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來,春雨連綿。


    第二天,果然雨勢沒停,隻是從黃豆大的雨滴變成了細線,連綿不絕。


    劉玲叮囑秦把子等人,記得給劉寶和沈文博、周水生三個,往火廂裏續炭,這春天隻要一下雨,就顯得比冬天還要冷。


    正要出門去小閣樓,就聽到“嗚咽”的叫聲從門口傳來。


    低頭便看到,年前抱迴來的七隻小狼狗,其中的四寶,抖著濕淋淋的毛,站在她的門前。


    四寶的一邊眉毛是黑的,很容易辯認,它抬起圓溜溜的眼珠子,興奮的在劉玲腳邊蹭了蹭,劉玲心頭,如同被這溫柔的毛發撩撥,委身便蹲了下來,摸了摸四寶的頭。


    “四寶,你怎麽一個人在這?有些日子沒見你,你都長大了不少呢!”


    四寶那會說人話,但好像能聽懂一樣,親呢的在劉玲手下來迴的前進後退,喉嚨裏時不時的發出幾聲舒服的嚶嚀,奶聲奶氣的聽得劉玲心裏直癢癢。


    想到自己最近忙的連劉寶都極少見,那裏又顧得上這幾個小家夥,好在劉寶也照顧的細心,才一個月的樣子,居然就抽了條,隻是骨架,明顯比普通的土狗要大。


    剛將四寶抱了起來,用手撫去它身的濕寒,就聽到常在,麵無表情的道:“這是狼和狗雜交的吧,這狗不錯,好生訓訓,若是用來看家護院,是個能手。”


    劉玲眼一亮,抬頭看向常在。


    昨晚他跟著她迴了清波巷,張嚴便將他安排到自己的屋裏。


    清波巷二進的房子小,也不知道昨晚他們兩個大男人,是怎麽擠的,總之,常在看起來很精神,隻是沒看到張嚴。


    “我就是想訓出來,看家護院的,常爺,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能來,自然是好了,你男人厲害,人全殺了,居然敢斬草不除根,等我殺了他,就帶你走。”


    “……”劉玲好一陣無語,她是記得,常在曾戲言的說過,讓她給他做壓寨夫人!


    這話要給葉霄聽見,指不定,怎麽折騰他!


    至於,他殺葉霄!


    劉玲隻是笑了笑,一代戰神,豈會死在無名之輩手中?


    正笑著,張嚴來了,剛才那話,他也聽到了,哼了一聲,不以為意的道:“等你能打贏了我家大人再說。”


    常在緊繃著臉,哼了一聲:“早晚有一天,我會打敗他,替我的兄弟們報仇。”


    劉玲抱著四寶,皺了皺眉:“其實我覺得,人活著,不是隻有仇恨,而是要有個遠大的抱負,常爺,你以前是什麽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人。”落音後,劉玲笑著走了過去。


    將四寶放到常在手裏,然後認真的道:“剛才聽常爺說,這些狼狗都不錯,隻要好好訓訓,就能看家護院,正好,我有六隻,可否麻煩常爺,幫我訓訓?”


    常在愣了愣,無形中,心底那一絲無所適從,居然在她麵前,詭異的煙消雲散。


    他不知道什麽叫遠大的抱負,他隻知道,養傷的這一個月,他每天醒來,最想做的,就是光明正大的打敗葉霄,可昨晚,從見到劉玲開始,她那種平靜和從容,卻讓他迷茫了。


    最讓他不可思議的是,昨晚張嚴跟他同一個房間睡,張嚴居然毫無防備,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對劉玲不利,又或者半夜去殺葉霄,這樣的鬆馳,讓他真的無所適從。


    看到有些發呆的常在,劉玲再次笑了笑,眼角正好看到新來的書童成依聰,從房裏走了出來,四處張望:“四寶呢?跑哪去了?”


    “在我這,成依聰,阿寶呢?”她正納悶呢。


    本來她是想著,今早葉霄要過來教劉寶練功時,她也好跟著練練,結果,阿寶好像一早就冒著雨出了門。


    “迴東家小姐話,寶少爺,還有沈少爺,周少爺,都去沿河小跑了。”


    “啊!誰帶著去沿河小跑的?”


    “是姑爺。”成依聰穩重實誠的笑了笑,眼睛放在四寶身上,正要上前,將它拎下來,就聽劉玲道。


    “怎麽不叫我?”


    葉霄什麽時候來的?她居然一點也不知道!明明生理時鍾是上了弦的,可她居然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她也想練練身子骨了,雖說,最近會很忙,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她不能總要別人護著。


    “姑爺說,不讓我們叫你,估計是怕東家小姐太累了。”


    劉玲無語凝咽,深吸了口氣,便對常在道:“也罷,那麻煩常爺幫我看看六寶吧,現在已經是條狗了,正好可以初步訓練,最近我會很忙,常爺陪我去了小閣樓,隻怕也見不著葉霄的,更何況,這雨,隻怕會淅淅瀝瀝下上一整天。”


    常在臉上的表情很僵硬,哼了一聲將四寶丟到成依聰懷裏,很不自在的偏過頭道:“我不懂訓狗,而且,我也不是來訓狗的,我是來殺你男人的。”


    常在知道,沒有成親前,葉霄是不可能經常呆在劉玲身邊的,所以,他還要忍。


    “我知道啊,就是要殺,也不急於一時啊,當時,我抱六寶迴來時,葉霄就說養不活,後來看我養活了,又說養不忠。”劉玲故意佯裝生氣的嘟起嘴,神情有些不服氣。


    “誰說養不忠了,別看狼兇殘,但狼極為聰明,而且還很團結,至於這狗,乃是最忠誠的動物,兩者雜交,隻要下點功夫,它們比普通的狗,體格要強大,忠不忠心,這得看人,怎麽對它們。”


    常在那裏知道,這是劉玲下的語言圈套,一聽到葉霄斷定狼狗養不活,養不忠,便立刻滔滔不絕的反駁。


    劉玲眼裏遊過一絲小小的狡黠,正色的道:“對,我也是這麽想的,忠不忠心,這要看人怎麽對它們,常爺,最近我真的很忙,拜托你,幫我訓訓它們好不好?”


    說著,劉玲伸手又摸了摸四寶的頭:“你瞧,四寶有一邊眉毛是黑的,還有大寶,它身上的毛是灰黃相間的,二寶麽,胸口有塊三角白毛,還有三寶,左邊爪子是白的,五寶的尾巴尖也是白的,耳朵上有白點的是六寶,最近,我忙的,都好久沒看它們了。”


    常在聽著劉玲,細聲細氣,如小女兒般,細數家珍的說著幾隻小狼狗的特點,很不自在的轉過身,正要抬腿走人,卻伸手拍了下成依聰:“帶我去看看。”


    劉玲趕緊給成依聰,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帶常在去看。


    看著威猛高大的常在,和細竹竿一樣的成依聰,一前一後的走了,劉玲便笑了笑,接過張嚴遞來的雨傘:“走吧,我們去小閣樓,今天,我確實很忙。”


    張嚴咧著嘴,在後麵小聲道:“文治武功,夫人和大人各占一半,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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