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風雪在肆虐著灰朦朦的大地,不時尖利的唿嘯的狂風卷起陣陣如揚沙般的雪,在空中迴旋打著轉,將整個大地籠罩在灰白色的世界中。

    瑪法帝國的邊境上,坎比斯山脈的一座高山腳下,一棵參天大樹伸展著枝條,覆蓋方圓近百丈的枝幹將飛舞的風雪牢牢地遮擋著。不時落下的雪將樹冠披上一層厚厚的外衣,在狂風拂掃下,又露出綠色的枝葉。

    在如此季節,還能有著這麽令人賞心悅目的盎然綠意,實在是叫人驚異。

    巨樹下,依樹搭建而成的一間大房,全由木頭拚成,與樹結為一體,毫無突兀之感,渾然天成,裏麵不時傳來喧囂的聲音。

    遠處,從灰白一色的小道盡頭,慢慢地蠕動出幾個小黑點,在風雪中頑強地湧動著,一點一點的變大。極盡目力望去,卻是一隊商旅。

    領頭的四匹健馬拉的大車上,車夫已是緊縮在厚厚的舊皮毛衣下。從稀拉的毛皮鬥蓬下偶然露出的小眼中,深深地疲憊神色顯露無疑。車頂上插著麵旗子,在烈烈作響中,不時翻飛著。在一陣順風拉扯下,旗子忽的一下展直,“德克利斯商會”五個大字亮了出來。

    在狂風唿嘯中,往日剽悍的健馬亦是委頓不已,厚厚的雪混和著汙泥裹著馬腿,使得整個商隊愈加緩慢。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竟然會有商隊出現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委實令人驚詫不已。

    在一段漫長的時間後,商隊十幾輛的馬車終於挪到了大樹下。甫一進入大樹範圍內,就好似到了另一個世界般,徹骨的寒意消失不見,狂暴的風雪聲已是聽不見。若不是抬頭往外看,風雪依舊飛舞不休,還真以為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中。

    “古精靈樹之守護結界!”一個蒼老的聲音有些驚詫地響起。中間一輛與其他相比略大的馬車上,一個身披黑色大披風,大鬥蓬下露出曆經蒼桑的臉。須發皆白,神色稍顯委頓,一對白色長眉下的眼中不時露出一絲精光的老者訝然道。他手裏握著一根青色木杖,靠近杖頭頂端上,鑲著一顆碩大無比,閃著幽幽青光的珠子。在如此惡劣天氣中的旅程,除了神色有些疲憊之外,這黑袍老者看來竟似悠閑無比。

    脫離了風雪的車隊瞬時加快了不少的速度,又再行走了一段距離後,才來到了巨樹下的大房子前。

    一陣忙亂下,十幾輛車上下來了幾十名大漢,十餘人簇擁著從中間那輛馬車上下來的那名黑袍老者朝大房子走去。餘下的都訓練有素地圍在馬車旁警戒著。

    一行人行到了近前一看,房前掛著一塊木牌“綠意酒館”,卻是一家酒店。在眾人都進入酒館後,跟在商隊後的一輛稍顯破舊的馬車上又下來了兩人。一個身披白色鬥蓬,微露的臉龐上一道細微的刀疤,卻讓其有著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另一個身材嬌小,寬大的紅色狐毛鬥蓬卻也掩不住其窈窕的身姿。

    隨口跟正在照顧馬匹的車夫打了個招唿,白色鬥蓬的人輕舒猿臂,將依靠在身旁的嬌小人兒摟住,肩並肩朝酒館走去。

    酒館的老板茜娜這幾天正愁眉不展,眼看著這幾十年難遇的風雪天氣已有十幾餘日不停了。除了經常流連在此的幾個老酒鬼,一個客人也沒有。讓她那美麗的臉龐上有了層憂色,卻多了種我見憂憐的風韻。

    多年的經營打拚,讓年僅三十的茜娜俏麗中多了份成熟和蒼桑。在嬉笑怒罵,打情罵俏中,風情萬種的茜娜卻總在不經意間露出一抹令人心痛不已的幽怨。

    剛招唿幾名女侍將地上的碎杯爛椅收拾好,心裏正在咒罵不已,這些天殺的,每天喝醉就耍瘋,老娘可不能跟你們客氣了。心裏正盤算著該怎樣剝削那幾個老酒鬼時,心裏莫然一動,一股強大的氣勢從酒館外傳來。

    正當她在想會是哪位大人物會來到她這偏僻地小地方時,隨著“咯吱吱”的一陣響動,酒館的兩扇大木門被推開。

    首先進來的是兩個身著緊身皮甲,腰懸大劍的壯漢,淩厲的目光在整個酒館內掃了幾眼,沒發現什麽不妥,隨即分開一左一右地站在門兩旁,躬身朝門外說道:“克裏安伯爵閣下,您請進!”

    一名黑袍人走了進來,鬥蓬已摘了下來。滿頭銀發,已有著細小皺紋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手上拿著根青色木杖,細看下卻是有著幾縷青光在環繞著,卻是車上的那老者。

    老者用溫和的目光朝著酒館內的人輕輕掃了一眼,這一眼,卻讓酒館內的眾人心裏一涼,有著種似是被看透的感覺。

    茜娜在這一刻,已知道這位老者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在一片寂然中,端莊地走到老者麵前,行了個禮後,熱情地笑著招唿道:“歡迎閣下光臨小店。”然後朝著老者又行了個貴族的禮節,微笑地說道:“小女子茜娜,本店能迎來如此尊貴的客人,真是我的榮幸!”

    “不用客氣,我叫克裏安。沒想到在這能遇到如此美麗的老板,也是我的榮幸。”克裏安微怔了下,也客氣地迴了一禮道。

    “謝謝您的誇獎,請您隨我來。”

    茜娜帶著一行人來到了右側靠窗的地方,在一陣客套中安頓好了這些客人。正鬆了口氣時,門又響起,又有兩人走了進來。

    不知為何,茜娜一看到這兩個進來的人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尤其是身穿白鬥蓬的那個人。一種若有若無的強悍氣息露了出來,這種在絕世強者身上才有的氣息,茜娜也隻在很久以前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茜娜一時震住,她知道,有一種人她萬萬惹不起。如果說剛才的克裏安伯爵是個一句話就能讓她去死的人,她也不會那麽怕,因為她不怕死;但這個白鬥蓬的人卻能讓她從心底裏恐懼起來,至於是什麽原因,她也說不上來。

    一個女侍上去招唿了一聲,不一會轉身迴來拿了些飲料端了過去。在經過茜娜身邊時,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她的老板娘,卻是看見了茜娜有些發白的臉。

    茜娜看到女侍那奇怪的眼神,身子一抖,迴過了神來,不禁有些好笑:那人又不一定是來捉她迴去的,隻是個路過的,有什麽好擔心的。想著,嘴角露出了絲自嘲的微笑。卻又讓本已有些醉意的客人們更是暈頭轉向,有些甚至還流出了口水,醜態不堪入目。

    “嗨,你知道嗎?,最近啊,發生了件大事!”在靠近櫃台的一個角落裏,一個滿頭卷發,濃密的胡子上沾著不少酒水的壯漢故作神秘地對著同桌的幾人道。

    “又在吹牛了不是,就憑你牛王羅賓,哪次不是吹牛啊!一邊去,別打擾了我們喝酒。”同一桌上的其他人嘲笑地對壯漢羅賓說道。

    “這次是真的,他娘的要是我說一句假話,讓我成為惡龍迪亞卡的食物。”那羅賓似是怕人不相信,氣急之下跳上桌子,大聲地發著誓。一時間滿屋子都是他的聲音在迴蕩,偌大的酒館一時靜了下來。人人都在看著一時氣急下站在桌子上的羅賓。

    羅賓卻好像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一看那麽多人都在看他,竟難得地老臉紅了下,但被酒熏紅的臉上卻也看不出來。他訕訕地笑著,伸手撓了撓滿頭的亂發。看著這麽個大漢孩子氣的動作,眾人一時都善意地發出了笑聲。

    “這位勇敢的傭兵,能給我們說說,最近帝國有什麽大事嗎?”克裏安伯爵微笑著對羅賓說道。

    羅賓正手足無措,不知怎樣下台。一聽有人邀請他講,立時神氣活現起來。

    頭一甩,輕輕跳了下來,龐大的身軀落地時聲息全無,身手卻也不凡。識貨的人都暗自點了點頭。

    羅賓朝著大家行了個傭兵禮節,輕咳了聲,開始了他的演講。

    “想必大家都知道惡龍迪亞卡的事情吧。”此話一出,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臉色煞白,隻有少數的人露出了迷惑的眼神。在羅賓的講述中,少數不知道的人也漸漸地變了臉色。

    原來,在一個多月前,位於瑪法帝國邊境上的坎比斯山脈上來了條黑龍。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麽樣,隻聽說他的身軀龐大無比,在空中形成的陰影能遮住一座山頭。他的叫聲能將一座山震倒,他所吐的龍息能在瞬間將整座高山化為灰燼。自從他出現後,整個坎比斯山脈方圓幾千裏毫無人煙,幾百個村莊瞬間被夷為平地,無數的人和牲口都被他吞食。

    當地的人通常把一些力量強大卻殘忍無比的魔獸稱為迪亞卡,意思是惡毒的。故此,這條黑龍就被人稱為“惡龍迪亞卡”了。

    在此後的一個多月裏,曾經有好幾支傭兵團意圖去斬殺,卻落得個全團覆滅,包括帝國排名前三的“戰天”傭兵團。此後,傭兵公會裏的斬殺惡龍迪亞卡的任務就成了sss級的任務之一,成了有史以來第六個終極的任務。但是即使這樣,仍然有不少傭兵團不遠千裏而來,意圖將“惡龍迪亞卡”斬殺,以圖一舉成名。但直到現在為止,也沒聽說誰能成為屠龍勇士。

    說到這,羅賓接著話風一轉:“在這個惡龍迪亞卡出現時,不巧的是我們帝國內也出現了一名殺人狂,一天之內殺人上千,你們知道是誰嗎?”

    看著大家都搖頭,羅賓得意地頓了下,伸手從桌上拿起一瓶酒來,對著嘴就仰了起來,半天才發現是個空瓶,在哄堂大笑中,有些惱羞成怒地重重地把空瓶往桌上一頓。

    冷眼看著眾人,羅賓漲紅著臉,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了聲:“惡魔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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