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連日的車馬勞頓,公主終於到達了金陵。林嶽的老管家帶著她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林府。


    林尚書府乍一看很是簡樸,細細一看,卻到處都彌漫著南方士人的風骨和精巧。


    林嶽早就修書一封給自己的老爹“說明情況”。為了安撫林尚書,他撒了個謊,謊稱公主是皇上秘密下令要送到這裏來的。


    林尚書表示不相信。林嶽向來滑頭,怎麽會攬下這樣棘手的事來!一定是他自己做了什麽。


    萬般無奈的林嶽拉上了太子,太子親自寫信假傳聖旨——這樣才終於讓林尚書相信,同意林嶽把公主送到金陵來。林尚書幾乎氣得要吐血,卻還是拿自己的這個兒子沒有辦法——皇上要是哪一天想要打擊他們家,用這件事做理由就夠了。


    和親的事他也略有耳聞。假公主和親去了,真的公主卻被那個自願前來和親的人給耍了。無論怎麽看,這是都是個局。如果那個瓦剌小王子真的一心想要和他愛的那個女人過日子的話,那倒也無妨,如果小王子一開始就是包藏禍心,就不好說了。他完全可以用公主的身份大做文章,然後和大明撕破臉。


    真是一條毒計啊!瓦剌人還真是不容小覷。不論瓦剌的小王子有沒有懷著要對大明不利的想法,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他。


    而公主就是其中的一個犧牲者罷了。見過公主的人那麽多,紙是包不住火的。一旦東窗事發,全家的榮華富貴就保不住了。


    希望皇上的動機也是單純的,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公主嫁過去受苦而已。


    所以現在的這位身份高貴的公主,其實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是個定時炸彈。林尚書特別忌憚的一點是:林嶽竟然很喜歡她,而且在信中態度強硬,要求他要照顧好她,大有她要是有點什麽事這臭小子就要跑迴來拚命的架勢。


    但是不管如何,終究是公主,還是要好好迎接的。皇上的命令豈有不遵之理?


    公主在奴仆的簇擁之下走進了林府的大門。林尚書本來以為這是一個嬌滴滴的公主,沒想到眼前出現的那個人讓他眼前一亮:


    小臉清純,柳葉彎眉,一張線條明朗的小嘴。鬢發梳理的整整齊齊。身量苗條,穿著一身白色帶著小碎花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出塵,又帶著王者氣勢,腰背挺直,挺拔傲氣。


    林尚書和全家人連忙下跪:“臣等恭迎公主殿下!”


    公主的腦海裏出現了瞬間的驚慌失措,她突然想起了林嶽的話:“我們將來是要成親的。”這樣的花啊不就是未來的公公要給自己下跪行禮了嗎?


    正準備想林尚書也行個禮,她卻突然笑了,現在一切還為時過早,她仍舊是尊貴的公主,仍舊受得起他的大禮。她若不擺出公主的架勢,倒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們相處了。


    這樣也好,起碼不會尷尬。


    這樣想,公主從最初的驚慌之中抽出身來,一揚手:“都平身。現在我也是秘密前來,不宜聲張,還請你們多多保密。”


    林尚書站起身子:“那是自然。請公主殿下放心。”還沒等公主說什麽,林尚書就招招手把管家叫來:“帶公主殿下去休息吧。”


    說完又轉向公主:“公主殿下,臣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香湯沐浴,還有金陵各式特色小吃,請您慢用。”說完就帶著家人有禮有節的退下。


    公主點點頭,微微彎腰:“有勞您了。”


    林尚書笑著搖搖頭:“哪裏哪裏,本分而已。”


    公主在管家的陪伴之下走在林府幽深曲折的小道上。南方的天氣總是那麽溫暖,竹子依舊野蠻生長,自己就像置身於一個竹林之中,幽香滿鼻,隻感覺沁人心脾。這裏的景象和皇宮的花草樹木不同,皇宮追求的是整齊奢華,禦花園裏有的隻是假山,哪有這裏來的真實,來的自然!


    林尚書給人的感覺很舒服,看起來很慈祥的麵容,溫言軟語,風度翩翩。還別說,林嶽真的遺傳了林尚書這種翩翩公子的氣質。


    “林嶽:見字如麵。來到金陵已經一月有餘了,聞京城瘟疫日篤,安否?”


    “林嶽:見字如麵,許久不見,君心可似從前?”


    “林嶽:太子與阿沅可還恩愛?替我問安。”


    在瘟疫依舊嚴重的日子裏,他們幾乎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字越寫越少,相思卻越來越長。她想念那個人溫柔的笑,想起他一本正經說情話的樣子。


    在得到了阿沅和太子仍舊沒和好的消息,她皺皺眉,替阿沅很是擔心了一陣。想到林嶽的時候,撇撇嘴:林嶽才不是太子那號無情的人呢!太子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是不是壓根就沒有腦子?


    這邊的太子忽然打了兩個噴嚏,讓太醫心裏一陣揪心。


    綿綿的秋雨又下起來了,阿沅卻在苦苦的修補衣服。那天在花園,阿沅從廊下走過,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的越過門檻上摔進了屋裏,頭磕在堅硬的地板上,把那隻白貓嚇得哇哇直叫,在萬昭的懷裏,尖利的爪子拉出了衣服上的絲。阿沅疼得臉煞白,劇烈的疼痛讓她蹙緊了眉毛,表情都扭曲了。


    萬昭勃然大怒:“賤婢!毛毛糙糙的,看你吧本宮的毛嚇成了什麽樣子,還有,你賠本宮的衣服!”


    阿沅自知女工不過關,忍者劇痛陪著笑求饒。


    求饒往往換來的是不依不饒,萬昭換了一個姿勢更加雍容華貴的坐著:“若是本宮偏偏要讓你修補呢?你竟敢不從?看殿下怎麽收拾你!”


    太子是阿沅的軟肋。萬昭一直都知道,但是她卻一直細化俺看阿沅痛苦到生無可戀的樣子,笑的更加開心了。


    不小心紮到了手指,冒出血珠來,阿沅甩甩手繼續繡。沒縫幾針,就又戳到了自己的手上。清歡心疼的過來說:“這太子妃娘娘也太過分了。明知道您女工不好,還偏偏要那這種活計,要是您不嫌棄的話,就讓奴婢來吧。”


    阿沅朝她努努嘴,清歡跟著阿沅的視線望向那個方向。萬昭的隨身嬤嬤像是門神一樣兇神惡煞的站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


    清歡隻好訕訕的放下手。


    “噝!”


    “又紮到了?”


    “沒事。”


    “噝!”


    “娘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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