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累得狠了,鋪好床鋪後,隨意弄了些吃的,大家好好睡了一覺。天亮後弄了早飯吃,二郎和三郎去了學院,柳氏帶著冬至在屋裏收拾。李小柱去鎮上秤了幾刀肉,提著迴了李家村兒。


    他們如今搬到鎮上來了,自是得去與族長村長他們打聲招唿的。


    這次迴到李家村兒,剛一進村口,便是遇見了好幾個人,這些人瞧見李小柱迴來了,都是熱情地與他打招唿。大家對他熱情,他自是也迴應了大家。


    最先去的是族長家,與族長說明了這事兒後再去裏正家,然後去了村長家。去這些人家,一刀肉是不能少的,那些人瞧見李小柱提來的肉,都是笑得合不攏嘴。莊稼人也就過年舍得稱點兒肉嚐嚐,平日裏還是極少賣肉的,就是村長這些家裏寬裕些的,也是舍不得多買肉的。


    這麽一遭走下來,便是正式與村兒裏地位最高的幾人打了招唿了,別人也不會說他們忘本了。


    去了這些人家之後,李小柱這才去主屋找馬氏。到院子外頭,院門關著了,外頭還落了鎖。這時辰,馬氏怕是在地裏。這麽一想著,李小柱便是去馬氏的那幾塊地裏找她,果不其然,她正在菜園子裏除草。


    李小柱挽了袖子過去,接過出來幫馬氏除草。


    “娘,我在鎮上買了個鋪子,日後就在鎮上定下了,前幾日急著搬,也沒來與您說一聲兒,如今我們都搬過去,你一人兒在李家村兒又沒個照應,有個病痛的也是不好。我們就想著,讓你搬去和我們一塊兒住。也能幫著照應照應。”李小柱將鋤出來的草用鋤頭挑到一邊兒,這草曬幹了就成肥料了。


    馬氏歎了口氣,推辭道:“你們去便成了,我在村兒裏慣了的,去了鎮上倒是不慣了。你們自個兒好好過日子,將二郎和三郎供出來,往後我去地裏也好跟你爹交代。”


    李小柱搬家那大陣仗,馬氏又咋會不知?那村兒裏人這幾日不時便是過來探探她,問她啥時候跟著她小兒子去鎮上享福。那些人一來問,她心裏便是不好受。自己兒子搬去鎮上了,竟是沒和她說聲,更莫提接她去鎮上了。要說她心裏沒個想法兒,那是假的,可一想到自個兒以往對小柱那家子的種種,她便是覺著自己個兒該!


    如今這兒子來請自個兒了,她心裏頭也是暖暖的。這兒子從小便是個好的,如今就是搬家了也還記掛著她這個娘。兒子為她想了這些個事兒,她也不能真這般沒臉沒皮的,跟著去扯後腿呐!


    “娘,您兒子如今在鎮上開鋪子,往後我和孩子他娘得帶著冬至招唿客人,這屋裏的事兒還得有個人幫著照看,這外人我們不安心,您還是來幫著照看照看吧?”李小柱一會兒便是將一隴地的草鋤幹淨了,他放下鋤頭,轉身對坐在地邊的馬氏說道。


    聽到李小柱說要人照應,馬氏猶豫了。這兒子若是真開了鋪子,那便是要不少人手的,人少了往後怕是忙不過來,若是她過去了,倒也是能顧著他們些,外人哪兒會盡心呐?


    “娘,往後忙起來,那衣裳怕是都沒人洗了,您還是跟著我們過去,好歹有您在我們還能吃上口熱乎飯!這二郎和三郎如今可是要花不老少錢,單靠在地裏刨食,那是供不起他們,若是鋪子生意好,保不齊還真給供出來了。娘,您是不知曉,二郎和三郎兩個孩子腦瓜子好使呐,那先生都是誇讚他們的!若是往後真能讀出來,我也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李小柱瞧見馬氏不吱聲,知曉她在猶豫了,便是抓緊將二郎三郎拿出來。


    如今大郎中秀才了,冬芬又是嫁人了,她孤家寡人的,倒是沒了負擔。如今這二郎三郎又是進了鎮上最好的學院,她也是指望著兄弟兩能出息的。


    原本大郎是她最在意的,可自從分家了,楊氏便是不咋的待見她,她送幾個雞蛋過去,還得瞧自己兒媳婦的臉色,這次數多了,她也就去得少了。如今她一人住著,連個說話人都沒,這屋子住著都冷清。如若去了鎮上,她能幫著自己小兒子洗衣做飯,還能與自個兒孫兒孫女說說話……


    這般一想,馬氏便是不再拒絕了。


    李小柱瞧著自己娘不說話,便是知曉她同意了。他草也不鋤了,幾步走到馬氏跟前去拉馬氏,“娘,咱們趕緊著迴去把你東西收了去鎮上,孩子他娘還在規整呐。”


    “我這走了,地裏的莊稼可咋辦?還有屋裏的幾隻雞?”雖說是動了心思,可這裏裏外外這些個東西咋辦?總不能扔了啊!


    “娘,咱先迴去把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再把雞全抓走,咱那鋪子外頭可是有個大院子,咱劃出一塊兒給你養雞。這地裏的莊稼都輸你種的,你說給誰那便給誰。這菜,咱就帶些去鎮上吃吧?”李小柱一手拿著鋤頭,一手扶著馬氏,一步一步往前走。


    以往娘說話都是底氣兒十足的,走路那都是帶著風的,如今她竟是這般拿不定主意了。這分家還不到一年呐,娘竟是老得這般快!


    一想到這兒,李小柱便是忍不住心酸。他想起他娘拉扯他們時,一個餅子,被她掰成七塊兒,他們兄弟姐妹一人一小口,他爹也有一口,就他娘沒吃。他想將自個兒手裏的餅子給他娘,他娘確實笑著說她不愛吃這些。


    從小到大,她便是吃沒吃好的,喝沒喝好的。之後他們幾個都大了,有自個兒小家了,他娘慢慢兒的便是越發偏心了。之後冬至沒嫁出去,她更是急了,之後便是死活要護著冬芬,再後來便是那些個糟心事兒。可冬芬嫁了之後,他娘便是又慢慢兒的對他們一家子好些了。別人都說,父母最是疼愛最差的那個孩子,他娘大抵是如此。


    “娘,俗話說養兒防老,您養大我,我自是要養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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