是個乖巧的,比冬至可是乖巧多了!”馬氏瞧著坐她對麵兒的丫頭,連連誇讚道。


    “那倒是,有幾個能像冬至那般野的?這姑娘啊,瞧著便是個懂事兒的。”柳氏也是滿麵笑容的接口應道。


    柳氏說完,馬氏對著那姑娘問道:“姑娘,你叫啥名兒啊,打哪兒來的?咋不見你爹娘呐?”


    那姑娘放下碗筷,抬起頭瞧了馬氏一眼,又低下頭去,低聲答道:“我叫懶懶,爹娘不知曉在哪兒。”


    這話一出,大家夥兒都是靜了下來。


    良久,柳氏才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咱不說這些個傷心事了,這幾日,你先在我家歇歇,等身子好了,精神頭養足了,再去找你爹娘,啊?”


    那自稱“懶懶”的低頭扒了幾口碗裏的菜粥,“嗯”了聲後,將嘴裏的粥咽了下去,“我從小就沒爹娘。”


    那語氣,仿若說的不是她自個兒,而是別人一般。


    大家聽到懶懶的話,心裏都很是感傷,這丫頭是個不容易的,從小沒爹沒娘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懶懶,你咋的會在我家鋪子門口?”冬至雖說心裏也是同情她,可到底還是有著一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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