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家。


    “應該是阿翔的地魂。”焦二推測,“真是料想不到,地魂如今已經強悍如斯,若是阿翔能將地魂融合,前途真是不可限量,隻可惜你我尋他天魂這麽些年,始終毫無頭緒。”


    天獄內的情況,通過傳音對符一直在向外間傳遞。


    知道戰天翔竟可使出修羅血意劍的大神通,厲家霍家紛紛坐不住了,立刻對戰天翔下了必殺令,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修羅天獄。


    “確實有些出乎我的預料。”此刻戰家家主戰承平坐在廊下,氣定神閑的捏著幾枚靈果投喂鸚鵡,他的容貌保持在三十幾歲,是個儒雅的美男子,“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若是讓地魂占了阿翔的身體,是不是更好一些。”


    焦二並不認同;“那地魂太過桀驁跋扈,心狠手辣,不合適。而阿翔善良溫和,待人以誠,又很會為他人著想,同你曾經很像。”


    “曾經……”戰承平的神情有些恍惚。


    曾經他也是個驕傲的人,覺得雙修之法對穆氏女不公平,一個人苦苦撐過結丹,直到第一次結嬰失敗走火入魔……


    他怕了……


    投喂完鸚鵡,戰承平撫了撫袖子站起身,“曾經年少無知,不提也罷。我這小兒子可憐,一直是我一塊心病,因此一直竭盡所能在暗處護著他,使他遠離傷害。他可倒好,不知聽誰教唆,說他喜歡的姑娘可能身在修羅天獄,就不管不顧的跑去砸天碑。”


    焦二沉默不語。


    “我為何會生出這麽個兒子?”說起此事,戰承平就忍不住動怒。


    “阿翔畢竟年輕,隻是一時衝動。”


    “所以他就得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既不願過安穩日子,從今往後我就好生栽培他。”


    兩人正說著話,戰承平腰間的傳音對符震了震。


    他凝神聽後麵色微微一變。


    焦二問:“何事?”


    “原來修羅天獄內真有異火。”戰承平蹙了蹙眉,“還讓那小姑娘得了。”


    ****


    簡小樓身懷異火的事情徹底暴露了。


    起初她的打算,隻是借用紅蓮伏魔的力量壓製住戰天鳴的魔氣而已。豈料進入神魂天境之後,紅蓮還是拽的二五八萬一樣,不聽話也就罷了,還催動漫天火雨來噴她。


    簡小樓好說歹說拿它沒轍,退出後另外想辦法,先以子合體術拖住戰天鳴。


    隨之就聽見夜遊的聲音。


    ——“你為何時時都能遇到危難?”


    簡小樓沒好氣:“因為我不像前輩法力高深,可以在九天之上恣意遨遊。”


    ——“我教你一個收服紅蓮的好法子。”


    簡小樓皺眉:“什麽法子?”


    ——“你問素和。”


    “……”這特麽真是一個好法子!


    ——“嗬嗬,問我我就說?我憑什麽說?她是誰?算老幾?”素和的冷笑聲傳來,聽起來心情非常糟糕。


    ——“小樓,你知道素和現在在做什麽麽?”


    簡小樓正在戰天鳴體內抵抗魔氣,哪有功夫管一隻鳥做什麽。


    ——“不過我身為長輩,晚輩心有疑問解答一下也是應該的。”素和的態度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和藹可親地道,“要收服紅蓮非常簡單,你手中那隻八哥鳥不是紅蓮原本的主人麽,我之前就曾說過,本體在,紅蓮才會存在,本體寂滅,紅蓮也將消失。”


    “所以呢?”


    ——“你威脅它,若它再不肯從你,你就宰了那隻八哥鳥,活剝清蒸油炸什麽的。它就一定會乖乖聽話,任你予取予求。”


    簡小樓無語:“你當它有這麽傻?”


    ——“一顆內丹而已,你當是有多聰明?”


    聽他說的煞有其事,簡小樓還是不敢相信:“可它知道我和小黑感情深厚,並不會宰了小黑。”


    ——“它知道個屁,我怎麽跟你這笨蛋就說不通呢,不管紅蓮在你們那裏有多厲害,它就隻是一顆內丹而已,連這條蠢龍都不懂人間情愛,它一顆內丹怎麽會了解你們人類那般複雜的感情?”


    咦,似乎有些道理啊。


    簡小樓決定試一試,正準備再次進入神魂天境的時候,想起之前摘葫蘆那茬,神色一肅,尊稱也不用了:“夜遊,你是不是和素和一起去金羽那裏偷葫蘆了?”


    ——“是他要去,我是被逼的,你搞清楚。”


    ——“哦,我們還在路上飛。”


    “那你們小心一些,量力而行。”簡小樓知道怎麽勸他都不會聽了,在心裏默默歎口氣,又疑惑道,“不過你手裏不是有一麵空間挪移鏡麽,怎麽還用得著飛呢?”


    對麵突然沒了聲響。


    簡小樓喊了兩聲得不到迴應,於是再次進入神魂天境,按照素和教的威脅紅蓮。


    沒想到那朵十八瓣紅蓮當真有些畏懼的縮成一團。


    簡小樓亮著雙眼挺直腰板繼續威脅。


    最終結果就是她真以這種奇葩方式收服了紅蓮,紅蓮耷拉著十八瓣葉子,化為一盞巴掌大的蓮燈融入進她的識海內。


    她成功以業火壓製住戰天鳴的魔氣,事情似乎皆大歡喜圓滿解決了。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當她退出戰天鳴的肉身,才將小黑裝進獸囊,不知為何,身體突然爆炸了一樣,紅霧如核彈爆發,透過她的每個毛孔噴薄而出。


    整個岩漿瀑布劇烈震動。


    外間正在拚殺的修士全都愣住了。


    “這是重寶現世?”


    “是火種!”


    “有人取得異火火種了?”


    地心之上存在異火是有可能的,這些年各家派人進來修羅天獄,一個是為了處理秘密任務,另一個原因就是尋找異火,隻可惜從不曾有人尋見過。


    “是哪一家得到的?!”


    洞天炸開來,岩漿狂噴。


    戰天鳴和穆如意都被紅霧給炸飛出去。


    魔氣被壓製過後,戰天鳴原本的意識有些模糊,爆炸反而將他給炸清醒過來,驚詫之下連忙施法穩住自身,同時定住慕如意。


    走火入魔戰天鳴是有感覺的,不過他隻以為是受功法缺陷影響,慌著去找戰天翔幾人,卻隻在已經崩潰的山洞裏看到簡小樓愣愣站著,身上隱隱有些紅霧鑽進鑽出。


    戰天鳴微微一怔,異火?


    是在洞天裏得的?


    不對,應該一早就有,所以越澤才會抽她魂鑄劍。


    無常也是一驚,連忙向百裏溪匯報:“家主,簡客卿出現了,而且還收服了異火。”


    “異火?”


    百裏溪在府中聽到這個消息,不由晃了下神。


    鳶尾倒是雙眼發亮:“一直傳聞天獄內有異火,不曾想竟是真的。”


    百裏溪搖頭:“她應該原本就有,隻是不知因何緣故突然暴露,這下麻煩大了。”捏了捏太陽穴,沉吟許久,她囑咐無常,“我記得你那裏應該還有一顆陰陽轉輪丹?”


    無常:“是。”


    “讓她吃了。”


    “遵命。”


    鳶尾問:“家主,陰陽轉輪丹是什麽?”


    百裏溪並未迴答,簡小樓是解開二葫秘密的希望,絕對不能出事。想了想,她站起身微微伸展雙臂,鳶尾立刻招唿外間侍女入內,一眾侍女嫻熟的為她整理衣冠。


    ——“無常,不惜任何代價保護好她,帶她出來,我這就前去接應你們。記住,是不惜任何代價。”


    “遵命。”


    無常神色凝重,有多少年不曾聽到家主那句“不惜一切代價”了,看來這位簡客卿對家主而言非常重要。


    那麽他豁出命也要完成任務。


    ——“不過你也得好好的,不許出事。”百裏溪又補充一句。


    “……遵命。”


    唇角不自覺微微彎起,無常收了傳音對符,定了定心,在眾修士踟躕不敢妄動之際,留下一個副棺讓手下們潛伏在內,自己則背著主棺隱身潛進簡小樓所在的方位。


    而這廂戰家在後方守著戰天翔的人,看到戰天鳴成功結丹,欣喜大喊:“大公子!”


    如此一來,他們的勝算就更大了。


    戰天鳴探見人堆裏被護住、已經昏過去的戰天翔,眉梢一蹙,抱著慕如意飛了過去:“二弟怎麽迴事?”


    “楚封塵打的!”


    “對!是他是他就是他!”


    一眾人齊齊指向楚封塵,恨恨地道。


    “我已經道過歉了。”楚封塵正準備去找簡小樓,聽見這話,他止步迴頭,“非常抱歉,我不該朝三暮四,見異思遷,我的錯。”


    這都什麽和什麽?


    戰天鳴檢視過戰天翔,知他是因地魂附身導致的精力虛脫,也不知這瘋子在說什麽。


    卻不知楚封塵當真在反省。


    他來天獄原本是為了尋找簡小樓,在二層打完兇獸剛下來三層,又恰好看到戰天翔施展劍意神通,體內鮮血一瞬就燃了,一時興奮過了頭。


    然而他還沒有和簡小樓的斬業劍比出一個高低,居然又被血意劍給吸引了,如此三心兩意乃是劍道之大忌。正確的步驟是,他得先和斬業劍有個了斷,再來和血意劍一較高下。


    這樣才對。


    “不過我會再來找他的。”


    楚封塵撂下句話,再向簡小樓奔了過去。


    簡小樓壓了許久才壓下這股暴走的火種靈息,她表情很鎮定,隻默默在心裏流下兩行寬麵條淚,果然這紅蓮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坑爹貨,出世就出世,還要搞這麽大動靜。


    行了,這迴除了去迦葉寺當主持之外,真的再沒有別的路走,


    而現在能不能活著去迦葉寺都成問題了。


    正想辦法如何脫身,眼前虛空中突然伸出一隻慘白慘白的手,指尖捏著一顆丹藥,傳音給她:“簡客卿,吃了它。”


    鬼?!簡小樓驚了一跳,撐起防護罩就向後跑。


    “莫要害怕,我同你一樣也是百裏家的人。”那隻慘白慘白的手又憑空出現在眼前,擋住她的去路,根本不給她抵抗的機會,硬將丹藥塞進她嘴巴裏。接著從手蔓延全身,顯露出一個一身白衣、金丹中境界的修士,此人五官生的秀美,薄唇血紅,麵色有些詭異的白,眼眸卻是異常有神,背上背著一口煙灰大棺材。


    “無……無常前輩?”


    簡小樓從沒見過無常,不過卻知百裏世家有這麽一位一等供奉存在,看來是百裏溪派來搭救自己的,吊著的心總算是稍稍落下。


    “前輩給我吃的什麽?


    “陰陽轉輪丹,家主吩咐的。”無常沒有解釋太多,“咱們走。”


    說著,無常抓住簡小樓的肩膀飛離廢墟,飛上矮丘。


    而楚封塵也正好趕來:“找你可真是不容易。”


    “你還有臉說,若非你這仆人不靠譜,我能遭這罪?”簡小樓想起此事就有些生氣,若不是他輕易就被人調虎離山,自己也不會輕易被抓。


    楚封塵自知有錯無話可說:“走了。”


    於是無常和楚封塵一左一右,將簡小樓夾在中間朝著升降凹石走去。


    他兩人都是金丹中期,厲霍兩家的人不敢亂動,更何況稟告迴各自家族後,得到的命令都是先不理異火火種,除去戰天翔才是當務之急。


    簡小樓倏地想起地魂,頓住腳步:“戰天翔在哪裏?”


    無常看一眼楚封塵:“楚道友逼著他比劍,他不從,被楚道友打昏了。”


    楚封塵的臉色有些難看,為何一個個都來數落他,好不容易才將這事兒給忘記了。


    “打暈了?!”簡小樓放出神識探過去,果然在戰家的陣營裏看到戰天翔,此時他已經醒過來了,應該是剛剛醒來的,抱著頭坐在地上,似乎頭很痛的樣子。


    可能是感受到什麽,他抬眸看向簡小樓。


    單看這有些呆呆的眼神就知道是本人,簡小樓終於舒了口氣,心道這瘋子總算幹了一件好事,她傳音過去:“大長腿,我異火暴露先離開了,你千萬小心一些,我們外麵見。”


    “異火暴露了?”戰天翔迷瞪了下,才醒過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


    “恩,你保重啊。”簡小樓覺得挺對不住他的,一直以來總待她那麽好,如今還因為自己被抓來天獄受刑五年,惹上一群仇家追殺上門。


    這也是她拚了老命壓製戰天鳴魔氣的原因。


    當然導致異火暴露這純屬意外。


    “你不要擔心,我這裏有無常前輩和楚封塵前輩,而且百裏溪已經趕來修羅天獄外接我了,我沒事的。”


    “那瘋子靠譜?無常又是誰?”


    “百裏世家一等供奉,很厲害的。”


    戰天翔掙紮著站起身,腳下一個趔趄,被身側人扶住。看一眼她身邊的無常,一身陰煞之氣絲毫不遜於楚封塵的劍氣,也就稍稍放了心。


    兩個築基境界傳音,金丹境能夠探知,於是兩人誰都沒有太多話。


    戰天翔默默目送她離去,爾後才將視線移去正同一名金丹修士鬥法的戰天鳴身上,看他也平安無事心中一鬆。


    戰天翔沒有上前幫忙,而是走到一旁打坐恢複。


    其實隻要簡小樓和戰天鳴的事情全都解決,這些來殺他的修士他並不在意。


    修羅天獄內可不止一些二階妖獸和獸魔,真將他給惹急了,就以血氣召喚出岩漿下的四階炎妖和精火獸來。


    或許因為自己活著太不容易,戰天翔對於生命總是懷有一份敬畏之心。


    他鮮少出手殺人,但對於想殺自己的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這邊簡小樓三人已經快要接近升降凹石,重力感越來越強,速度越來越慢,遇上擋路的獸魔楚封塵一劍就給劈了。


    簡小樓的修為同他們相差太遠,稍有不慎就在後麵。


    無常為了保護她一直刻意放慢腳步。


    楚封塵在前開路,迴頭質問無常:“你為何不將她裝進你的棺材裏?”


    簡小樓心裏一咯噔,不,她拒絕。


    豈料無常尷尬了下,清清嗓子,略有些赧然的道:“抱歉,我曾答應過一名女子,我的棺材除她之外,任何女子都不許進來。”


    簡小樓吞了口唾沫,也不知是哪位女子如此重口味。


    終於走到凹石處,卻並沒有進入凹石,無常抓住她的肩膀,三人就這麽直直飛了上去。簡小樓才知道原來並非凹石可以擺脫重力,而是這處位置。


    進入二層,血腥味撲鼻而來,犄角旮旯內堆滿兇獸屍體,有的已經開始發臭。


    隨後進入一層,無常對楚封塵道:“楚兄,我是隱身進來的,還得隱身出去,簡客卿就麻煩你帶去外麵了,我就隨在你們身後。”


    楚封塵應了一聲。


    出門時被看守官給攔住:“楚前輩,上頭有令不準我等為難您,您一個人進去咱們容忍了,可這獄中犯人豈能隨意帶出去?”


    “但我並非犯人啊。”簡小樓搶先開口,“你們壓人下獄得有名冊吧,大人不妨瞧瞧有沒有我的氣息留冊。”


    看守官怔了下,抽她一縷靈息,摸出玉簡核對了下,確實沒有。


    “那你是如何進去的?”


    簡小樓早已想好說辭,她將靈氣全都匯聚在舌頭上:“我之前被厲家一位客卿抓了,將我裝進獸囊內,此人被你們抓了入獄,又死在下麵,我就出來了。我還想問呢,罪人下獄不都要卸甲的嗎,為何厲家的人不必卸,戰家的人就得卸呢,咦,你們是不是收了厲家好處?”


    “一派胡言。”看守官惱怒的一拂袖,本想出手教訓她,但瞧一眼楚封塵,他又不敢。


    “好吧,那你來解釋一下我是怎樣進去的。”簡小樓兩手一攤,“若無人抓我,我區區一個築基初期,竟然混進了天獄,倘若上麵追究下來,究竟是誰之過?”


    好利索的一張嘴!


    看守官瞠目了好一會,發現自己無言以對,心中生出一個念頭,和楚封塵在一起,說不準也是第一劍宗的人,還是不要招惹了。


    “走。”


    楚封塵抱著劍,兩人揚長而去。


    簡小樓一轉臉,就開始咕噥咕噥咽下去一口口的鮮血,舌頭疼的她腦殼有些發麻。她築基以後終於可以說謊話了,隻是付出的代價有些慘痛。


    甫一出洞門,楚封塵突然一掌拍在簡小樓後背,將她拍飛出去。


    簡小樓摔在地上,正想罵他發什麽瘋,卻聽嘭嘭兩聲,一道刺目的金鍾罩從天而降,正砸在自己先前站立的地方。


    楚封塵被罩了個結實。


    “南無阿彌陀佛。”一名藍袍和尚從天而降,落在兩人正中,“楚施主,貧僧得罪了。”


    “xxxx……”


    楚封塵寒著臉在罩子內罵了句什麽。


    簡小樓在罩子外是聽不出的,隻見他揚劍開始劈,無我劈在金鍾罩上,金光耀目。


    簡小樓盯著和尚上下打量:“禪師是?”


    “小施主,隨貧僧走吧。”


    藍袍和尚並未報上姓名,袖中甩出一道光芒鎖鏈,卻在半空被無常攔下:“南武禪師,許久不見,真沒想到你如今竟成了厲家的座上賓,”


    原來是來抓她的壞和尚,簡小樓趕緊躲在無常的棺材後麵,隻露出一個頭,


    南武禪師微微一笑,盡顯慈悲:“渡蒼生,哪裏不是渡?”


    無常臉上浮出一抹厭惡:“然而我百裏家的人,就不勞禪師費心了。”


    南武禪師又是微微一笑,背後刷刷刷下餃子似的落下來七名金丹修士,五男兩女,其中一個冷笑道:“不給,那就唯有搶了。”


    “來的還挺快。”無常紅唇一勾,從簡小樓這個角度看,頗有些傳說中“邪魅”的意味,“八個打我一個,真是給足我麵子,”


    不隻八個,連簡小樓都可以感覺到,周圍靈息湧動,還有不少高階修士藏在暗處。


    是不是厲家的人就不清楚了。


    一名妖嬈女邪修掩唇笑道:“鬼麵無常,西仙洲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我們誰敢輕視你,可惜呀,厲家招攬你多年,你卻偏偏入了百裏家。”


    “轟……!”


    幾人正在說話,背後楚封塵竟將金鍾罩給破開了,舉著劍殺氣騰騰的指向南武禪師:“禿驢,暗箭傷人算什麽本事!”


    南武禪師笑容一僵,知道金鍾罩遲早會碎,可這才多久?


    “莫再廢話,搶人!”


    戰況一觸即發,突有一道銀鈴般的聲音從半空壓下:“諸位前輩,還請稍安勿躁。”


    這聲音簡小樓辨識的出,是那位排場極大的嶽念兮。


    果然,這念兮仙子又如當日出現在火煉宗一般特拉風的從天而降,微微笑道,“晚輩奉盟主之命,將簡小樓帶迴天意盟接受調查。”


    此話一出,下方眾修士果然都頓住了。


    簡小樓心口一震,莫非闖入地心靈門的事情被發現了?


    或者連天意盟主也看中了她的異火?


    無常問道:“不知我家客卿犯了何事?”


    嶽念兮淡淡道:“莫名出現在修羅天獄內,不值得調查麽?”


    “你們盟主未免太閑,莫名出現的人可不隻她一個。”楚封塵才不管三七二十,上前招唿簡小樓一聲,“走了。”


    “大膽。”嶽念兮身後的小婢厲聲喝道,“竟敢在背後譏諷盟主!你可知罪!”


    此話真將楚封塵給問住了,他納悶道:“莫非隻能當著他的麵譏諷?”


    那小婢臉一黑,又要說什麽,被嶽念兮一眼瞥迴去:“楚前輩,茲事體大,還望您配合。”


    “我不配合。”


    “您這是讓晚輩難做。”


    “我不認識你,你難做不難做與我何幹?”


    嶽念兮美豔的小臉終於漸漸垮了,身為盟主關門弟子,人人巴結奉承不及,還從未有人如此頂撞過她。即使此人是令所有人頭疼的瘋子,在她麵前也不該放肆。


    簡小樓默默給楚封塵點讚。


    有時候覺得他討厭的要死,有時候又特別佩服他。


    僵持之中,百裏溪姍姍來遲。


    簡小樓原本以為百裏溪說來接她,會是心急火燎急匆匆而來,結果這排場竟比嶽念兮還要大。二十幾隻丈長彩羽鳥開路,仙車伴著清風徐徐而來,仙車兩側八名侍女長袖舒展,各個美豔不可方物。


    仙車停在眾人上空,侍女從兩側挑開簾子。


    百裏溪衣帶紛飛,輕輕搖著羽毛扇,宛如神邸一樣從天而降。瞬間一個“男人”就將念兮仙子的風頭搶的渣的不剩。


    一眾見過沒見過百裏溪的人,都不免動容。


    嶽念兮瞧著無所謂的模樣,落落大方的上前行禮:“百裏叔叔。”


    百裏溪頂著一張麵癱臉,微微點頭示意:“聽聞盟主要抓我府上客卿?”


    嶽念兮忙道:“隻是帶迴去調查,還望百裏叔叔給侄女個方便。”


    “不是很方便。”


    “百裏叔叔……”


    嶽念兮呆住了。


    百裏溪對簡小樓招招手,簡小樓立刻弓著腰跑上前,打算抱緊家主的金大腿。


    豈料百裏溪突然將她打橫抱起,依舊麵癱臉:“她除了是我府上客卿,還是我百裏溪的女人,如今腹中更是懷著我的骨血,我怕有人對她不利,才一直施法遮掩著。”說著吹了口氣,一道白光從簡小樓身上抽離,一派封印被解除的模樣,“盟主也知我百裏氏人丁單薄,偏在此時抓我內子,莫非是想讓我百裏家絕後不成?”


    此言一出,除了無常之外,在場和隱身的眾人全都有些摸不著北。


    一時間無數道金丹靈識向簡小樓掃去,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的確有孕在身,此言非虛。


    這下輪到簡小樓懵了,恍惚間看到無常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才想起來之前吃下的那枚丹藥。


    百裏溪看向嶽念兮:“當然,盟主的令百裏不敢不從,人給你也行,可你能保障我百裏家未來家主的平安麽?”


    嶽念兮吸了口氣,蹲身行禮:“百裏叔叔慢走。”


    百裏溪的目光向四周一掃,唇角微微一翹:“覬覦異火的人還真不少,不過先得過我百裏溪這一關,且自行掂量著。”


    言罷,抱著人掠空而起。侍女撩簾,她躬身入內。


    彩羽鳥在上空盤旋一圈,調轉方向,拉著仙車折返天意城。無常已經消失不見人,楚封塵在原地愣了下,禦空追了上去。


    ****


    天獄第三層。


    戰天翔的人打坐調息,可心根本就靜不下來。無時無刻不在憂心簡小樓是否已經離開了天獄,會不會遭到堵截,百裏溪來了沒有……


    又擔心百裏溪對小樓這麽好,是不是也覬覦她的異火?


    該怎樣保護她?


    胡思亂想,好想出去。


    此時戰天鳴已經完全掌控形勢,對方散的散,逃的逃,本想斬草除根,家臣卻拿著傳音對符向他低語幾聲。


    “你說什麽?”戰天鳴半響迴不了神,“確定?”


    “千真萬確。“


    戰天鳴沉眸片刻,臉色忽然陰的嚇人。


    他飛到戰天翔身邊:“二弟,我有事對你說。”


    “大哥。”戰天翔從地上起來,先道,“關於小樓身懷異火一事,是不是隻要我娶他,咱們戰家就會保護她?”


    “你娶她?”戰天鳴的臉快要陰出水了。


    “是。”


    戰天鳴冷笑:“你願娶,人家可未必瞧的上你,她可真本事,短短時日竟就爬上了百裏溪的床,還有了她的種。”


    戰天翔一時不明白,戰天鳴就講給他聽。


    於是戰天翔就遭雷劈了一樣,愣在那裏不動了。


    ******


    簡小樓此刻的心情,比遭雷劈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旁的法子。”百裏溪坐在仙車內,神色無奈,“東仙資源實在匱乏,異火這種東西貪慕者眾多。”


    “晚輩明白。”雖然百裏溪是因為二葫,但簡小樓依然很感激她,不但忙著來救自己,還在第一時間轉移了她的家人。不過她不可能一直待在百裏溪身邊寸步不離,“家主,晚輩求您件事兒。”


    “你說。”


    “能不能派個速度快些、靠得住的前輩,去一趟南靈佛國迦葉寺給禪靈子遞個消息,就說我異火暴露,在東仙待不下去了,請他派幾個靠譜點的過來接我。”


    百裏溪頭一次露出吃驚的神色:“你認識禪劍佛尊?”


    簡小樓一聲歎息:“我倒希望我不認識,不知該感激他們還是憎恨他們,總之,眼下隻有那些和尚可以救我了。”


    百裏溪睫毛微顫:“我曾聽聞迦葉寺的禦魔之寶不滅蓮燈似乎丟了……”


    都到這個份上,簡小樓索性認了:“恩,我體內的異火,就是那盞該死的不滅蓮。也是我倒黴,這蓮燈轉世在我體內,我成了它的主人。”


    說著,她從靈台抽出一抹蓮影,展示給百裏溪看,“於是禪靈子一直想要收我為徒,說服我去做姑子,去迦葉寺當主持……”


    百裏溪愣了愣,驀地笑出了聲:“我早知你不簡單,卻不曾還有如此荒誕奇妙的經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且派無常親自走一趟,一定不會泄露風聲。”


    “可是家主……”簡小樓有些羞愧,“我尚未破解二葫的神通。”


    百裏溪的笑容逐漸淡在臉上,隨後道:“還有一些時間,你隻需盡力,我費心助你確是因為二葫,但真若解不開也不會因此而怪罪你,不必憂心。”


    簡小樓點點頭。


    沉默中,百裏溪輕輕撫了撫肚子,腦海裏醞釀出一個念頭。


    迴到百裏府之後,簡小樓從客卿住處搬到了百裏溪的洞府,身為奴仆,楚封塵也得一起跟過去。


    他站在院中榕樹下,瞧見百裏溪走出來,冷冷看著她。


    百裏溪對他視而不見,豈料從他身邊經過時,聽見他道:“無恥的禽獸!”


    百裏溪腳步一滯:“我怎就禽獸了?”


    “她才多大點的孩子你都不放過。”楚封塵抱著劍,蔑她一眼道,“你說你是不是禽獸。”


    百裏溪微微蹙眉,不理他,繼續走。


    楚封塵抱劍跟在她身後:“人都說你百裏溪臉白心黑,居然還是個禽獸。”


    百裏溪依舊不理他,繼續走。


    楚封塵卻在後麵禽獸禽獸禽獸禽獸個沒完。


    “楚封塵。”忍無可忍的百裏溪頓住腳步,偏過半個頭,“睡個十七八的姑娘算什麽禽獸,我還幹過更禽獸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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