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借一把菜刀的代價還挺大的。這一下子,損失了七八斤的竹筍。雖說這是從竹林裏挖的,不要本錢,可她和三郎也是出了大力氣的。


    這次還沒啥,可這菜刀家裏還是得備一把,畢竟以後要常用,總不能每次用都去借吧?


    算來算去,要買的東西太多了,還是錢不夠啊,賺錢才是王道。


    “冬至啊,你把筍子洗幹淨,一會兒你娘迴來了好直接切了炒。”見冬至站著發呆,李小柱吩咐道。


    “好勒!”冬至答應一聲,趕忙迴屋裏拿了棵筍子去水塘洗。


    村裏的水塘在村口,離她家近,洗啥東西也方便。


    這個點,水塘裏還有幾個村裏的媳婦兒在洗衣服。冬至一一喊了人,這才找了個空位,蹲下洗竹筍。


    “冬至啊,你大伯家這是要起多大的房子啊?”李小山的媳婦兒田氏,邊捶打著衣服,邊開口問冬至。


    冬至手頓了下,接著,臉上堆滿了笑意,說道“田嬸兒,你怕是聽岔了吧,我大郎哥馬上就要下場子考秀才了,屋裏有點銀錢也得留著給他當考試的路費。再者說,大伯和奶說過,要在主屋住一年,這才幾日,他咋會這麽快就搬走?這剛分家的,他哪兒有這麽多銀錢來起房子啊?”


    “冬至,你別不信,昨兒個晚上,你伯娘就去我家找我那口子,讓他幫忙打地基。聽你伯娘話裏那意思,你大郎哥這要是考上秀才了,就得住好房子,再在主屋住掉麵子。她說她迴娘家借了銀錢起房子,往後慢慢還。”見冬至不信,田氏將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我伯娘娘家幾個舅舅屋裏也不富裕,哪裏有錢借伯娘起房子呀?要是他們有錢,自己都起了房子,也不用一大家子分家了還都擠在一個屋裏啊!”冬至繼續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說出這番話。


    分家時,她家是狠狠地吃了虧,可這虧,她不會悶聲吃。李大柱家私吞了多少錢她不知道,但是能起房子,那可就不少了。


    她李冬至不是什麽善人,既然他們昧著良心吞了那些錢,那就得付出代價。楊氏不是一直很注重名聲,一邊做了那惡心的事兒,一邊又瞞著嗎?這麽好的事兒,她還真不會讓她如願。


    冬至越不相信,田氏就越想說服她,“冬至你這小丫頭不懂,你伯娘說是找她娘家兄弟借的,那就是個托詞。你想想她當家這麽多年,能不撈油水?還有你大伯,那可是每月都能拿到銀子的!這麽多年就沒攢下些?你們分家,啥都沒分給你們家,那些銀錢都去哪兒了?還不是被你大伯一家子攥在手裏啊?你們一家啊,就是太忠厚老實了!”


    “家裏大伯是長輩,他咋分我們都得受著,我們這些做晚輩的能有啥法子?再說,如今家已經分了,說這些也沒啥用了,我們一家子如今是想法子不餓肚子,其餘的也顧不了那麽多。嬸兒,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我迴去知會我爹娘一聲,看能不能把農活忙完了抽些時間去幫幫大伯家。”冬至臉上帶著一絲委屈,又帶著一絲無可奈何,說完這番話,她就低下頭,拿著竹筍放到水裏細細地搓洗著。


    冬至那表情,活脫脫就是受了委屈不敢說。有時話說得少,就能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看到現在冬至的神色,再想到李小柱和柳氏的為人,還有兩家如今的家境的對比,她們腦補出了冬至一家被李大柱他們各種欺負的畫麵。


    “冬至啊,你也別太擱心裏了,如今你們分家了,往後各過各的。你們一家子都是好的,日子總會越過越順的。這長輩就是做得再不對,你當晚輩的也不能和他們擰,不然人家會說你沒教養,連帶著你爹娘也被罵了,咱們呀,犯不著和他們置氣!”


    冬至抬起頭,看向勸說她的人,這人是住在她們隔壁的吳奶奶,心地好,不過她的幾個兒媳婦兒就不咋樣了。


    “吳奶奶,我曉得的,他們是長輩,我不和他們擰。”對於好心勸說她的人,冬至是打心底裏感謝她。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最好的做法就是“忍”。不過她是個例外,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她覺得隻有適當的反擊才能讓自己的家人過更好的生活。一味地忍讓,隻會讓某些人越發不知收斂。當然,這些話她隻會放在心裏,不會說出來,就是自己爹娘,她也不會說,否則,她就是大逆不道。


    “各位奶奶嬸嬸,還有嫂子,我洗完了,這就先走了。”目的已經達到了,冬至起身,對著眾人打了招唿後,拿著洗幹淨了的竹筍,迴家了。


    如她所料,在她走後,水塘邊還在洗衣服的人,都說開了。


    “大柱一家真是心狠呐,這小柱咋說也和他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咋就這點兒兄弟情誼都不講?他們這都有銀錢起房子,那小柱一家子都被趕到豬棚子裏住了。哪家分家也不是這麽分的,這小柱一家子也是好性子,要是我家,早打起來了!”一個媳婦兒開口說道。


    “別說兄弟了,就是親娘也靠不住!那馬嬸兒不是小柱哥他親娘?怎的,還不是啥都舍不得分給他?我這還是頭次聽說小姑子嫁不出去還要分家產的,這小柱哥還沒她分的多吧?這要是我家那兩個小姑子嫁不出去了,也學那一套,那我們一家子就不用活了!”旁邊一個年輕的媳婦附和。


    吳奶奶“啐”了她一口,“你淨胡說!這要是讓你婆婆聽到了,還不得磋磨你!”


    之前接話的小媳婦,抓起之前錘打的衣服,往水裏一甩,就著水,使勁兒搓著衣服,“吳嬸兒,看你說的,我婆婆哪兒是那樣的人?要她真是那樣不講理的,我早跑迴娘家了!也就柳嫂那樣性子好的,才受得住。這家裏原本就有個攪屎棍了,現如今還分了天產,如今更是將屋子也給占去了,要是我啊,非得跟她拚個你死我活!”


    “就你啊,也就是在我們跟前兒放放狠話,那冬芬,你可真打不過!”旁邊一個婆子笑嗬嗬地開口了。


    “那倒是!”之前放狠話得年輕媳婦兒應完話,一陣哈哈大笑,水塘邊正洗衣服的媳婦兒婆婆們,也都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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