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扶著李冬芬走了,立春見沒戲可看了,一甩頭,冷哼一聲,也走了,屋子裏就剩下李小柱一家子。


    不能分家,冬至一陣遺憾。她知道今天時機不對,可還是很失望。


    “三郎還疼不疼?”冬至轉過頭,問靠在牆邊的三郎。


    三郎應著:“不疼了。”


    見他那乖巧的模樣,冬至恨不得立馬將他抱在懷裏,狠狠地親一口。不過現在時機不對,她也就克製住了自己。


    “他爹,你沒事吧?”柳氏下了炕,徑直朝李小柱走去。到了他跟前,瞧著他那駭人的臉,眼眶再次紅了。這可是她親哥啊,這冬芬怎麽就下得去這狠手?


    原本一直往外流血的傷口,此時血已經止住了,臉上的血跡都已經幹涸了,看著很是嚇人。


    李小柱此時的情緒已經沉到了穀底,他心裏受的傷,遠遠比身體這些小傷重得多。


    輕輕將柳氏的手撥開,他壓下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對柳氏說道:“我沒事,你去炕上躺著,身子別受涼了,還有三郎,你好好照顧他。”


    說完,李小柱轉過身,慢慢出了屋子,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柳氏擔憂地盯著門口,看了會兒,不放心,這才轉過身對炕上的二郎吩咐道:“二郎,你去瞧瞧你爹,別做出啥傻事兒來。”


    二郎“哎”了聲,就要下炕,冬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說道:“娘,爹現在需要自己待會兒,咱們不要去打攪他了。”


    現在的李小柱,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這種時候,讓他自己呆著,慢慢冷靜最好。要是二郎過去了,他反而不好療傷了。


    見冬至表情嚴肅,柳氏不自覺地點頭同意了。


    她走到炕前,上炕後,仔細瞧了瞧三郎的額頭,見沒啥事後,心裏才稍稍安慰些。


    三郎見人都走了,小心翼翼地將冬至藏在他懷裏的幾個鳥蛋掏了出來,遞到柳氏麵前,讓柳氏吃。


    之前抱住李冬芬時,他懷裏的蛋就碎了。不過之前就已經將蛋弄熟了,所以也無關緊要。此時柳氏再看到三郎手中破了顆的鳥蛋,心裏一陣複雜。


    “娘,以後要是小姑再說分家,你和爹就同意吧。”冬至見到柳氏那複雜的眼神,趁熱打鐵,開口勸道。


    “你胡說啥?大人的事,你們別管!”柳氏被冬至的話嚇了一跳,見冬至一臉認真,她心猛地抽了下。這孩子,這是瞎說啥!


    柳氏長期收壓迫,已經不知道如何去反抗了。冬至一說要分家,她就害怕,認為這是大逆不道,不過冬至可不允許她再逃避,畢竟剛才發生的那些事,可都是為了現在的勸說,她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娘,我上次差點就去了,你不知道吧,我差點以為我就要死了,不知怎麽的,我又活了。還有三郎,這次是撞破頭,下次呢?還有我那還沒出世,就去了的弟弟或妹妹,娘,您真的不怕有天我和哥哥弟弟都被小姑害死嗎?”冬至緊緊盯著柳氏的雙眼,說出這一段及其殘忍的話。


    柳氏被冬至的話,嚇得麵色蒼白,眼珠子不自覺地往自己三個孩子身上轉,嘴裏念叨著:“不會的,不會的!你小姑不會這麽狠心的!不會的,不會的!”


    “娘,你不要把我們的命交給小姑啊,萬一哪天她想不開,把我們都害死了,咋辦?娘,上次我已經斷氣了,要不是舍不得你們,我就去了。”


    冬至殘忍地對柳氏進行心理攻擊,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


    冬至的話,讓柳氏想起了那次的情景,那時冬至確實是出氣多進氣少,最後身子好似也慢慢冷了。她正害怕,李冬芬和楊氏就進屋了,然後就是李冬芬的大罵,之後冬至竟然醒了。現在再聽她這麽說,柳氏一陣後怕。


    之前沒細想,隻是高興冬至又活過來了,雖然性子變了不少,不過他們還是很開心,至少冬至還活著,這就夠了。


    柳氏伸出手,一把抱住冬至,嘴裏一直嘀咕著:“冬至,我的冬至,我可憐的冬至……”


    冬至放軟了身子,依偎在柳氏的懷裏。此刻的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柳氏渾身的顫抖。她有些不忍心,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可是轉念一想,要是不這麽說,柳氏心裏還那麽懦弱,能退讓就退讓,以後她和二郎三郎的生命安全都沒保障。再說了,柳氏和李小柱不下定決心,他們就分不了家。不分家,就以為著他們永遠過不了好日子。


    “娘,我們分家了,一家人可以過上好日子,以後我們也送三郎去念書吧,娘,我們以後分家吧?”沒等冬至向二郎使眼色,二郎抓住機會,對後怕著的柳氏說道。


    不得不說,二郎的思維很敏捷,能瞬間抓住機會,在適當的時候開口。


    二郎的話,讓原本心情激蕩的柳氏心裏閃過一個念頭,也許分家了,小姑子就傷害不到自己幾個孩子了。


    “娘,分家了,三郎天天給你和爹掏鳥蛋吃!”三郎不甘示弱,握緊小拳頭,奶聲奶氣地對柳氏說道。


    此時的三郎,還不知道分家時什麽意思,隻是看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哥哥姐姐說要分家,他也跟著說。不過在他心裏,隱隱知道,分家了,他們一家能過上比現在更好的日子。


    柳氏環顧了一圈,自己的三個孩子都是好的。要是第四個孩子也在……


    如果早分家了,自己那第四個孩子是不是就能生下來了?是不是分家了,自己這三個孩子就不會再受欺負了?如果是這樣,分家,也好。


    “如果你爹同意,咱們就找機會,和你奶說分家吧。”柳氏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應承道。


    聽到柳氏的話,冬至和二郎忍不住笑了出來。柳氏鬆口了,就剩李小柱了。隻要這兩個人點頭了,即使是把他們一家分出去,那也很好了。


    三郎聽到娘同意了,也跟著笑出了聲。高興的他,將剩下的幾個鳥蛋方桌子上,手裏抓著一個,慢慢剝著破碎的蛋殼。


    剝完後,將蛋送到柳氏嘴邊,說道:“娘吃。”


    柳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三郎真乖!”


    說完,就著三郎的手,咬了一小口後,笑著對三郎說道:“娘吃了,三郎也吃。”


    三郎嗯了聲,笑眯眯地將手中的蛋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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