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漏洞未免出現的也太輕易了。


    前腳簡小樓才從禪靈子那裏得知詛咒可以過渡一事,按照禪靈子的意思,一旦中了魂印戒咒這輩子算是完了的節奏。


    轉個臉戰天翔輕輕鬆鬆就給規避了。


    看來老天待她還是不薄的,原本抑鬱到極點的情緒似乎被治愈了一些,簡小樓眯起眼睛打量起麵前的人來。


    恩,大長腿的硬件設施基本無可挑剔,五官立體,身姿挺拔,這一點戰天鳴也一樣。隻是大長腿的眼睛特別好看,黑亮黑亮的,純澈幹淨。


    同自己站在一起怎麽看都是郎才女貌——隻看臉的情況下。


    何況性格實在沒得挑,仔細勤快又貼心,在火煉宗同寢而居了大半年,她再了解不過。


    戰天翔正在心中氣憤詛咒的事情,又為小樓感到心疼,其餘並沒有想太多。


    稍稍迴神,發現簡小樓兩顆眼珠子滴溜溜在眼眶裏打轉,時不時以一種詭異的目光看向自己。


    心弦不由一繃:“你在打什麽鬼主意?”


    “自然是打你的主意啊。”指尖在他胸口一戳,簡小樓笑眯眯的道,“你看,隻有你不怕我的詛咒,我以後要麽孤獨終老,要麽隻能和你湊一對了。挑選的餘地實在太小,得思考要不要先預定下來,省的迴頭被別的小妖精給勾搭走了。”


    眼神清澈,毫無戲弄的成分在內。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戰天翔心跳加快,唿吸微微凝了凝,不知為何竟有一些手足無措的緊張感,脫口而出:“不會的。”


    “什麽不會?”


    “我……我……”


    一句“我隻喜歡你”始終還是說不出口,因為戰天翔的腦子有些停擺了。


    “嘎……嗬嗬嗬嗬……”小黑蹲在簡小樓的左肩上,鳥嘴一開突就迸出幾個有些破碎、但又連貫的音節,似乎是在笑,而且是飽含譏諷的嘲笑。


    簡小樓偏頭奇怪的看向它:“你這胖子笑什麽?”


    小黑立刻閉嘴,恢複一貫的傻呆姿態。


    當簡小樓的目光自它身上移開,它眨了眨自己的綠豆小眼睛。


    咦,這一點也不好笑,為何它竟想笑,還是想要嘲笑?


    而且真就笑了出來?


    奇怪。


    小黑這難得的嘲諷,驀地將簡小樓拉迴一個現實中。大長腿什麽都好,可惜他沒有天魂,智商時不時掉線。如果自己有百裏溪那種頭腦也就無所謂了,問題她自己的智商也一直在及格線上下掙紮。


    她真不是嫌棄戰天翔傻,但她確實比較崇拜高智商的人。


    簡小樓轉了身,灰溜溜的繼續向廂房走。


    戰天翔灰溜溜的在背後跟著,一直到迦葉寺給客人居住的西廂房才指了指:“水姑娘就住在那裏。”


    簡小樓點點頭走過去了。


    戰天翔看著她叩門、入內,原地站了一會才迴自己的房間。坐在窗前望著漸漸攀升的月亮,他開始思考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缺失天魂的影響正在於此,事情一旦複雜他就得耗費很久的時間才能捋順來。


    自幼年初初擁有自理能力時起,家中一個侍從也不分派給他,凡事都靠他自己摸索。而他隻要一出院子,眨眼忘記迴房的路,左手放下的東西,右手死活找不到。


    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想想”和“找找找”中度過。


    焦二手把手的教他,出門該怎樣做標記,物品如何歸類放好。


    漸漸他就養成了習慣。


    在外時,細心觀察周遭環境,長亭連短亭,短亭連荒漠,山過去是水,水過去是樹。


    在內時,他所有物品必須雷打不動的擱在同一個位置上,錯開一點都不行。


    做事時,一切必須有條理、有步驟、有節奏。


    隻要眼前不亂,手中不亂,他的腦袋就不會亂。


    是以長大之後,他並沒有成為一個傻子,隻是偶爾有些遲鈍而已。


    盡管戰天翔越來越看不慣他父兄的行事作風,可他心裏漸漸明白過來,幼時父兄待他狠心,實則是為了他考慮。


    關於缺失天魂這件事,戰天翔一直都處於自卑狀態中,甚至在心中偷偷埋怨過老天為何如此苛待於他,豈料今日忽然就尋到了一個理由。


    隻是……


    戰天翔憂心忡忡的抬起手臂,將袖口向上卷了卷,手腕上一條黑線若隱若現起起伏伏。


    真是糾結,他這天魂究竟還找不找了?


    *


    簡小樓見到百裏溪時隻是怔了怔:“戰天翔說你情況不妙,我還以為你受了傷。”


    “有無常在,我怎可能受傷。”百裏溪盤膝坐在榻上,小腹微微隆起,霜白發色同紫衣形成鮮明對比,黑瞳內的倦意遮掩不住,“隻是早衰症狀顯露出來了而已。”


    “除此之外呢?”


    “和之前預想無二,法力盡失。”


    “哎,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簡小樓走過去她身邊坐下,修士修為越高越不容易受孕,而且受孕後也並非十月懷胎,築基修士孕育一個子嗣,兩三年到七八年都是常見的,更別提金丹修士。


    也就是說得有很長一段時間,百裏溪都得處於這種狀態。


    幸好如今身在迦葉寺,有她師父罩著,安全不成問題。


    簡小樓同她說了會兒話,直到夜深照顧她睡下方才起身出門。


    剛離開門禁範圍就聽見無常的聲音:“小樓,我希望你閑時勸勸家主。”


    簡小樓看不到他,隻能從聲音判斷他的大致方位:“勸什麽?”


    “勸她放棄這個孩子。”


    “為什麽?”


    “我覺得她已完全忘記她要孩子的初衷。”無常的聲音有些黯啞,還夾雜了一絲冷意,“當初她說百裏世家需要一個繼承人,她需要一個希望,於是我想盡辦法,四處為她尋找聚陽之體借種。可如今她生命力流失嚴重,待這個孩子生下來,她的壽元連三十年都不足,試問一個稚子如何撐起百裏家的家業?她的希望又在何處?可是我勸不動她,她已被一種叫做‘母親’的情緒給衝昏了頭。”


    簡小樓吃驚:“不足三十年?”


    之前規元道君不是說二百年,怎會加速的這麽快?


    無常卻走開了一樣,沒音了。


    簡小樓在門外踟躕,見百裏溪房內燭火已熄,最終決定過幾日再來同她聊一聊。


    然後開始奇怪楚封塵人呢,自己迴來了,他不是應該繼續跟進跟出的麽?


    “楚前輩?”不知他住在哪一間房,隨意喊了一聲。


    沒聽見楚封塵迴應,倒是聽見厲劍昭怒罵:“你們這兩隻掃把精有完沒完了!嫌小爺還不夠倒黴是不是?!”


    說著一白一紅兩團毛球被人從窗口扔了出來。


    毛球在地上滾了一圈,嘭一聲化為兩名小美人。


    “恩公,您幹嘛這麽兇?”小貓妖妙妙剛爬起來,立刻又去敲門,嚶嚶嚶的哭泣,“妙妙說了要以身相許,您若不喜歡妙妙如今的模樣,妙妙還可以變成其他模樣。妙妙天生擁有一項神通,可以隨意變化身形,您是嫌棄妙妙胸不夠大還是屁股不夠大,什麽尺寸妙妙都可以變!”


    厲劍昭氣瘋了的聲音:“爺不喜歡女人!滾!!!”


    小貓妖抹了把淚:“恩公,妙妙還會變男人!”


    “……”


    小貓妖啪啪拍門:“恩公,男人您喜歡冷酷型還是俊美型?”


    “……”


    “恩公,您喜歡楚前輩那種還是戰前輩那種?”


    “或者一個個來?”


    “恩公,妙妙都可以變!”


    “……”


    簡小樓眼皮兒跳個不停,覺著厲劍昭此刻一定在吐血。


    大抵是一路上吃虧吃夠了,厲劍昭如今不被縛仙繩綁著也不逃了,每日躲在房內苦修,似乎是想盡快操縱浩然正氣,以意誌力碾壓它,繼續為禍人間。


    “簡前輩,楚前輩住在那裏。”小狐狸靈心走來簡小樓身邊,指了指最遠最偏僻的一間房,梨渦淺笑,“不過晚輩有好幾日不曾見過他了。”


    “多謝。”其實簡小樓心裏有些奇怪,師父不是說智慧禪師已把幸存的小妖精送上商會法舟,這兩隻是怎麽迴事?


    垂著頭,靈心乖巧道:“前輩們因為我們才惹上無極門,恩公更是因此重傷,我和妙妙不報此恩心中過意不去,因此從商會法舟逃離追了來……”


    還是兩隻知恩圖報的小妖精。


    簡小樓抿了抿唇,對她和妙妙好感度倍增。


    不過因為百裏溪的事情,她心頭沉沉的,故而點頭示意了下,就去拍楚封塵的門。並未設下門禁,她輕輕一推就開了,楚封塵果然不在。


    簡小樓坐在屋裏等他。


    為何等他簡小樓也不清楚,或許事關百裏溪,直覺上就想問問楚封塵的意見。


    然而等了小半夜沒見著人。


    “小黑,你說家主的事情該怎麽辦?”簡小樓沒脫鞋坐在榻上,雙腳一盤,反正楚封塵不是大長腿,比她還不講究,“家主人這麽好,卻命途多舛,什麽倒黴事兒都能攤上。”


    “嘎……”小黑飛到她腿上。


    “她已經放棄了一個女兒,如今讓她放棄肚子裏另外一個,我覺得是不可能的。”簡小樓歎氣,揪著小黑腦袋上的毛,“小黑,你說家主如此倒黴,同我有關係麽,師父說詛咒隨著我破戒次數增多,力量將會越來越強。詛咒竟然還會過渡,是不是但凡我在意之人,同我接觸久了以後,或多或少天運都會受到影響呢?“


    “嘎……”小小的瞳孔微微縮緊,小黑似乎想到了什麽。


    簡小樓垂頭喪氣:“其實我才是個掃把精。”


    小黑這下沒嘎,脖子咕噥了許久,才發出一個破碎的音節:“天……”


    簡小樓低頭盯著它:“天什麽?”


    “天……天地……人……”小黑咕噥咕噥,“功法,天……”


    “什麽亂七八糟的?”簡小樓聽不懂它說些什麽。


    小黑扇起翅膀,在她脖頸掛著的紅絲繩啄了一口,繩子斷裂,六星骨片掉了下來:“天,找天……”


    簡小樓撿起六星骨片,揣測道:“你的意思是說,百裏世家的功法《水月鏡花》隻有地、人兩卷,若是可以尋迴天級功法,或許還有救?”


    小黑點了點鳥頭。


    “天級功法在大世界?”


    小黑木訥了下,又點了點鳥頭。


    毫不懷疑小黑的判斷,這呆鳥一旦想起什麽來向來奇準無比,簡小樓趕緊祭出爐子把骨片給燒了:“夜遊?”


    ——“等等。”


    聲音嘈雜,夜遊迴了一聲,又給掐斷了。


    不一會,骨片對麵傳出夜遊低沉略沙啞的聲音,周遭安靜下來:“小樓最近在忙些什麽,許久不同我聯係了。”


    “我騎著馬餐風露宿在路上走了幾個月,還有我師父跟著,哪裏有時間。”


    ——“這樣麽。那你現在已經抵達迦葉寺?”


    “恩。”簡小樓想起方才的嘈雜,似乎不像是天海洞,“你在做什麽?“


    ——“我和素和帶著阿猊前來魔國,阿猊日後要化蛟,需要一些魔火為種,否則無法擴充靈府。”


    “你和素和不是已經分道揚鑣了?”


    ——“哦,他舍不得我,覺得同我在一起比較快樂,又迴來了。”


    “噗……”簡小樓忍不住笑,素和絕對是個受虐狂,“那你現在忙不忙?我有件事情想問一下你。”


    ——“不忙,你說。”


    簡小樓連忙將百裏溪的情況說了,詢問道:“地級功法缺陷問題,修習天級功法可以彌補?”


    ——“並不一定,隻是有可能。”夜遊那邊傳來刷刷刷翻書的聲音,“咦,《水月鏡花》竟也是我們四宿的功法。不過我這《小星域全書》內並沒有過多介紹,待我從魔國迴去問問海牙子再說。”


    “那等你問完之後告訴我。”簡小樓倏地又想起來,她也是被小黑一刺激,腦袋一熱就來問夜遊了,這不是逼著夜遊去搶嗎?


    “夜遊,我隻是讓你問一問,如果這功法有主,你可千萬不要硬搶啊!”


    ——“《水月鏡花》隻是一套三等功法,在我們四宿並不值什麽錢。找到主人之後,拿一套二等功法或者一套天地靈寶同他交換,斷沒有不換的道理,何必要去搶?”


    “問題是……”想起兜裏連一塊星晶都沒有的窮龍,簡小樓弱弱問道,“二等功法或者天地靈寶,你有麽?”


    ——“……”骨片對麵半響沒有聲音,“素和有,他在放逐領域得了不少寶物,我問他借。”


    那就好,簡小樓放心了:“那你得抱好素和的大腿,不要總是欺負他。你這麽窮,好不容易有個富裕的朋友,你得知道珍惜。”


    ——“……”某條窮龍將指尖那枚六星骨片捏的咯吱咯吱響,說出口的話卻依舊徐徐而溫和,“恩,我知道了,我會打斷……抱住素和的腿。”


    又聊了一些其他,簡小樓手裏的骨片星輝漸失。


    等到完全消失之後,聯係也就徹底中斷了。


    楚封塵還沒迴來,簡小樓卻發現自己丹田靈氣湧動的厲害。丹田靈氣其實一早就滿了,隻是天天忙活個不停,根本連進階的時間都沒有,如今來到迦葉寺閑了下來,開始有些控製不住。


    索性掐了層防護罩,隨手將六星骨片放在一邊,就在這裏進階。


    反正從初期到中期隻是小境界提升,耗費不了太多時間。


    七日後,她進階成功醒來,仍舊看不到楚封塵人。


    憑借簡小樓對他的了解,這不正常。


    “小師叔,您出關了?”外間傳來智慧禪師的聲音。


    “是。”簡小樓解開禁製,起身出門。


    智慧禪師雙手合十:“小師叔,西廂是給客人居住的地方,您應該同師叔祖住在一處。”


    “那我師父住哪裏?”


    “迴小師叔,師叔祖住在寶相殿。”


    簡小樓嘴角直抽抽,真有創意,居然住在佛殿裏?


    正準備前往寶相殿,智慧禪師又道:“金剛寺和千音寺有客到訪,小師叔這一身裝扮不妥。”


    他側了側目,身後一名小和尚捧著托盤上前。


    簡小樓大眼一瞅,是一身灰撲撲的僧袍,還有一頂圓柱形的僧帽,她伸手撩了撩:“我能不穿麽?”


    智慧禪師搖頭:“雖然封禪大典尚未舉行,但外界皆以知曉您的身份,您前腳才進寺,後腳金剛寺和千音寺主持就各自帶著他們的得意門生來了,顯然是想同您一較高下。”


    “那群主持是不是閑著蛋疼了?和尚和尼姑有什麽好比的?”簡小樓嗬嗬一笑,“怎麽,比一比誰的光頭更亮一些?”


    “小師叔,稍後還請注意您的措辭,您的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著師叔祖,代表咱們迦葉寺。”


    智慧禪師眉間擰出一個川字來,“金剛寺和千音寺根基不如我們,在共同抵禦瘋魔島的戰爭中一直以我們馬首是瞻。三寺看似和睦,彼此間的摩擦並不少。何況我們迦葉寺這一代確實沒有幾株好苗子,而他們卻出了兩位佼佼者。一個是金剛寺弟子雲梵,修的金剛武道,年僅六十歲已是金丹初境,在亂魔海戰場上戰功彪炳,威望極高。另一個則是千音寺弟子半邊蓮,如今不過三十五,已是築基圓滿,距離金丹一步之遙。”


    簡小樓愣了愣:“半邊臉?”


    這是什麽奇怪的法號?


    “迴小師叔,是半邊蓮,蓮花的蓮。當年千音寺主持從半邊蓮花地裏撿迴來的孤兒。”智慧禪師一頭汗,“此子極具慧根,悟性通透,被稱為佛子,佛國皆言他日後將成為第二個禪劍佛尊。”


    “如此厲害啊?”


    “師叔祖見過的,亦是對他讚譽有加。”


    連師父都誇讚的和尚,必定差不了,簡小樓問:“那他們來迦葉寺做什麽,隻是為了瞧瞧我是圓是扁,再比對比對?”


    智慧禪師道:“亂魔海戰場有一處結界鬆動,一些三階魔獸登陸上了忘羽森林,需要金丹弟子帶領一些築基弟子前去誅魔。”


    “你們這些元嬰大能閑著沒事去一趟不得了?”


    “小師叔……”智慧禪師額角青筋霍霍地跳,“天下不是單靠一人之力就可以平定的,年輕的弟子們總得成長起來,否則何以為繼?”


    “我也得去?”


    “不僅要去,小師叔還得在忘羽深林拿到極高的貢獻點數,堵住他們的嘴,日後封禪大典才不至於遭人詬病。”智慧禪師滿心憂愁,“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憑借紅蓮之威,您乃紅蓮選中的繼承人,還是個女人,所以很多雙眼睛都在盯著、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簡小樓聽明白了,敢情她在迦葉寺屁股還沒坐熱,就得提槍上戰場了。


    而且還肩負著和那兩位天之驕子一較高下的重任。


    人家一個金丹初期,一個築基圓滿,早已在南靈洲誅魔數十年,她比個屁啊!


    簡小樓黑著臉換了那套僧袍。


    “師父。”她迴到寶相殿中。


    禪靈子仍舊手捏蓮花穩坐在佛像下,動也不動,看到她做姑子打扮,不免有些奇怪:“你為何作這幅打扮?”


    “不是有貴客登門嗎,智慧堵在門口非得讓我換。”簡小樓心裏不爽到極點。


    禪靈子有些無奈:“委屈徒兒了。”


    簡小樓打量一下空蕩的佛殿:“師父,我以後也要住在佛殿?這是人住的地方?”


    禪靈子略怔:“為師住了快二十年,怎就不能住了?”


    簡小樓蹲在地上:“您就一直這麽坐著?”


    禪靈子頷首:“不然呢?”


    簡小樓咧咧嘴,心道也不怕坐出痔瘡。


    “那您坐在這吧,我以後去西廂同我朋友住在一起。”


    “那為師如何教導你修行?”禪靈子不許,“徒兒不是想要盡快成長起來麽,整天如此東遊西逛可是不行,何況為師無法在此地久留,能夠陪伴你、教導你的日子並不長。”


    簡小樓好奇:“您要去哪裏?”


    禪靈子揚起頭,目光穿透殿頂望向蒼穹:“赤霄之外,三千世界。”


    “您的修為已經達到天人大境界了?”簡小樓微張著嘴兒,“出竅期?”


    “兩千年前已經突破出竅期,如今是合虛境後期,即將步入渡劫。”


    “師父真厲害!”


    簡小樓肅然起敬,合虛後期境界,相當於十六階左右,這實力絕度可以碾壓夜遊和素和,尤其是素和,整日裏嫌棄赤霄區區一個小破修真界。


    “不知您在星域大世界內的哪一個世界?”


    “洞玄真域。”


    “那您知道四宿麽?”


    禪靈子有些驚訝的看向她。


    關於星域大世界的存在,赤霄修士並不陌生,但在他們心目中,始終還是三千世界一些模糊的概念,他這小徒弟怎麽好像很了解的樣子?


    但他並未詢問,點點頭道:“隱約聽過,是處極高等級修真界,距離赤霄極為遙遠。”


    眼眸亮了亮,簡小樓本想詢問他聽沒聽過夜遊,然而想想夜遊是有多大臉,闖禍也就僅僅限於四宿內,師父怎麽可能會知道。


    看一眼肩頭上的小黑,又想起儲物袋內的信函,她問:“師父,您既然去了大世界,是否了解十萬年赤霄天變那一龍一鳳的來曆?”


    “不知。”


    “怎麽會呢,十萬年前來了那麽多高階修士,鬧出那麽大的動靜。”


    “相比星域的廣袤,那些修士又算得了什麽,而且他們全都隕落在赤霄,連一個都不曾逃出去。”


    簡小樓疑惑:“真的全死了?”


    禪靈子娓娓道來:“在星域大世界,彼此爭搶最多的便是小修真界,而我們赤霄至今都沒有被任何一個高等級修真界占領,依然是獨立的,沒有界主產生,可見當年那些修士盡已隕落,否則一定會有人去賣消息。”


    正說著,聽見殿外有人稟告:“師叔祖,金剛寺主持淨言禪師攜弟子前來拜見。”


    聽見禪靈子應了一聲,便有一位麵向瞧著不太和善的僧人邁進殿中,元後修為,正是金剛寺主持淨言禪師。


    他的神識立刻在簡小樓身上轉了一圈。


    然而簡小樓對他半點興趣也沒有,隻顧看向他身後。


    淨言禪師身後跟著一名冷峻肅穆的僧人,想必正是智慧口中戰功彪炳的雲梵,她接下來的夥伴兼對手,不愧修的金剛武道,瞧著就霸道剛烈。


    兩人才向禪靈子問過安,殿外又有人稟告:“師叔祖,千音寺主持若善禪師攜弟子前來拜見。”


    於是一個笑眯眯的僧人邁進了殿中。


    在他身後仿佛有一團聖光,簡小樓稍稍歪了歪頭,終於看清了“佛子”半邊蓮的真身,一襲雪白僧袍,臉上無悲無喜,果然氣質出眾,聖潔似雪。


    當然同她師父比差的有些遠,但以他這個年紀和修為,已是極為逆天了。


    怪不得被稱為“佛子”。


    隻是怎麽瞧著有些眼熟呢?


    簡小樓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臥槽,竟是之前在玉紗夫人穀中見過的自戀假道士!


    瞧著他雙手合十徐徐走來,仿若一步一生蓮。


    簡小樓自愧不如,果真是神一樣的演技啊!


    ***


    西廂靈心在敲戰天翔的門。


    “何事?”戰天翔開了門,並未許她進屋,他的鼻子特別敏感,害怕屋裏會留下狐騷味。


    “這幾日簡前輩在楚前輩的房內修煉,楚前輩一直未歸,今日簡前輩離開,我見門開著於是入內收拾一下,撿著此物。”靈心始終微微垂著頭,一副謙卑的婢子模樣,將手中的六星骨片雙手托了起來,“似乎是簡前輩的。”


    從她手心將骨片撿了起來,戰天翔點點頭:“是她的,一直都在脖子上掛著,這個粗心鬼,繩子斷了都不知道。


    “謝謝。”笑著道了聲謝,戰天翔關門迴屋了。


    靈心下一句話都來不及出口。


    站在門外,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戰天翔瞧著好脾氣,卻比厲劍昭還難攻略。先前想來伺候他,可他屋裏一塵不染,所有物品井井有條,她實在無從下手。費盡心思煮了最拿手的羹湯給他做宵夜,還被他嫌棄一番,說她這放少了那放多了,火候也不對,自己重新煮了一鍋,果真比她煮的好太多。


    靈心從未曾想過,自己竟被一個男人打擊到哭。


    慢慢來吧,她安慰自己。


    這可是她的大機緣,焉能隨意成功?


    屋內戰天翔變出一枚勾針出來,準備將六星骨片斷掉的金蟾絲繩從新勾合起來。


    也不知是否眼花,竟然看到手裏的骨片逐漸冒出一些細碎的星光。


    “什麽東西?”


    他將骨片捏在兩指間舉了起來,發現星光在骨片上越聚越多。


    突然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小樓?”


    戰天翔呆了下:“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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