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是烏莫村附近村民能活動的山頭中最高的一座山。

    對於世代生活在這裏的村民來說,哪些山頭能走哪些不能走,都是有嚴格規定的,聽說如果有不懂事的年輕人越了界,幸運的最多隻會受點小傷或中邪,不幸的話連命也能丟掉,久而久之,就連居住在村裏的小孩子都知道什麽山能爬,什麽不能爬了。

    繞過一條盤山路後,鬱齡就有點走不動了,滿臉大汗,而且雙腿特別難受。

    要知道,昨晚她才運動過度呢。

    奚辭原本是拉著她的,見狀便蹲下來,說道:“上來吧,我背你上去。”

    鬱齡抬頭看了看山頂的方向,毫不遲疑地撲到他的背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趴得穩穩的。

    米天師嗤的一聲笑了下,也不知道是嘲笑什麽。

    倒是鬱官香再次羨慕地看了鬱齡一眼,心裏歎息著果然有顏值有體力又體貼的男人難找,幸運的是她身邊恰好就有一個,卻偏偏已經是別人老公了,簡直不能再虐。

    接下來的路,鬱齡就像個老佛爺一樣被人背上山,簡直不要太享受。

    當然,她也是心疼奚辭的,隔個幾分鍾,就會趴到他耳邊問他累不累,奚辭每次都會笑著說不累,鬱齡不信,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發現上麵的肌膚在山風的吹拂下,一片光潔柔潤,細膩絲滑,連丁點汗漬都沒有。

    鬱齡不信邪,轉頭再看米天師和鬱官香。

    米天師好歹是個要時常和妖魔鬼怪鬥智鬥勇的天師,可是練過身手的,鬱官香從小滿山遍野撒歡,時不時地上山采藥,也是個耐力十足的,可是這麽一路走來,兩人雖不說是氣喘籲籲,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中,也是滿頭大汗。

    “我的力氣比較大。”奚辭含蓄地答道。

    “有多大?”鬱齡知道他的力氣大,但從來沒有直接的認識。

    “可以扛起一頭牛吧。”

    鬱齡:“……”

    所以她就是一頭牛了?

    終於到了山頂,站在一棵伸展四枝的茂盛鬆樹下,一陣涼風吹來,整個人都是清爽的。

    這裏的視野果然非常好,不僅可以看到整個烏莫村,還能看到遠處的山脈的形狀,一個連著一個的山頭,仿佛看不到盡頭。

    海有海的遼闊壯麗,山有山的深沉厚度,彼此各有各的風景,訴說著屬於它們的故事。

    鬱官香喝了口水

    ,指著遠處一個更高的山頭,說道:“鬱齡姐,快看,那裏就是鬼子嶺,以這座山為界限,我爸說我們是不能過去的。”

    鬱齡眺望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座比西山更高的山頭。

    米天師也望過去,然後默默地轉頭看向奚辭,朝他擠了擠眼。

    雖然鬱官香說得玄乎,不過他哪裏沒感覺到這烏莫村的風水連到那裏就斷了。鬼子嶺過去就是妖的地盤,那裏生活著大大小小的妖類無數,人類若是無意中闖進去,自然是要倒大黴的,遇到個心性不錯的妖類還好,最多隻是捉弄一下就將人放迴來,但要是那些心性惡劣的妖,一言不合就揍人,沒命是常事。

    再看烏莫村,果然是一片風水寶地,應驗了那句話:地善,苗茂盛;宅吉,人興隆。

    它本就是一片大善之地,又有大妖庇護,天地之氣匯集鬼子嶺時,雖隻是甩了個尾巴經過,也能渡幾口靈氣過來,使得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心性純良,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不在話下。

    “奚展王,你的地盤果然好。”米天師悄悄地說了一聲,“怨不得那些人想要跑來烏莫村捉幾隻妖。”

    奚辭神色淡淡的,坐在樹蔭之下,不知道是不是投影的關係,神色看起來有點兒冷冽。

    鬱齡迴頭,正好看到他們站在一起說話,奚辭的模樣有點不同。

    想了想,慢吞吞地踱步過去,待得近了,奚辭突然看過來,看她微微一笑,笑容風清水甜,人也格外地溫潤美好,讓人幾乎舍不得移開目光。

    這是一個非常適合大自然的男人。

    奚辭將保溫瓶擰開,遞給她。

    裏麵是外婆一早煮的消暑涼茶,爬山爬了一身汗,喝一口對身體有無窮好處。

    鬱齡喝了幾口,解決了渴意後,又跑去和米天師商量了,“你有什麽打算?”

    米天師從兜裏掏出幾枚玉飾,玉飾很小巧,看起來就像女人的首飾一樣,在米天師手裏靈活地轉動著,瞬間玉飾仿佛有靈一般。

    米天師朝她笑了下,“先布個陣吧,也省得到時候他們需什麽陰邪手段將這山裏的妖妖鬼鬼都召喚來。”

    鬱齡:“……嗯,你請便。”

    她果斷地挪到奚辭身邊窩著了。

    米天師去布置了,鬱官香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神神叨叨的。她看了看,跑到一旁的林子裏,很快便摘了一些鬱齡認不出的野果過來,其中有一種比姆指還小

    一點的野果,外表看起來像縮小版的黃梨的樣子,可是吃下去時,先是有點澀,澀過後便是甘甘甜甜的,一直甜到胃裏。

    鬱齡塞了兩個進嘴裏,然後又給奚辭塞了兩個。

    對於從小到大從來不缺吃的人來說,這種野果其實也沒什麽好吃的,但是在這山中,偶爾吃吃,別有一番獨特的味道。

    “吃什麽?我也要。”米天師忙得差不多了,見兩人坐著樹蔭下吃東西吹涼風,別提有多愜意,直接滾過來當電燈泡,就算被這兩隻虐狗,也繼續堅.挺地受虐。

    鬱齡手裏抓了幾顆,聽到他的話,準備遞給他時,奚辭已經抓著她的手腕將那手移到自己麵前低頭啊嗚一口吃了,然後折了一串丟給他。

    米天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他一會兒,一邊自己擼果子吃一邊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奚展王!我算是認識了。”

    在西山頂坐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就下山了。

    下山的時候,鬱齡雖然很想有骨氣地不讓奚辭背,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她依然沒有骨氣地趴到奚辭背上了,因為兩條腿更酸軟了,如果真靠自己走下去,走個幾個小時她都走不下去。

    一定是昨晚被他折騰的!!那種高難度的動作——想想就考驗人的雙腿承受力好麽?

    她麵上很平靜,趁著鬱官香和米天師不注意的時候,恨恨地趴在他背上咬了他一口。

    偏偏被她生氣咬的人還不明所以,問道:“怎麽了?”

    “沒事。”她格外平靜地迴答,見米天師他們看過來,一臉冷漠地迴視。

    米天師再次嗤了一聲。

    接著,鬱官香因為還要去采山裏長出來的菌菇,拎著放在半路中的背簍先走了,米天師對奚辭道:“我要去會會那隻野豬,你們呢?”

    “野豬?”鬱齡想起了上個月在山裏對她流口水的那隻野豬,遲疑了下,說道:“我們也去看看吧。”她就不相信身邊有這兩個人,還有野豬敢對她流口水,到時候讓奚辭揍它丫的!

    奚辭自然是沒意見的。

    等終於見到那隻從茂盛的樹叢中紮出腦袋的黑色野豬時,鬱齡一眼就認出它正是那頭,因為沒有哪隻野豬有它那身油光水滑的毛皮,那高大健壯的身軀,簡直超過了一般野豬的正常體態。

    不會又是隻沒成精的妖吧?

    一見到黑野豬,米天師就笑得像狼外婆一樣招手,“喲,豬黑黑,

    過來,哥哥有話和你說。”

    野豬:“……”你他娘的是誰的哥哥呢!

    鬱齡:“……”

    “豬黑黑,來呀,哥哥給你好東西。”米天師說著,手一揚,就見他手心裏係著一根白繩,繩子下係著一顆青色的珠子。

    野豬看到那顆珠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隻是……它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奚辭,再看奚辭背上比青色珠子更美味可口的人類,決定為了小命,乖乖地窩著不動吧。

    鬱齡趴在奚辭背上,新仇舊恨湧上來,深沉地問:“我可以揍它麽?”還不等他們迴答,又問,“這隻豬……還沒成精吧?”

    野豬一張猙獰彪悍的豬臉看著她。

    奚辭說:“可以。”

    野豬驚悚地看著他,四蹄往後退了退,奚展王這是又要揍它?就算它再皮粗肉厚,也不耐被隻大妖這麽揍!

    “對,就和鸚鸚一樣,都是沒成精的。”米天師很熱情地為她科普,“這山裏有很多像這種沒有成精的小妖。”

    米天師很快便去和小妖們交流了,奚辭見沒什麽事,背著鬱齡下山。

    鬱齡靠在他溫暖的背上,覺得安心無比,說道:“米天師不是專門捉鬼收妖驅魔的天師麽?怎麽看他好像和妖挺熟悉的,而且還和妖打交道,是不是有點……”太不務正業了?天師做到他這份上,想必他在異聞組裏,一定是個讓人頭疼的人物。

    奚辭的動作頓了下,說道:“大米的性格比較……外向,不管和什麽非人類的生物都合得來。而且,妖也有好或者壞的,和人類一樣。”

    鬱齡肯定了他的話,“這是自然啊,很多神話故事或者是古代的誌怪故事中,也有讚美妖的,妖和人類一樣,都是有好有壞。”

    他輕輕地鬆了口氣,然後又聽到她說:“可是我還是有點怕哎,大慨是小時候在不懂事的時候,就被那些妖啊鬼的嚇多了,如果讓我遠遠看著還行,但要是天天生活在一起,還是算了。”

    說著,她又幸福地蹭蹭他,幸好這個男人能捉鬼收妖,根本不用怕那些妖鬼繼續像小時候一樣嚇她。

    奚辭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決定還是等他們感情深點再坦白吧。

    至少,到那時,她能不害怕到離婚才行。

    一天就這麽過去了,等到了晚上,鬱齡趴在床上直哼哼。

    明明今天她已經盡量讓奚辭背了,可是為毛還是渾身酸

    疼,特別是雙腿,沉重得像灌了鉛一樣。

    奚辭給她推拿,比起上次被妖物偷襲時撞到樹上那種可怕的撞傷,這種運動過量的酸疼還真是小意思,不過看她趴在床上直哼哼,他心裏多少有些失望,看來今天是不能拉著她排遣體內的精氣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十分樂衷於這種事情,隻要一碰到她,身體裏就會無端地精氣十足,最後全都匯集在身下某處。

    在奚辭的推拿中,鬱齡終於睡著了。

    隻是睡到三更半夜,她被精力十足的男人給弄醒了,看他雙眼都綠油油的,讓她嚇了一跳。意識朦朧中,也沒有阻止,摟著他一邊無意識地哼哼,一邊承受著那深沉的慣穿,每一次都讓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是她的了,想要躲開,已經有一隻手牢牢地按著她的臂部不讓她退。

    他在她的身體裏,深深地推進,盯著她嫣紅迷離的臉,越發的欲罷不能。

    然後她就在這種節奏中繼續睡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迴想半夢半醒中的事情,差點想要以頭搶地。

    做這麽多,難道他不腎虛麽?

    奚辭溫溫和和地看著她,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腎虛是什麽?妖是不會腎虛的,隻要他們想,身體裏的精氣就源源不斷。

    他們迴到村子裏,悠閑地過了兩天,烏莫村終於迎來了客人。

    “鬱齡姐,村子今天來了幾個外麵的陌生人,聽說和上個月來咱們村裏看風水的徐大師是一夥的,是不是那個有錢人還是想在咱們村建別墅啊?”鬱官香第一時間跑過來和她八卦。

    鬱齡心不在蔫地應了一聲,忍不住看向山上,早上奚辭和米天師進山了,現在還沒迴來呢。

    現在還沒到農忙時節,村子裏留的年輕人其實不多,大多數不是在外麵求學就是去打工,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負責照顧老人的幾個青壯,顯得整個村子安靜極了。

    此時村長的家裏,卻是十分熱鬧。

    一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笑嗬嗬地對村長道:“鬱村長,聽說你們村的風水很好,今天來看才知道,確實好啊。這幾天,就勞鬱村長多多關照了,等我們辦完事,自然是少不了村子裏的好處,給你們修條路都行。”

    進山裏的那路,顛得他們都快要吐了。

    村長鬱誌達抽了口旱煙,抬起被曬得黑黃的臉,慢悠悠地說:“錢先生客氣了,村子裏這些年都是這樣,我們也不要什麽好

    處,隻希望錢先生別毀了村子裏的風水就行了,其他的請自便。”

    錢昆笑嗬嗬地應了。

    又說了幾句話,村長帶他們到客房休息。

    到了客房,錢昆讓幾個下屬出去,和另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坐在一起說話。

    那男人三十左右,一身長衫,麵容英武,給人的感覺就像個正直的人,一見便能讓人心生好感。隻是眉眼間透著一股鬱氣,破壞了幾分好麵相,加上那身文質彬彬的長衫,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

    此時男人摸著手中一把玉骨扇,沉著臉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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