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求救!即使你的同夥真鎖定了你的位置,他也找不到你!”


    銅粉在麵前紛紛揚揚,乍驚之下,素和立刻背貼牆角。


    目望門禁被打開,從外麵快步走進來一名黑衣男人,十一階修為,手臂一抬想要淩空給他一掌。


    下意識的,素和捧著微凸的肚子屈膝蹲下,仔細護住腹部。簡小樓這具肉身是海牙子養出來的法寶,哪怕喪失法力,仍可以抵禦一定的靈氣攻擊。


    黑衣人沒能出手,他的手臂被隨後追上來的短發男子捉住:“此女有孕在身,受不住靈氣。”


    “放開!”黑衣人掙了掙,奈何短發男子十二階,他掙不脫,便豎起眉毛嗤笑,“七哥一貫殺人不眨眼,今兒怎麽轉性了,莫不是瞧這小娘們漂亮,舍不得?”


    “今次是咱們少門主第一次單獨執行大任務,少門主極為重視。”短發男子鬆了手,一雙鉤子眼似鷹隼銳利,“此女留著尚有用處,萬一圍殺失敗,還得拿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來牽製第五清寒。”


    黑衣人輕哼一聲:“第五清寒再厲害也就一個十二階,少門主帶了那麽多人馬,還擔心弄不死他?”


    短發男子道:“有備無患。”


    素和蹲在地上聽的怒火衝頭,果然是衝著第五清寒來的,卻害他們倒黴背鍋!


    若是自己的肉身,他早罵出口了。


    如今為了保護寶寶隻能咬牙忍住,盡量不去激怒他們。


    瞧他二人裝扮並非兩界修士,看來是一群拿錢辦事、由散人結成的匪徒聯盟。這樣的盜匪團夥在星域世界比比皆是,卻不是隨意一個團夥都敢接第五氏大公子的人頭。


    心中仿佛有個篩子,篩掉一批批名號,最後留下了“飛星門”。


    素和深深吸了一口氣,飛星門少門主戚棄親自出馬,小樓一個冒牌貨招架得住麽?


    “說!你身上還有什麽寶物!”


    心裏正擔憂著,一股巨力扼住他的肩胛骨,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短發男子攔著黑衣人不許他動手,自己下手卻更狠辣無情,隻是不曾使用靈氣罷了。


    對於那串宮鈴他也是懊惱不已,誰能想到一個連儲物戒都沒有的女修士,腰間竟掛著一串完全窺探不出靈氣的寶物,還以為是件裝飾品,壓根沒有在意。


    此人手中力度掌握的極好,再稍多一分骨頭就會碎裂。


    痛感傳遍全身,光潔的額頭漸漸凝結出豆大的汗珠,素和哪裏還說得出話。


    媽的!希望你們長命百歲,等老子恢複法力一定好好伺候你們!


    短發男子冷笑道:“不說是麽,那我隻能扒光你的衣服,讓你光溜溜的跟著我們挪地方了。”


    他隻是嚇唬,素和的法衣簡單的很,再沒有什麽東西可藏了。然而黑衣人聞言眼睛一亮,摸著下巴上前幾步:“七哥,既然要脫,咱們先睡了她怎麽樣?”


    睡……誰?


    素和瞠目結舌,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黑衣人目光中滿是興奮的邪氣:“消息不是說第五清寒寵這女人寵上天了麽,嘖嘖,從來都是他睡別人的女人,今兒咱們也睡一迴他的女人?!”


    那短發男子沒有駁斥他,眼神迷離,顯然也動了心思。


    睡女人他沒興趣,睡第五清寒心愛的女人,那絕對是個誘惑。


    “你們敢!”素和驚的冷汗淋漓,隱忍不住一腳踹過去!他倒是想發聲表明自己是個男人,奈何沒有法力,神識傳音根本做不到。


    “終於肯開口了?還是個兇巴巴的惡婆娘,情聖的女人果然夠味。”


    黑衣人猙獰一笑,欲要上前扯拽素和法衣上的係帶,卻先捏了捏他肉肉的臉頰,“不過最好乖乖躺好了,省的咱們興致來了沒個輕重,傷了你肚子裏的種。”


    素和氣的發抖,顫著唇瓣罵都罵不出來,隻想將他們碎屍萬段!


    四千年腥風血雨,受傷無數,之前還險些被傲視一棍打死,也不曾像今日這般感受到屈辱!


    渾身血液沸騰,心焰熊熊燃燒,不消片刻,識海內波濤洶湧,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尋找宣泄口,攪動的靈魂都隨之顫栗。


    驚怒中,素和隱隱察覺不對勁兒,這是內丹凝結真元焰刀時的狀態。


    眼下內丹在第五清寒那裏,他的意識竟然妄圖凝結真元焰刀?


    那需要意識海存在內丹火種。


    這顆火種經過凝練,最終可以凝出一顆意識假內丹。


    通常情況下,隻有十七階以上的大鳳凰,才敢引內丹之火進入意識,嚐試凝練假內丹。因為意識海是屬於神魂範疇的,神魂最是脆弱,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燒的魂飛魄散。


    難度極高,目前整個業火鳳凰一族,隻有金羽同他父親蒼嶺王煉出了意識假內丹。


    這顆假內丹的意義何在?


    龍與鳳站在妖族血統的最頂端,龍珠與內丹都是比命根子更重要的東西,有這兩樣東西在,即使肉身碎成了渣仍舊可以重塑。


    如果內丹沒了,即使魂魄尚存,也將失去畢生修為和純正的鳳凰血統。


    而修出一顆意識假內丹,等同擁有兩顆內丹,隻要意識不滅,假內丹可以取代真內丹,進入涅槃池內滾個幾圈,就可以重塑妖胎、恢複一部分修為。


    故而他們業火鳳凰又叫做不滅鳳凰,正是來源於此。


    眼下素和非常確定,就在剛才,他識海內進入了一顆細弱的業火火種。奇怪的是沒有內丹,這顆小火種是從哪裏來的?


    突地他醒悟過來,簡小樓的神魂內有盞十八瓣紅蓮啊!


    這具珊瑚肉身是海牙子以她本源塑造,肉身與金丹靈氣之內,應該都有業火存在。


    在他盛怒之下,進入了他的意識。


    本該是樁天大的機緣,素和卻陷入驚恐之中。


    非他內丹業火,竟然輕而易舉鑽進他的意識海內,連一絲一毫的排斥感都沒有,即使是親生父母的靈氣侵入,都不可能如此順暢啊!


    所以……


    素和整個人呆如木雞,連有人脫他衣服都做不出任何反應。


    隻覺得眼前寒芒一閃,繼而兩根並攏的手指在他靈台一戳:“醒一醒,嚇傻了?”


    熟悉的聲音截斷他的思緒,素和驚醒,待看清麵前是誰,憤而甩手給他一巴掌:“你他媽死哪裏去了!”


    女人尖細的指甲在皮膚劃出紅痕,第五清寒記不清楚自己挨過素和多少巴掌了,心道反正是你自己的臉,你想怎麽打怎麽打,愛怎麽扇怎麽扇。


    何況這場劫難因他而起,他心中愧疚,低頭認錯:“對不起,我神魂受損尚未恢複,被三寶鎖在*陣內,破陣而出時你已經不見了。好在你這妖身擁有追魂神通,費一番功夫總算尋到了人。”


    倒在地上被劍氣壓製住的兩匪徒恐懼道:“你……你是如何進來的?!”


    “管我如何進來的。”


    第五清寒遠遠聽見他們說要睡自己的女人,麵前這個雖不是自己的女人,甚至是個男人,同樣怒不可遏,隻想一劍一個送他們歸西!


    可他還有事要問,“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設計害我……們?”


    拂平皺成一團的心緒,素和道:“飛星門的雜碎。”


    第五清寒蹙眉:“雇主是誰?”


    那兩匪徒歪在地上垂目不語。


    第五清寒陷入沉思:“究竟得罪了誰,竟出錢請星域盜匪動手,這在四宿十方都屬於大忌諱。”


    素和挖苦道:“甭想了,你究竟得罪過多少人,你數的過來嗎!”


    說著奪過第五清寒手中青鋒,雙手握緊劍柄,將那黑衣人捏他臉頰的手臂給砍了!


    鮮血飛濺而出,黑衣人痛唿著在地上打滾。


    護體靈氣已被第五清寒震碎,砍他真如殺瓜切菜。


    短發男子麵色悚然,這女人太恐怖了,手起劍落被濺一臉血竟連眼都不眨。


    下一刻,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左手臂也飛了出去!


    “啊!!”略遲鈍的哀嚎慘叫。


    “嗬嗬,剛才掐我骨頭掐的爽不爽啊?”清冽的嗓音發出酷寒戾辣的笑聲,素和挽了一個劍花,將那飛起的殘臂再一斬兩截!“老子也是你們可以欺負的人!”


    “稍安勿躁。”


    第五清寒按住他的手臂,不覺素和做得過分,然而再砍幾劍砍死了還怎麽問。


    素和也是有分寸的,以劍尖指著他們,冷厲道:“你們的人在哪裏圍殺第五清寒,背後的雇主是誰,說!”


    兩匪徒在血泊中滿地打滾,黑衣人哭爹喊娘,短發男子稍微鎮定但也強不到哪裏去:“我們從來都是分工合作,哪裏會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


    素和一劍刺進黑衣人腹部,“噗”的一聲響,碎去他的紫府丹田,千年修行毀於一旦。


    持著劍轉指向短發男子的腹部,唇角勾著滲人的笑,素和輕輕刺入一寸,一字一頓:“真不知道?”


    短發男子已是神魂俱顫:“我說,我說,你需得饒我一命!”


    “看老子心情。”


    “不……”


    “你覺得你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在、在混元星島東北方的星礁石群內!”


    “雇主是誰?”


    “雇主豈會讓我們知道他是誰,連我們少門主也不清楚啊!”


    “我覺著也是。”


    素和神色一繃刺破他的丹田,第五清寒旋即出手滅殺了他們的神魂。


    曆經一番驚嚇,又使出不少力,素和氣喘籲籲:“走!”


    第五清寒從他手中把劍取迴來,收迴鞘內:“現在怎麽辦?”


    “飛出混元星島,進入他說的星礁石群區域至少得大半日,你現在趕過去也是於事無補,隻需守著我就行了。”


    第五清寒遠離血泊,就地打坐:“好。”


    素和詫異:“你幹嘛?”


    “不是說守著你?”


    “那也得先離開這裏啊。”


    “帶著你不好走,咱們先待一陣兒。”


    “這是哪裏?”


    “城主府。”


    素和繃緊唇線走去他麵前,臉上陰雲密布:“所以雇主是混元島主虞一狄,理由是你睡了他老婆?”


    第五清寒表情凝重:“虞一狄眼下十七階修為,遊離兩界之外,獨占混元星島,他想殺我用得著花錢去雇飛星門?”


    “……也對。”


    “何況他夫人相貌平平,我三百年前與她有過一麵之緣,並不認識。”


    “那我怎麽會被抓來城主府?”


    第五清寒道:“虞一狄的城主府比一個三等門派還大,徒子徒孫、護衛奴仆無數,我指不定得罪了誰。也或許飛仙門圖城主府安全隱蔽,藏人再合適不過,偷偷潛進來的。總而言之,咱們現在走不了,擅闖城主府,定會被當成竊寶賊格殺勿論,連虞一狄的麵都見不著。”


    素和諷笑:“敢對你我格殺勿論?”


    說完他又笑不出來了。


    在如今這個時間節點上,簡小樓根本不存在,而他還是個尚未認祖歸宗的奶娃娃。


    ***


    三更,城主府外。


    符嬌和符縈兩姐妹正望著城牆發愁。


    身為星域大寶師,一界之主,虞一狄究竟多有錢,瞧他建造的城主府就知道了。


    整個外圍城牆三丈高,以巨型歸墟靈石築成,十八階以下打不爛、穿不透。而城牆之上肉眼可見的蛋清狀靈氣罩,如個倒扣的大碗,將整座城主府牢牢封住。


    符嬌皺著兩彎比柳葉還細致的眉:“與海心產生共鳴之人,真在城主府內?”


    符縈抬起手臂,皓腕上一串粉珠熒熒發亮:“感應不會出錯。”


    刷!符嬌祭出劍:“容我在罩子上劈開一道口子,咱們潛進去尋一尋!”


    “二姐三思。”符縈忙不迭勸阻,“虞一狄下過禁令,擅入者格殺,如今易寶大會召開在即,他的一眾弟子都在。尤其是他二弟子邱恆,一隻腳已經邁進十六階,咱們不是對手。”


    “那你說怎麽辦?”


    “守在門外等,總會出來的。”


    “咱們等得起嗎?”符嬌杏眸一瞪,“還是你耐不住騷,很想去和那條黑龍交尾!”


    符縈聞言白了臉,垂著眼道:“妹妹隻是擔憂你的安全。”


    符嬌冷哼一聲,終究是不敢動手。


    僵了約有十數息,左側突有一道黑影閃過,本是打算躍入高空,卻在兩姐妹三丈外停了下來。


    龍氣,金龍與紫龍。


    應是藍星海派來向他借種的兩位公主。


    朝歌帶著一副銀鉤麵具,徐徐迴頭看向她們,黑亮的眸子透出些許趣味。


    紫龍應是七公主符縈,貌不出眾,使美人計是不是有點吃力?


    二公主金龍符嬌倒真是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不過一瞧就是個慣壞了的嬌嬌女。


    朝歌十五階,壓她們一頭,故而兩姐妹窺探不出他的身份,符嬌抬著下巴質問:“你看什麽看?”


    “我想看就看。”朝歌索性轉了個身,麵向她們,目光愈加灼灼。


    “登徒子,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睛!”


    符嬌提劍便要砍他,又被符縈攔住,傳音道:“二姐,瞧他模樣像是要入城主府,指不定是虞一狄的弟子……”


    符嬌將她甩開:“管他是誰,膽敢冒犯本公主,豈能饒了他!”


    朝歌笑嗬嗬:“姑娘莫惱,在下不過瞧見同族多看兩眼罷了。”


    隨他氣息一泄,符嬌怔了下:“原來你也是龍族。”


    “十方界小夜潭主,朝歌。”


    “朝……朝歌?”


    符嬌和符縈齊齊傻住,找了這麽久找不到他人,竟就突然出現在眼前了?


    符嬌迴神睨著他:“我們都沒有蒙麵紗,你帶什麽麵具!敢不敢取下你的麵具,讓我瞧瞧你人胎什麽模樣?”


    “倒也公平。”朝歌毫不遲疑除去麵具。


    “你真是黑龍?”


    符嬌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承認他的相貌同想象中有幾分差距。黑龍與蛟的血統最為接近,通常認為魔蛟龍就是黑龍的血脈,化人胎以後沒幾個能看的。


    可是小夜潭主豐神俊秀,飄逸怡人,眉眼間透著難以言說的溫柔風情。


    朝歌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兩姐妹,自報家門之後,符縈一直向後躲閃,符嬌則向前了兩步,誰是主力一目了然。


    真有幾分好奇她準備怎樣施展美人計。


    符嬌清了清嗓子道:“黑龍,你模樣還不錯。”


    “多謝誇獎。”


    “不過論美貌,你不是我的對手。”


    “在下並不打算與姑娘相比。”


    “所以你也認為我很美?”


    朝歌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那你還等什麽?”


    “等什麽?”


    “快些做事啊!”


    朝歌雲山霧罩,稀裏糊塗:“做什麽?”


    微挺胸脯,符嬌再次高抬下巴:“你說做什麽事,當然是向我求愛啊!”


    符縈在她身後雙手捂臉,她真是瞎擔心了,借種這條路壓根走不通,還是得繼續追查那個與海心同源之人。


    朝歌一愣,旋即唇角一揚哈哈笑開了。


    藍星海一定是來搞笑的,派這麽個草包美人勾引他,是看不起他呢,還是看不起他呢?


    有意思,若非還要去救人,真想再逗逗她。


    朝歌不再多言,微微笑著重新戴上麵具,掠空飛去,指尖凝出一刀風刃,輕輕一劃閃身進入城主府內。


    “呀!好厲害的碎虛空術法!”符縈驚歎。


    “區區一條黑龍,仗著長得好看竟敢無視我?!”符嬌氣惱的淩空劈了一劍。


    ***


    混元星島外簡小樓已經殺紅了眼。


    自從來到這個以力量說話的世界,因有殺戒在身,她殺過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今日不一會的功夫,這個數字成倍增長。


    魂體狀態下殺戒不會形成,得等迴去肉身才有動靜。


    簡小樓認為不用等到折返赤霄,當歸入四宿這具珊瑚肉身以後,殺戒天罰就該降下來了,估摸著足夠她去鬼門關外溜達一圈的。


    然而麵對這群亡命之徒,不是她殺人,就是人殺她。


    鼻腔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斬龍劍與問情劍交替使用,最後連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使的什麽劍道,雜亂無章,劈砍格擋全憑本能。


    卻在飛星門這些匪徒眼中,她劍氣如虹,力跡似龍,劍氣澎湃分光化影,幾乎近身則死。


    又一連斬殺幾人後,簡小樓半收劍勢再喝一聲:“還不放我走?!”


    飛星門少門主戚棄一直處於驚怔狀態。


    知道第五清寒厲害,一應計劃未曾輕敵,仍是料想不到眼下的狀況。


    飛舟上空,鬥篷男同樣驚震不已,詢問陶君意:“他當真隻有十二階?”


    陶君意木訥道:“是、是啊。”


    “鬼扯!他至少十四階!”戚棄舉目怒視鬥篷男,“你們給了假消息,害我損失不少手下,你們必須做出賠償!”


    “即使第五清寒瞞天過海,早已步入十四階,少門主不也同樣十四階嗎”鬥篷男厲聲道,“他即將力竭,不過垂死掙紮,爾等隻管合力誅殺之,賠償也好,加價也罷,統統不是問題!”


    “就喜歡你這種爽利人!”


    戚棄一直不曾出手,是想以手下耗到第五清寒脫力,他再一擊必殺。


    不但穩妥,還顯得自己又帥又本事。


    眼下卻是等不得了。


    否則他帶出來的人馬全要死絕。


    即使最後殺死第五清寒完成任務,迴去也免不得被他父親重重責罰。


    “第五清寒,你真正的對手在這裏!”


    手中戒尺陡現天光,戚棄左手執著戒尺,右手掐訣,點在戒尺上。


    天光化為符文,從戒尺內擊出一道恐怖巨力,宛如浪潮,滾滾湧動著朝簡小樓砸了過去。


    飛仙門一眾匪徒早在戚棄開口時就已經躲開,簡小樓撐起劍罩抵抗,似有一股震懾之力鋪天蓋地的襲來,她像是被拘禁在地獄最深處,周圍潛藏著無數兇獸,在黑暗中涎著腥臭的口水蓄勢待發。


    它們在等待一個契機,將她撕咬成碎片!


    是件神魂攻擊類型的法寶。


    簡小樓不是第一次見識,類似葉溪的神工鬼力符,卻都沒有夜遊從道基碑上學來的功法厲害。


    吃過神工鬼力的虧,前段日子她經常強迫夜遊震懾她的神魂,反反複複鍛煉自己的神魂凝聚力,同時也在想方設法進行破解——關鍵仍在《地藏十輪經》。


    師父贈她的這套功法,起初確實瞧不見任何拔尖之處。


    隨著修煉愈深,悟性漸漲,她發現這套功法包容萬象,其實是作為根基存在的。


    夜遊的神魂震懾術,是以他自身精氣神為依托,這種幾乎無解。葉溪的神工鬼力,則需要借助於符籙,他的精氣神無法完全負荷,破綻自出。


    至於戚棄手中戒尺,完全就是一柄死物。


    她可以使用《地藏十輪經》中的導地術。導地術的原理是將承受的力經由身體引入地下,卸力於無形。她一直不喜歡這套功法,因為隻適用於被動挨打,沒有一點攻擊力。


    那怎麽行。


    她要嚐試將承受的神魂傷害通過導地術轉入劍中,統統還迴去!


    說幹就幹,簡小樓執劍飛身而起,冷眼橫掃,以蘊含了威壓的聲音喝道:“斬龍第二式!陰極陽生,陽極陰生,匯陽合陰,虛守實發!”


    隨她劍勢一開,戒尺攻來的恐怖巨力在她體內打了個旋,再被她一劍斬出!


    “砰!”


    手中青鋒承受不住,碎裂成三段。


    簡小樓立馬又從儲物戒中召了一柄出來,第五清寒儲物戒內除卻發簪就屬劍多。


    周遭那些匪徒修為不足十四階,被她激蕩出來的戒尺力量震懾的七竅流血,一個個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左手六右手七,集體發了羊癲瘋。


    戚棄同樣遭受反噬,血色抽空身體驚顫不已。


    嗡嗡嗡。


    飛舟防護罩自行崩碎。


    鬥篷男一看這陣勢哪裏還敢再待,轉身化為靈光遁走。


    簡小樓怎會讓他離開,此人修為僅有十一階,即使她已臨近脫力邊緣,抓他仍舊易如反掌。


    豈料才剛追出去,身後靈氣湧動,一道劍氣妄圖刺入她的後心窩,是那陶君意。


    陶君意不敢逃也不能逃,第五清寒倘若活著離開,等待他的就是身敗名裂。


    “鏘!”


    簡小樓轉身接住。


    速戰速決,十招內斬他於劍下!


    其實本沒打算殺他,陶君意畢竟是第五清寒的師兄,殺不殺該由第五清寒本人決定。可他瞧上去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十三階劍修的力量不容小覷,而她遍體鱗傷不宜進行持久戰。


    殺都已經殺了,索性再奪了他的儲物戒,取出那道紫光劍胎占為己有。


    她胸腔內那顆不屬於自己的心髒,受情緒影響正在劇烈跳動。第一次殺這麽多人,第一次奪人寶物,得需要一個平複的時間。


    總之,她問心無愧。


    簡小樓迴到飛舟甲板上去,戚棄尚未清醒過來。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神魂鎖,強行抽他一縷神魂,爾後震醒了他。


    “啊!”戚棄一個猛子清醒過來,驚的將手中戒尺法寶都給扔了。


    見他準備拔腿開溜,簡小樓揚了揚手中神魂鎖:“你敢跑,信不信我馬上滅殺你的神魂?”


    戚棄慘白著臉道:“你敢殺我?我乃飛星門少門主!”


    “我不殺你。”簡小樓確實不敢殺他,不然第五清寒往後沒有好日子過,“但你必須告訴我,剛才那個雇主是誰,你們對我的女人做了什麽?”


    “你的女人被我手下關押在城主府,沒有我的命令,她很安全。至於雇主的身份我也不知。”


    簡小樓低垂眉眼摩挲神魂鎖。


    戚棄吞口唾沫:“我隱約知道是個女人,即使她偽裝的很好。”


    女人?


    簡小樓頗感意外,看來“綠帽子聯盟”的揣測是錯誤的。


    那女修士有意誤導她。


    不對,既存心殺人再誤導不是多此一舉麽?


    她應是想要誤導戚棄,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女必定有權有勢,有頭有臉。


    範圍仍是太大,第五清寒的情人中這一類型應有很多。


    “透露雇主信息乃是大忌,我已經違背道義全說了,神魂鎖還我,我給你一個玉簡,你去找我手下將你的女人領迴去。今日技不如人我認輸,從此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戚少門主還得幫我做件事,我再還你。”


    “什麽事?”


    “暫時還不清楚,戚少門主最好再召集些人馬,厲害點的,等我需要之時會以神魂鎖通知你。最近你得委屈一下,莫要離開混元星島太遠,感應不到你,我怕我會一個不小心捏爆神魂鎖哦。”


    戚棄負手立在一堆屍體之中,鐵青著臉,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隻一件事?”


    “是。”


    “成交。”


    ******


    顧不得休息,簡小樓馬不停蹄趕迴混元星島。


    她落在城主府東麵,以劍氣在罩子上割破一道口子飛了進去。


    根據戚棄為她指明的路線,一路順暢行至後山,從一個坑口入內,深處有一排類似地下艙般的密室,看來從前是座牢獄,漸漸遭了廢棄。


    正準備放出神識窺探一下哪個密室存有人氣,第五清寒先一步感應到她,推門出來,大抵從未見過“自己”狼狽不堪到這種地步,瞳孔緊緊一縮。


    滿身血汙,靈氣散亂,從痕跡他就能想象出簡小樓經曆了什麽。


    幾度掀了掀唇,最終垂首:“對不起。”


    簡小樓並不怪他,畢竟換魂隻是意外,而且她在這一場血戰中又解鎖了新技能,也算一場曆練。說來也奇怪,種馬渣男什麽的她一貫惡心,可她對第五清寒就是討厭不起來。


    興許真像素和說的那樣,偷學了他的問情劍,心中生了幾分愧疚。


    她在第五清寒的殼子裏學會了太多本領。


    比她師父教授的還要多。


    簡小樓直直向他走了過去,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柄劍,手臂一抬,寶劍劃出一道拋物線:“前輩,您師兄的死因現在清楚了,他是被我殺死的……”


    第五清寒接過陶君意的佩劍:“真想不到。”


    簡小樓又從識海內抽出一抹紫光劍胎:“他是為了此寶。”


    神識一探,閱劍無數的第五清寒微微驚訝:“此劍胎至少成型三十萬年以上,怪不得陶師兄心動。”


    “讓我撿了個便宜,我正好缺一柄屬於自己的劍。”


    “你莫要開心的太早,越是罕有劍胎,越是不易鑄造。”


    “哦?”


    “劍胎好比元神,劍身等同肉身,元神過強,肉身倘若無法與之相配將會崩潰。”


    簡小樓將劍胎收迴識海:“慢慢來吧,先養著。”


    第五清寒點頭:“往後我幫你留意一下。”


    “素和呢?”


    她走進密室先看到兩具殘缺屍體,心裏已有準備並不意外,素和坐在地上背靠牆壁發呆,就顯得奇怪了,“素和,你身體可還好?”


    一連喊了兩聲素和才反應過來:“什麽?”


    乍見簡小樓吃了一驚,“怎麽搞成這幅鬼樣子,有沒有受傷?”


    “都是一些皮外傷。”簡小樓若說自己沒有受傷也未免太假,聽他說話中氣十足,寶寶應該沒有事情,也就放心了。


    累的快要癱倒,她正準備挑個沒有血汙的地方坐下來,神識陡然一動,慌忙起身,伸手過去,“這地方不能待了,方圓紛紛亂亂湧來許多人。”


    素和就著她的手起來:“你進來時被發現了?”


    簡小樓也不清楚,囑咐第五清寒:“我開路,前輩負責保護素和。”


    等到從密室出去才知道,護衛不是衝著簡小樓來的,有兩名女妖闖入觸動了禁製。虞一狄正在閉關煉寶,易寶大會當日才會出關,如今整個城主府聽命於他二弟子邱恆。


    數千名護衛得了他的令,正在府內大肆搜捕。


    封城大陣啟動,一時間想出去不容易。


    殺出去更不現實,簡小樓三人躲在一座宮殿腳下正發愁時,遠遠聽見一聲厲喝:“是誰躲躲躲藏藏?!”


    脊背一僵,簡小樓攥住劍柄的手開始有所動作。


    卻有個女子聲音從殿宇牆內透了出來,冷硬威嚴:“沒你們的事,滾一邊去!”


    “是,夫人!”那一隊巡視的護衛慌忙離開了。


    夫人,是哪個夫人,城主夫人?簡小樓正緊張,他們靠背的那麵牆突然有水紋波動了下,詭異的開出一扇門:“還不快進來?”


    語氣放的很軟,一副老熟人的模樣,“清寒,是你吧?”


    我勒個擦!


    簡小樓駭然瞪著第五清寒:有老情人在你早說啊!


    素和也怒瞪過去:不是說不認識城主夫人嗎!


    第五清寒滿臉詫異:真不認識啊。


    簡小樓最終還是決定進去,穿牆而過,隻見一位端莊秀雅的美人月下獨酌。


    美人十二階修為,睇她一眼:“還真是你。”


    簡小樓麵癱著臉閉口不語,傳音:“前輩,說話啊。”


    半響第五清寒脫口道:“原來是你!”


    美人轉眸睇他一眼,目露狐疑之色:“公子認識我?”


    第五清寒怔怔看著她,簡小樓差點踹他一腳:“前輩?!”


    “我認識她,從前在外界域認識的姑娘,我記得是個丹藥門派的弟子,名叫……尹霏霏?”第五清寒看一眼簡小樓頭上的小辮子,“許久之前的事兒了,那時我未滿百歲,剛剛七階,已經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時間很久遠?正好不怕露陷,簡小樓淡定自若的拱了拱手:“尹姑娘,多謝出手相救。”


    尹霏霏似乎很意外,打趣道:“你竟還記得我姓什麽?”


    簡小樓尷尬不已。


    尹霏霏頗為灑脫的輕輕一笑:“你我相遇於微時,往昔皆以成往事,我覺得你還是叫我邱夫人比較好。”


    原來是邱恆的夫人,簡小樓心中了悟。


    虞一狄是個煉寶狂人,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混元星島的實際管理者正是他二弟子邱恆。


    尹霏霏翹起腳,摸著耳垂道:“清寒,你是為了那頭花斑驢子來的吧?或者說,是為了驢屁股上……你的問情劍?”


    簡小樓張了張嘴:“邱夫人知道?”


    “劍柄已經磨損的不像樣子,不過還是可以分辨出是你的問情劍。”尹霏霏掩口笑道,“我心中好奇,你的劍怎麽會插|進驢屁股裏去了?”


    劍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驢子,簡小樓忙問:“驢子還好?”


    尹霏霏以腳尖在地麵點了點:“喏、就在下麵,我夫君獸牢裏關著呢。”


    簡小樓與第五清寒對視一眼,他們這算是誤打誤撞麽?


    尹霏霏睨著她:“你想我帶你去看看?”


    “可以麽?”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敢讓你拔劍。那頭驢子怪得很,無法收入靈獸袋,任何法術都控不住它。許是屁股疼,一天到晚哼哼唧唧,你若是拔劍,它的慘叫聲整個城主府都聽得見。”


    “易寶大會召開在即,我此時不拔劍,隻看看我的問情怎樣了。”


    簡小樓想同那頭賤驢子聊一聊,她相信它聽得懂人話,並且具有一定的智商。


    否則不會聽她胡扯一通後,當真換了他們三人的魂魄。


    表達它無辜被插一劍的憤怒。


    尹霏霏低頭沉吟:“好吧,趁我夫君正在外抓那兩個女妖,我帶你們下去看看。”


    她起了身,“隨我進來。”


    簡小樓遲疑:“第五前輩,你如何看待尹霏霏?”


    第五清寒跟上去,經過陶君意之事,他不敢再妄下結論:“在我印象中,她是個單純良善的姑娘,然而人心易變,如今並不了解。”


    簡小樓嘖嘖嘴,第五清寒都快忘記她叫什麽了,她還能一眼認出驢屁股上那柄劍是問情劍。


    尹霏霏的內心世界,斷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雲淡風輕。


    素和在後麵推了她一把,不耐煩道:“咱們為那賤驢而來,有什麽資格瞻前顧後?”


    說的對,簡小樓一麵走,一麵從儲物戒中摸出兩枚星晶,握在拳頭裏吸收力量,充盈她已漸幹涸的丹田。


    第五清寒走在最前,素和中間,她斷後。


    目望素和的背影,簡小樓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兒,小心翼翼傳音給他:“你一路怎麽都不怎麽說話?”


    素和無精打采:“我在穩固火種,嚐試凝煉意識假內丹。”


    簡小樓聽不懂:“呀,我肉身恢複法力啦?”


    “恢複個屁,我使用的是我自己的意識能力。”素和懶得解釋太多,解釋了她也聽不懂,“總之,等老子稍稍凝練一些出來,足夠釋放真元火焰刀,就不會像現在一樣任人宰割了。”


    “那你努力。”簡小樓不再打擾他。


    素和繼續凝練。


    意識海內那顆小火種越燒越烈,逐漸變為大火種,與他的神魂無縫融合。他已經可以確定,簡小樓神魂內那盞十八瓣蓮燈佛寶,正是以他的內丹煉製而成。


    與渣龍戰死在赤霄的十九階大鳳凰,並非金羽,而是他素和。


    尋了一千種理由說服自己,始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素和心下戚戚然,忍不住喊了一聲:“小樓……”


    簡小樓應道:“怎麽了?”


    曆經幾番欲言又止,素和微微轉過頭,沉沉盯住她:“若是有朝一日,我與渣龍因為某些緣故反目成仇,你是不是天天都得盼著我早點死?”


    簡小樓止頓住腳步,渾身肌肉繃成石頭,他知道了?


    問這個問題簡直是自取其辱。


    素和想起那日在海牙子宮中,簡小樓從二葫肚子裏爬出來後,一連幾日看他的目光都伴有殺氣。


    當時隻覺得莫名其妙,此刻迴想起來,心頭真是寒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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